魏相如訝然道:“不知伏公子準備用什麼方法能拿到他貪汙的證物?莫非伏公子在衛所有什麼可靠的朋友。”

伏纓道:“這方面就恕在下賣個關子,因為事情還未確鑿,現在說了償若沒有做到,豈非讓人笑話?也讓在下羞愧,等到真能做到了,我在告訴諸位我的辦法吧。”他說著話,眼睛偷偷看了魏風煙一眼,見她對自己說的話十分關注,眼中充滿了崇敬,伏纓心中頗感得意。

以他金手門的手段,只要事先準備妥當,天底下又有什麼東西是他偷不到的呢?別說軍營衛所,就是皇宮內苑,他也有信心如入無人之境,裡面的東西任他予取予攜。

魏相如乃老成持重之人,他對伏纓雖然寄予希望,卻又不敢將這件大事全都押注在他身上,他一邊在心中盤算著別的法子,一邊向伏纓表示感激:“若伏公子真能將證物取到手,馬場的麻煩就算解決了一半了,伏公子,你便是我馬場的恩人了。”

伏纓笑道:“場主言重了,既然我答應下了這個差事,午後我就道平陽去一趟,學習馬兒習性之事,就等我回來再說。”

這頓飯吃得既緊張又放鬆,伏纓因為飯後就去平陽辦事,所以也並沒有喝多少酒。

魏風光在飯後對幾位兄妹炫耀了自己想出的主意,並說:“若沒有我想出的這個法子,伏公子又怎會知道有李英泰貪汙虛領軍餉的證物?爹總是說我結交朋友無用,若沒有這些朋友平日相告這些訊息,咱們也不會憑白得知此事,所以說,這件事還是我這個當哥哥的功勞最大,我在外面結交那些朋友,也是有益無害啊。”

還沒等他幾個兄妹說什麼,他爹魏相如首先呵斥道:“你這個混賬,這件事八字還沒有一撇,你就在這裡胡吹大氣,而且此時就算能辦成,也擔著極大的風險,我少不得還得要請請官府裡你那幾個遠房的親戚,在中間調和,這件事的手尾長著吶,還有,此事除了咱們幾人知道外,千萬不可說於外人聽,否則咱們可就要遭了大難了。”

魏風光問道:“爹,為何說給別人聽,咱們就會遭難?遭什麼難?”原來他已準備將此事去跟朋友炫耀。

魏相如道:“你個蠢材,償若說出去後,輾轉傳到李英泰那裡,讓李英泰知道此事是咱們算計的他,你說他會怎麼對付咱們?此事弄巧成拙不說,還會給他找了對付咱們的因頭,往後咱們馬場還想有個安穩的日子麼?這麼簡單的事,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呢?還有,此事不管怎樣瞭解,那些風月場所你都要少去為是,那李英泰也是青樓的常客,償若他撞到了你,難免會拿你撒氣,你償若不嫌命長,就暫時避開這些地方為好。”

魏風光背上滲出一片冷汗,他想象著李英泰帶著一對官兵將他捉拿了去,自己處於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處境,那真是遭罪了,他連忙說道:“不說,此事萬萬不能說出去,還有你們幾個,打死都不能說。”

伏纓心中感慨,魏相如這麼有本事,卻怎會養出這麼一個草包兒子。

殊不知越是有本事的父母,越容易縱容出無能的孩子,而窮人家的孩子反倒早當家,他伏纓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償若他出生在衣食無憂,父母雙全的富裕人家,怎會淪落到離家出走,浪跡江湖的地步呢?

只不過伏纓喜歡這種漂泊無定的生活罷了。

臨出發去平陽前,伏纓和魏相如一起商量了證物的樣子,魏相如推測如果是確鑿的證據,應是兩本名冊,一本是真正在衛所的士兵名冊,一本是偽造的,人數多上一倍的假名冊,假名冊報到上面去要軍餉,這一本要不要都無所謂,因為朝廷上面必定會有這個名冊,只要伏纓能將真正在衛所的士兵名冊偷到手便足以。

兩本名冊的目的,一本是為了往上面要錢,一本是為了往下面發錢,每人姓名後還會標註月餉多少,這樣的名冊一般放在軍中負責軍餉管事人的手裡,但李英泰為了將大部分貪汙所得放在自己口袋裡,自然要計較清楚,他手中定會有兩本名冊,一本是發放餉銀時給管事的去辦理的,一本是自己留著算賬的,不管是哪一本,自己能拿到手就行。

負責發放餉銀的管事,伏纓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也沒有時間去打探,所以最保險的就是到李英泰的屋子裡去偷。

這件事自然充滿了風險。

魏相如當然不會知道伏纓是準備去偷名冊,償若知道的話,定然不會讓伏纓去冒這個險,萬一伏纓失了手,將他供出來,不但他的如龍馬場要完了,他魏家恐怕也要跟著遭殃。

雖然不知伏纓取得名冊的手段,他還是囑託道:“一定要小心,若知道事不可為,或者風險太大,伏公子就不要勉強去做,儘快趕回來通知我,我再另想別的辦法便是。”

伏纓道:“我有九成把握能拿到名冊,魏場主等候我的好消息便是。對了,那些衛所的官兵可說什麼時候過來買馬?總要有個期限吧?”

魏相如道:“他們給我一個月的時間來準備,一方面是為了挑選年歲體格差不多的馬,另一方面是為了訂做馬鞍。”

伏纓道:“一個月的時間,那是十分寬裕了,我此次前去,要不了三兩日便回,魏場主不用送了,我騎著這匹重影,來去也快。”

魏相如道:“伏公子願意仗義幫我們這個大忙,不論成與不成,這匹馬的錢我都不能再收,這匹馬就當我送給伏公子以表謝意,這些馬錢伏公子還請收回,否則魏某可就慚愧無地了。”

伏纓道:“魏場主償若不收買馬的錢也行,我步行去辦事便是,事情還沒著落,我反倒顯得有些挾恩示惠了,場主不收錢,這馬我騎得也不踏實。”

魏相如見他執意如此,又知道他有的是錢,也根本不在乎,只好打消了退錢給他的意思,他說道:“伏公子大義,魏某無以為報,就在此恭祝伏公子一切順利罷。”

離開如龍馬場,伏纓騎在重影馬背上,腦海中浮現的,全都是魏風煙那關切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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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該怎麼和她說上話呢?自己說了不能挾恩示惠,怎好再想別的和她親近的辦法吧。

重影果然是匹好馬,疾馳起來,猶如御風而行,而且這匹馬又有長力,在馬場吃飽了水草,這次離開馬場,賓士在曠野中,跑得十分歡暢。

如龍馬場距離平陽府有百十裡地,重影腳步快捷,半個多時辰就到了平陽城,而平陽衛的衛所設定在平陽城西門外,伏纓要到平陽衛去偷衛所指揮使的東西,大白天當然連一點可能性都沒有,他先進了城,找到一家客棧寄存了馬,並要了一間尋常的房間,這次行動頗有風險,伏纓居住的房間也沒有選上等房,以防店夥計獻殷勤,夜裡送水什麼的發現他不在,容易出亂子。

安頓下來以後,他便上街去買了各種所需,這才又回到客棧,倒頭大睡,準備養足精神,夜裡行事。

金手門的第一條行事規矩,就是要在行動前準備充足,而準備充足又分為兩個方面,一方面是人要準備好充足的精力,第二是要將行動所需的工具準備充分。

而伏纓此前跟著項去邪一起行事多年,早就對這些規矩熟稔無比。

晚上醒來,伏纓定定心心地吃飽了晚飯,又回房間裡待著,這次等到初更時分,城內大部分人都進入夢鄉,四處都安靜下來,伏纓這才換上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將可能會用到的東西打成了一個包袱系在背上,這才將門閂上好,然後輕輕推開窗戶,從窗戶中跳了出來,悄悄向城西方向趕去。

時值午夜,街上本就沒有幾個行人,夜風習習,伏纓沿著民房牆根的陰影處行走,再加上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一路來到城牆下,竟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

翻過城牆,就能看到平陽衛的營地,雖是午夜,營地各處卻還點著風燈,有巡邏的士兵徹夜巡防,以防有人襲營。

現在並非戰事之時,所以巡邏的士兵也是鬆鬆垮垮的,並沒有真個認真巡守,停下來說話的有之,打瞌睡的有之,誰也不認為今晚會有人偷入他們的營地。

平陽衛的衛所不算大也不算小,在南北六十三個衛所中並非舉足輕重,是個尋常的營城,周圍都是低矮的營牆,營牆也十分簡陋,都是用木樁釘起來的,營地中分佈著教軍場、軍備庫房、衙署等屋宇,在營地周圍還有不少屯寨,用於士兵居住。

而伏纓的目標,就是營地中的衙署,衙署也是整個軍營中建設最好的木屋,一眼便能分辨出來。

現在已是深夜,士兵們都回屯寨休息去了,整個營地中,除了一些當官的住在衙署中,一些侍衛兵看守著庫房,就只剩下幾百名巡邏的士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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