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纓長大了嘴巴,幾乎以為範縈懷在跟他開玩笑,伏家村雖然不大,但繞村一圈也要五六裡地,因為他不能靠近村子,以防被人看到,就要繞遠一點,恐怕還不止五六裡地。

若是空著身子倒也無所謂,偏偏身上綁著兩塊石頭,每走一步路都費勁,但既然他已經誇下海口,且這是考驗他的吃苦耐勞,無可奈何下,伏纓只得拖著石頭,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原本只要半個時辰就能走完的路程,這次他竟用了兩個時辰,到了二更時分他才走完,繩子綁在他胸腹和肩膀上,肩膀上吃力最多,細嫩的皮肉被磨出了兩道血痕,一碰就火辣辣的疼,淚水在他眼眶中打轉,卻始終沒有掉下來。

範縈懷看著他的神情問道:“怎麼,感到委屈了?後悔了?”

伏纓堅定地搖了搖頭。

範縈懷道:“那就好,償若你堅持不下來,我也能省下力氣,你去吧,記得明晚還要過來。”

說是明晚,其實此刻已經過了午夜,該說今晚了。

伏纓想起他爹已經回來,不知晚上還能不能出去,但無論如何都要先答應下來,範縈懷幫他解了繩子,讓他回家去了。

此時的伏纓雙腿發軟,全身的骨頭都似乎要散架了,回家本是輕鬆的事,但他卻走得異常艱難,家中的大門常年不鎖,他推門進去,來到自己的屋子,倒頭就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伏風前來喊他起床吃飯,當他看到伏纓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手上臉上都是結了疤的傷痕,衣服鞋子也沒脫,就已經睡著,連忙將他喚醒,問道:“你這是怎麼搞的?和人打架了麼?怎麼將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伏纓睜大眼睛,茫然地看著他父親,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伏風想起一事,對他說道:“不對,昨天晚上吃飯時你還沒有這麼髒,昨晚你幹什麼去了?”

看到父親關心的眼神,伏纓差點委屈地流出眼淚,既然父親回來了,自己還需要去跟老人學藝麼?他沒有回答父親的話,反而問道:“爹,你以後還要出去打獵麼?”

伏風點了點頭,似乎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自然要去,否則咱們吃穿花用從哪裡來?”

伏纓對父親的話感到失望極了,他說道:“我晚上睡不著,喜歡在村子旁的樹林裡晚,身上這些髒東西,是我爬樹時弄的。”

這個回答十分牽強,還沒等伏風再問什麼,陸鳳嬌在門口說道:“你別管他,這麼大的孩子那個不調皮頑劣?若不撒點野,你才該擔心呢,衣服髒了有什麼?我這個當娘的給他洗了就是。”

伏風倒不好再問,只得對伏纓道:“起來洗漱,要開飯了。”

伏纓從床上爬起,帶著疑惑和感激的神色看著陸鳳嬌,他想不明白陸鳳嬌為何要幫他說話。

其實陸鳳嬌那是為了幫他,她是為了給自己以後的行事做鋪墊,償若此後伏風要是發覺她對伏纓不好,她也好有話說。

吃過飯後,伏風和陸鳳嬌一起硝制獸皮,這次獵來的豹子皮和狐狸皮成色都相當不錯,定能賣個好價錢,夫妻兩人談論起來,喜笑顏開,都覺得伏風這樣時不時出去打獵,償若每次都能有這麼豐厚的收穫,他們這個家總會年年有餘,日子越過越富裕。

伏風道:“祁連山中有的是寶貝,我所能獵到的,不過千中之一,萬中之一,咱們靠著這座山,世世代代都不愁吃穿,只是纓兒還小,等再過幾年,他長大了些,我便能帶著他一起去。”

陸鳳嬌道:“伏纓是個獨子,是不是喜歡打獵還不知道,我聽那些住在城中的親戚說,人家城中的小孩在四五歲時已經開始學習寫字讀書了,我看,不如將他送到我爹哪裡去,我爹教私塾,也不差多他一個學生。”

伏風大喜:“岳丈大人若有此心,那就更好,哎,這張狐狸皮不錯,天冷後給老人家做個坎肩倒不錯。”

陸鳳嬌道:“你就是小氣,這張豹子皮給我爹做個馬甲不更好?”

這次伏風收穫的獵物中,就以這張豹子皮最值錢,但陸鳳嬌既然開了口,伏風想著都是一家人,此後還要讓伏纓跟著他學習,便也沒有拒絕,只說道:“好,咱們將這張豹皮好好拾綴乾淨,到時候你送過去時,面上也好看。”

陸鳳嬌高興地說道:“什麼我去送?這是你打來的,我看到時候咱們一起去,他老人家肯定高興的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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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又說了些不相干的話,是不是發出一陣夫妻和睦的笑聲。

伏纓在旁邊看著兩人有說有笑,自己彷彿一個外人,他心中有氣,本來還在想著要不要將自己跟老人學本事的事告訴父親,見到這番場景,他只好將這個想法埋在了心底。

晚飯過後,伏風酒喝得不多,睡得晚,和伏纓說了幾句話後,就去收拾箭囊,給獵弓上了油,又將打獵的東西收整好,在這期間,伏纓一直跟在他身後看,他問道:“爹什麼時候再去山裡?”

伏風道:“過個五六天吧,這次打來的東西先賣掉,換些柴米油鹽,其他的錢存起來,留著你長大了給你娶媳婦用,還有,你爹也得養養精神才能再去。”

伏纓道:“這麼快?爹不在家裡多待些日子麼?”

伏風道:“入秋了,正是在山中打獵的好時候,若是到了冬天,山中積雪,山路溼滑,就不好進山了,所以爹得趕在下雪前多打些值錢的東西來。”

伏纓道:“我不想你去……”

伏風道:“為什麼?”

伏纓正要說話,門外傳來陸鳳嬌的乾咳聲,伏纓連忙說道:“我想爹在家陪我玩。”

伏風道:“傻孩子,我若不去打獵,咱們怎麼生活?來,讓爹抱抱你,跟爹親親。”伏風張開雙手,伏纓卻向後退開幾步。

陸鳳嬌走進屋子道:“孩子大了,不喜歡大人抱了,伏纓,你晚上還要出去跟那幾個小子出去玩嗎?”

伏纓連忙點頭。

伏風道:“這麼晚了,你還要出去麼?”

伏纓道:“約好了的。”

伏風聽到兩人一唱一和,便不再管他,轉而和陸鳳嬌說起話來。

若說前幾日,伏纓對陸鳳嬌這個後孃滿心怨恨的話,這次她的“鼎力相助”則讓他恢復了一絲好感。

來到河邊後,他等了沒多久範縈懷就來了,伏纓做好了再進行什麼折磨的打算,算一算,自己跟著老人爬樹,跑步已經過了十多天,再過十多天,他就能透過考驗,他暗下決心,自己怎都要堅持下去。

出乎伏纓意料的是,範縈懷道:“從今天為止,你的考驗便結束了。”

伏纓不知道這句話是福是禍,忐忑不安地看著範縈懷。

範縈懷露出微笑:“你透過了我的考驗,從今天開始,你就正是歸於我金手門門下,成為第十二代弟子,也是從今日起,你也不用再去做那些訓練外功的笨法子。”

伏纓大喜,一時喜得怔住,竟然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

範縈懷道:“我金手門的拜師十分簡單,你給我磕六個頭,發一個毒誓便行了。”

伏纓當即毫不猶豫地跪下磕頭,連續磕了六個響頭後,他站起來,對範縈懷道:“師父!”

範縈懷道:“慢著,等你發了毒誓後,再喊我師父不遲。”

伏纓問道:“什麼毒誓?”

範縈懷道:“就是你以後所有偷來的東西,其價值的至少七成要分給窮人,自己最多留下三成享用,否則便被官差鷹爪子抓住,洞穿琵琶骨,關入大牢,永無天日,直至在牢裡受盡折磨而死!”

被洞穿琵琶骨,那就是一身的本事全都廢了,還要被關入大牢被折磨死,這個毒誓也算夠毒的了,伏纓年幼,不明白毒誓中的惡毒,便照本宣科地發了誓,範縈懷這才露出笑容道:“成了,現在你是我金手門的弟子了,你可知道我們金手門為何會有這個散七留三的規矩?”

伏纓問道:“為什麼?”

範縈懷道:“無論我們怎麼粉飾,偷盜畢竟都是一件為人所不齒的事,畢竟將他人辛辛苦苦積攢的財富伸手取去,總屬於不勞而獲,有違天道,所以咱們給窮人們捐出去七成所得,便不需揹負這種損人利己的名聲,咱們金手門是俠義門派,人數雖然單薄了些,可是所做的行俠仗義之事卻並不比其他人來的少。“

伏纓點頭受教。

範縈懷道:“散七留三隻是其一,還有一個規矩雖然沒有放入門規,但也要牢牢遵守,那就是,等你技藝有成時,所選擇下手的目標只能是富人而不能是窮人,還有,每一戶人家中就算財寶再多,都決不能去偷兩次,你能記住麼?”

伏纓點了點頭:“只偷富人的財物,不能偷窮人的財物,同一戶人家不能去偷兩次,所得的錢財至少七成分給窮人。”

範縈懷道:“很好,這些規矩有很多你未必能夠理解,但等你長大了,你就會知道其中的深意,從現在開始,我就開始教你修煉內功,要知道,內功只要練好了,什麼招數使出來都威力無窮,咱們金手門的內功叫做一息功,之所以叫做一息功,是因為在內功力,不用口鼻的呼吸叫做內息,真氣在體內流轉一個周天就叫做一息,一週天分為大周天和小周天,大周天就是內力透過正經和奇經加在一起的所有的經脈,而小周天則是知任督二脈,所以一息也分為一大息,一小息,而咱們要練的這門內功,就是能夠控制自己一息的長短和節奏,到了這一步,咱們一息功就算大成了,所以咱們的內功名為一息功,想要練至大成之境,需要極為艱苦的修煉,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我先教你認清自己身上的脈絡吧。“

接著範縈懷便指點這告訴他正經十二脈和奇經八脈的分佈,以及每一條脈絡上的穴位所在,這些方位極其難記,並沒有什麼訣竅,範縈懷便讓伏纓先熟悉一下總體的經脈分佈,然後開始指點他修煉第一條經脈的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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