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說道:“你可是常家的十四公子?你可是朱雀朱大俠?老爺既然這樣說,那是不會錯了,我家老爺姓白。”

兩人恍然,他們兩個陌生的面孔出現在這裡的時候,恐怕早有人去通知白梟,而且白梟手下不乏交遊廣泛之人,當然能夠認出二人的身份。只是能夠認出他朱雀,這並不奇怪,朱雀本身就是朋友遍天下,可是能認出常滿丁,那就十分了不起了。

常滿丁既然知道這小男孩是白梟的人,那兩枚銅板自然送不出去,他換了一錠銀子,有十兩左右,塞在小男孩手中,說道:“這個給你買糖吃,你帶我們去吧。店家,結賬。”

掌櫃的走過來說道:“既然是白爺的客人,這飯自然不能算錢。”

兩人看到白梟在這裡的聲望,想著問出公孫如是的事情,恐怕難以如願,兩人都是悶悶不樂,跟著小男孩來到一間破房子前面。

破房子前面又兩個懶漢躺在門口,似乎對一切都毫不在意,朱雀卻看出這兩人功夫不差,在這裡,恐怕是給白梟看門的。只是白梟住在這麼破的房子裡,和他身份殊不相襯。兩名懶漢見朱雀二人是有小男孩帶過來的,連起身都不起身,更對他們連看都不看一眼。朱雀想到這小男孩八成就是專門給白梟帶客人過來的,所以連身份都不用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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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破房子,從外面看來,就是像破落戶住的屋子,可是進到裡面,才發現裡面的裝飾之富麗堂皇,就連常滿丁都驚嘆不已。原來外面的破爛都是做給外人看的。這裡的一切事物,無不華美貴重,更是舒適無比,其中幾件傢俱定是出自名家之手,也不知道是白梟花錢買來的,還是別人脫手賣給他的。

穿過這間屋子,來到後院,進入一間更大的廳堂,這裡的裝飾也是和前廳一樣,充滿了奢華之感。其中有一張寬大的椅子,竟然是用一整根金絲楠木雕刻出來的,不見一絲卯榫相接之處。這把椅子裡做著一個身材瘦小的老人,身旁有兩位妙齡女子,正在給他那瘦小的老骨頭揉按。

這位瘦小的老人就是白梟了,他見到朱雀二人,說道:“你們來到我家門口,卻不進來,是不是不將我白梟放在眼裡?”

朱雀聽說過關於他的事情,知道他最恨別人看不起他,雖然他不過是個收髒賣髒的人,可是他的財物,已經比他所能接觸到的任何人都多,他的權力,和一派掌門相比也不差,他用錢僱來的高手,比徒弟對自己的師父還重要忠心。

朱雀也不想輕易地得罪他,說道:“正是因為我太尊重你了,所以沒有來找你,省得你為難。”

白梟嗯了一聲,說道:“你知道我的規矩的,只要不破壞我的規矩,我願意為你這樣的人提供比別人更多的幫助。”

朱雀說道:“你我素不相識,這是為何?”

白梟說道:“只要以後別人在你面前提到我,你只要稱呼我是你的朋友就行了。”

一句話,換白梟的傾力相助,償若不答應,估計就會傷害到這老人的自尊,兩人也會因此惹上無窮的麻煩。朱雀說道:“你既然拿我當朋友,我又豈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人?不過,我想看你是不是真正的朋友。”

白梟問道:“怎麼說?朋友和真正的朋友有什麼區別?”

朱雀說道:“朋友可以有無數個,但真正的朋友只有一個半。”

白梟問道:“一個半?難道相識滿天下的朱雀,朋友也只有一個半?”

朱雀點了點頭,說道:“也許不到一個半,只有半個。”

白梟讓本來給他按摩的兩名女子出去,人從椅子上下來,他躺在那裡時,已經顯得瘦小,這一站在地上,更是矮小。人雖然矮小,卻有一股頤指氣使的氣勢。朱雀說道:“不知白老大是不是願意聽在下說個故事?”

白梟說道:“請講!”若是別人要給他說故事,白梟早讓人抓起來丟了出去,但朱雀所講的故事,他卻非要聽聽不可。

朱雀說道:“有一個人,他的兒子殺了人,官府全力捉拿,他只好去找朋友相幫。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平日和他關係不錯,整日相見的朋友,大多都用各種理由推脫,說自己現在處境如何不妙,對其子殺人之事已無能為力。後來,他找到了其中一個從小玩到大的朋友,這個人聽說了此事後,將自己所有的錢都拿了出來,送給他,說道,你拿這些錢,讓你兒子跑路。”

白梟聽到這裡,說道:“這個朋友一定是一個朋友了,其他的朋友都只是半個朋友。”

朱雀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朋友只算是半個朋友,其他的朋友都不算朋友。”

白梟:“哦。”他想不出那一個朋友會怎麼去做。

朱雀接著說道:“這個人不想兒子整天逃亡,他最後去找的這個朋友主動過來找他,說道,你回家吧,事情我幫你解決了。”

白梟非常好奇,忍不住問道:“如何解決的?”

朱雀說道:“此人本不願說,後來被問不過,才說道,我讓自己的兒子去幫你的兒子頂罪,代你兒子去執行死罪。”

白梟一臉驚訝,這世上怎會有這樣的人?

朱雀說道:“這個才是一個朋友。不過白老大,究竟想讓我朱雀當你是我的什麼朋友呢?”

白梟默然,只是朋友二字,說明不了什麼,有的朋友,根本算不上朋友。他嘆了口氣,說道:“我不配做你的朋友,因為這些事我都做不到。”

朱雀說道:“不,你肯告訴我一個人的下落,我們至少還是半個朋友。”

現在擺在白梟面前的就是兩個選擇,一個是違背他自己的原則,告訴朱雀顧客的身份,一個是拒絕朱雀,兩人形同陌路。

白梟權衡利弊,選擇了後者。他的一切聲望財富,都是建立在這個原則之上,這是他不能觸碰的底線。

但是朱雀沒有逼迫與他,他說道:“我並非讓你告訴我他的人在何處,只要白老大能讓我在附近自己找他,我就已經將白老大當成朋友了。”

白梟知道朱雀這是以退為進的方法,如果再拒絕,就顯得有意和他作對了,他微微一笑,說道:“好吧,你既然是我的朋友了,向在我家附近待上幾天,我又怎能拒絕?”他伸出手來,朱雀和他握了握。

接著朱雀拉著常滿丁和白梟告辭,兩人在附近的一間民房中安頓下來。他們選的這間屋子,是離白梟住所不遠處的閣樓上,巧妙之處就在於,透過窗戶,能將白梟門前附近的地方都盡收眼底。這樣,他們只要靜靜等著,等公孫如是的出現就行了。

兩人等了三天,這天,公孫如是終於過來,他叫人一擔一擔地向白梟家中挑著那些東西。看來,他帶著東西過來,一路上為了掩人耳目,走得比朱雀和常滿丁慢了幾天。

公孫如是來找白梟的時候,他們沒有動手,因為此時公孫如是是白梟的顧客,等他出來時,就不同了,那時交易已經完成,他和白梟之間就沒有關係了。

兩人等了半日,估計白梟在估算東西的價值,而公孫如是從白梟家中出來的時候,沒見到他手裡拿著什麼金子銀子的,說明白梟和他結算的都是銀票。

連個人見公孫如是出來,立刻從閣樓的窗子中跳了出來,兩人一邊一個,擋住了公孫如是的去路。

公孫如是見到是朱雀二人,臉色變得陣青陣紅,他忽然抽身向白梟家門衝了進去,想借白梟來擋他們一擋。可是,這次,白梟門口的那兩名懶漢伸手一攔,說道:“難道我家大爺少了你的銀錢了麼?”

公孫如是說道:“沒有。”

兩名懶漢說道:“既然沒有,就不能進去了,你們要打架,請在外面打。”

公孫如是回過頭來,對朱雀和常滿丁說道:“你們想幹什麼?我拿回原本屬於我家的東西,難道你們還要來找我麻煩?”

常滿丁恨恨地說道:“若只是拿走那些東西,我們也不會費這麼大的力氣追究,可是你好狠毒,竟然對我四哥下此毒手,枉他對你一片真心……”

公孫如是說道:“你爺爺殺了我父親一家,我只是殺了你常丁風一人,已算是很便宜了。”

常滿丁說道:“要是追究起來,還不是你爹先殺了我的叔父?你……”

公孫如是忽然出手,他看常滿丁這邊守得相對弱一些,便想從這邊逃走。

然而他低估了常滿丁的武功,就連朱雀也想不到常滿丁的功夫竟然變得這麼厲害,似乎比常丁風還要高,他在公孫如是衝過來的時候,一劍刺入公孫如是的小腹。公孫如是的一掌也打在常滿丁的臉上,常滿丁的一邊臉腫了起來,他猛然抽出劍,隨著鮮血的噴出,公孫如是倒了下去。

常滿丁臉上中了公孫如是這一掌,面容顯得猙獰,可是常滿丁臉上卻現出愉快輕鬆的神情。

常滿丁伸手在公孫如是的懷中掏出了一疊帶血的銀票。朱雀驀地想起,這一切罪惡的發生,都起始於公孫勝主動借給常岐伯的高利貸,而這一切的罪惡之源,都來源於人的貪念。

其實貪慾是人最普通的慾念,人人都有,困了貪睡,餓了貪吃,窮了貪財,還有貪權,貪名,貪色……只是這些貪念如果建立在自己辛勤勞作的基礎上,那麼所得來的享受自然可以心安理得,可是若是想走捷徑,那麼,這種貪的滿足,往往伴隨著各種各樣惡行的發生。

常滿丁忽然哈哈大笑,笑中帶淚,失去的已經不可得,而活著的人,能做的,只是盡力去避免貪慾控制我們的身心。

朱雀去找白梟,要了一架馬車,將公孫如是的屍體放了進去,常滿丁坐在馬車上和朱雀告別,他將帶著公孫如是的屍體,去祭奠常丁風的在天之靈。

朱雀看著他的離去,只希望永遠也不要再見到這類事情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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