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伏家村的很多孩子都喜歡爬樹,到樹上去掏鳥窩,伏纓平時是見慣了的,他本以為爬樹很容易,但是一試才知道,他費了吃奶的勁,也沒有爬上幾寸。

範縈懷在旁邊看著,也不指點他什麼技巧,任他抱著樹撲騰。

伏纓好不容易爬上了兩尺,結果再想向上爬時,手一滑,整個人從樹上溜了下來,臉上手上都磨破了不少,他回過頭來看看範縈懷,範縈懷冷冷地瞧著他,一言不發。伏纓想起他說過的吃苦耐勞,咬了咬牙,繼續向上爬,爬樹並沒有什麼技巧,靠得就是力氣和熟練,伏纓既沒有多少力氣,又缺乏經驗,撲騰了一頓飯的功夫,最高點是爬到了三尺,又溜了下來,不過後來幾次溜下來他有了準備,便沒有再受傷。

可是第一次溜下來時手上臉上的擦傷卻火辣辣的疼,讓他在爬樹時更難吃住勁,他每每想要放棄,想起家中後母,就不知從哪裡生出一股力氣,讓他繼續忍著疼痛去爬。

不知過了多久,伏纓忽然聽到旁邊傳來打呼的聲音,他扭頭看去,打呼聲原來是範縈懷傳來的,原來他已經睡著了,伏纓此時累得幾乎全身都沒有一點力氣,而範縈懷卻已熟睡,如果他要是停下來休息休息,偷個懶,想來範縈懷也不會知道,但是他既然答應了這老人自己能夠吃苦耐勞,那就不能偷奸耍滑,他鼓起一股勁頭,繼續重新向上爬。

範縈懷的打呼聲是故意發出來的,他就是想看看伏纓會不會偷懶,等到看著伏纓還在堅持著那難看的爬樹姿勢時,他忽然說道:“照你這樣爬,再爬一夜,你也爬不上多高。”

伏纓聽到他說話,這才從樹上留下來,來到他身旁,等他指點。

範縈懷道:“做什麼事都要講究技巧,爬樹時雙手用處是什麼?雙腿用處是什麼?如何才能不突然手滑溜下來?”

伏纓說不出話來,他爬了這半天,只不過是瞎爬,哪裡懂得什麼手和腿的運用?

範縈懷指點他,雙手爬樹,要靠一雙手牢牢把握住上面,然後帶動身子向上升騰,到了無以為繼時,再雙腿用力勾住樹幹,穩住身子,防止下滑,這樣就算放開雙手,也不至於滑下來,如果能用肚腹貼住樹幹,更增和樹的貼合。接著,他又指點了伏纓一些爬樹的法門,伏纓靜靜地聽著。

等到範縈懷講完,伏纓卻沒有立刻去爬,而是看著他,似乎有話要說,又不敢說。

範縈懷問道:“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

伏纓這才大著膽子問道:“爬樹算什麼本事?為何讓我聯絡爬樹呢?我們伏家村很多小孩都會爬樹,只不過父親不許,怕我危險,所以我沒有練過罷了,否則我爬得不會比他們差。”

範縈懷斜眼看著他,冷笑著說道:“爬樹算什麼本事?真要是練到能爬好一棵樹,那麼無論什麼高強山壁都不在話下,都能爬上去,若連一棵樹都爬不好,別的還用練麼?”

看著伏纓有些不能置信的神色,範縈懷來到樹下,轉過身來,背靠著樹,雙手在身後用力貼著樹身,整個人就像一隻壁虎般向上躥去,轉瞬間人就到了樹杈枝葉茂盛之處,不見了身影。

就在伏纓準備看看範縈懷到了什麼地方時,他頭頂風聲響起,等他抬頭向上看去,範縈懷已經輕輕落在了他的身後,他再次問道:“你說這算什麼本事?”

範縈懷小露這一手功夫,惹得伏纓驚喜不已,原來爬樹練好了,竟能道這種地步,他耐著性子,又開始攀爬起來,這次他按照範縈懷的指點,雙手用力,雙腿盤住樹幹穩住身子,不至於溜下去,就這樣,他憑著毅力,一點一點地向上爬,竟然爬到了離地八九尺處的樹杈處,只不過他手臂短,攀不到樹杈上,只好小心翼翼地溜了下來。

伏纓帶著興奮的神色來到範縈懷身旁,準備接受他的稱讚,可是範縈懷卻道:“爬一棵樹你用了這麼久,就是一頭豬也比你爬得快,接著練!”

伏纓大受打擊,只得繼續去練。

一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伏纓到了後來因為爬得精疲力盡,非但沒有加快速度,反而越來越慢,但他鍥而不捨,一直在爬,知道範縈懷喊停,對他說道:“今晚就到這裡吧,你先回去,明晚再來。”

伏纓身子雖累,衣服凌亂,手臉上又都是傷痕,但他心中卻感到十分輕鬆,因為範縈懷既然說了明日再來,那就表示今晚的考驗透過了,這一點他還是知道的。

他恭恭敬敬地向老人道別,範縈懷卻忽然喊住了他,從懷中掏出兩個用油紙包住的肉包子遞給他:“明天早上你定然吃不著早飯,就用兩個包子充飢,明天晚上我再過來。”

伏纓接過包子,依依不捨地問道:“你……明天早點來好不好?”

不知怎的,範縈懷忽然感到心中一酸,他說道:“我儘量早些來,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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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伏纓消失在夜色裡,人緩緩地坐倒在地上,他解開手上的布條,布條下他的虎口處露出一個開始潰爛的傷口,原來他受了傷,以他的本事,又是誰傷的他呢?

範縈懷掏出一個瓷瓶,從瓷瓶中到處些粉末在傷口上,又重新在衣服上撕下一根布條包紮好,他不知道這藥究竟有沒有用,只能先這麼用著。

手上雖然傳來劇痛,但他反而露出了微笑,伏纓是個好孩子,能夠承接他的衣缽,他現在就能肯定,他現在對伏纓做的,不只是考驗,更是培養他的耐力,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到他成材的那一天?

此後的幾日,伏纓每天夜裡從家裡出來,來到河邊接受老人的考驗,一個孩子的嬌弱和稚氣,在這裡逐漸洗脫,直到那一日,伏風從外面狩獵歸來。

伏風從祁連山深處歸來時,人簡直像一頭黑猩猩,頭髮凌亂,鬍子也長了,身上衣服破破爛爛,身上都是泥土和血跡,另外兩個跟他一起去打獵的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不過,他們這次收穫卻十分豐厚,在山中打了一頭熊,因為熊太重了,他們背部出來,便將最值錢的熊掌、熊膽和熊皮剖了帶回,熊肉則讓他們吃了幾天,剩下的都丟掉了,還有一隻豹子,兩隻獐子,豹子也是剝了皮帶回來的,獐子則讓他們在路上吃光了,除此之外,他們一共打到十二只狐狸,只可惜全都死了,若還是活著,將會更值錢,不過雖然死了,狐皮還是十分珍貴,這些自然佔據了他們獵物的一大部分,其餘的四朵靈芝,兩根人參,則都是偶然發現的,三人將這些獵物分了,因為伏風出力最大,所以所得獵物也最豐厚。

陸鳳嬌等候了半個月,終於等到了伏風的歸來,見到自己的男人帶回來這麼多值錢的獵物,她簡直喜翻了心,全部精力都用在收拾獵物上,竟沒對伏風安危問上一句。

伏風回到家,見到家中冷鍋冷灶,他連忙對陸鳳嬌道:“這些暫時先放著,趕緊去準備吃的,在山裡頓頓吃肉,都吃得上火了。”

伏纓則圍在父親身旁問個不停,伏風對他十分疼愛,只不過剛剛到家十分疲倦,沒有跟他說上幾句話,就先去送一起打獵的人回去,自己則去洗了個冷水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又坐在院子裡對著一盆水,用小刀將臉上糟亂的鬍子都給剃了,經過這一番折騰,從山中下來時一副野人的樣子,終於恢復了正常。

男人回了家,陸鳳嬌賣力做了一頓飯,她將伏風扛回來的一條不知是羊腿還是獐子腿的肉骨頭給燉了,一席豐盛的飯菜,再加上半罈子酒,勞累了半個月的伏風飯後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去了,讓準備跟他說話的伏纓都沒有機會。

但他總算在家中吃了頓飽的。

回頭收拾過碗筷的陸鳳嬌看到欲言又止的伏纓,忽然心中起了畏懼之心,他將伏纓拉到一旁,好生哄騙他,不要讓他跟父親告狀,說這麼長時間沒在家中吃上幾頓飯,又讓他在柴房睡覺,看到她苦苦哀求的樣子,伏纓心一軟,便答應了下來。

陸鳳嬌這還不算完,又逼他發了誓,這才定了心,去收拾伏風帶回來的獵物。

夜裡伏纓不需在柴房睡覺,想要偷偷溜出去就難了,好在他拿捏著後母的一點把柄,憑著這點依仗,他還是偷跑了出去,不過他心知今晚能夠出來,主要是因為父親喝醉了酒,明日父親恢復了精神,八成便容不得自己半夜出去了。

來到河邊,範縈懷已經先他一步到了,和往常一樣,他給伏纓帶來了食物,但伏纓吃飽了飯,就沒吃,範縈懷察言觀色,問道:“你爹回來了?”

伏纓點了點頭,也不瞞他:“以後我要出來恐怕有些困難了。”

範縈懷可不管這些,他說道:“能不能出來是你的事,教不教你本事是我的事,咱們說過的話,你可以不遵守,但我不同,你有一晚不來,咱們此後便不用再見面了。”

話說得剛硬,但他心中卻也感到不捨與為難。

伏纓點了點頭道:“我會想辦法的,咦,你又受傷了?”他看著範縈懷手臂上滲出的血跡問道。

範縈懷道:“我的事你不要問這麼多,今天晚上不用練爬樹了,咱們練些別的。”

伏纓剛對爬樹有了些經驗,今晚吃得又飽,還打算一展身手,聽到範縈懷的話,他只好問道:“今晚練什麼?”

範縈懷找來兩塊石頭,用繩子繫好,然後將繩子另一端綁在伏纓身上,對他說道:“你帶著這兩塊石頭去跑步。”

這兩塊石頭每一塊都不下二十斤重,兩塊石頭就是四五十斤,但因為不是讓他將石頭舉起,而是在地上拖著,他還是能夠拖動,他問道:“跑多遠?”

範縈懷道:“你剛開始練這個,也不用跑多遠,圍著伏家村跑一圈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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