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三鬥道:“不錯,中土常言‘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在草原上也是如此,當年成吉思汗一統天下,韃靼人不但統領中土也統治了瓦剌等國,後來韃靼人勢力減弱,漢人重新掌管了中原,而瓦剌人也不滿韃靼人的統治,奮起反抗,才有了現在瓦剌四大部落的崛起,但如今對於這四大部落來說,韃靼人始終是他們最大的威脅。所以活佛藉助此次說法之名,想要將四大部落混而為一,成為一個足以匹敵韃靼的廣闊疆土,讓韃靼人對瓦剌不敢再生輕視之心,這樣一來,對瓦剌人和韃靼人都有好處,不輕易開啟戰端,更利於兩國百姓。”

朱雀搖了搖頭:“這怎麼可能做到呢?歷史上早就有了結果,春秋戰國時期,當年最強大的晉國被趙魏韓瓜分為三,三個國家在一起時是當時最強大的國家,分家後則每個國家都變得羸弱,分家簡單,再想合在一起可就難上加難,因為最大的難點還在於統一之後由誰來持政的問題,難道他們心甘情願地放棄如今部落大汗的地位而成為統一後的一名臣子麼?”

曲三鬥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他強辯道:“可是我們也不能排除活佛對草原上百姓的影響力,活佛超然物外,就連大汗也十分敬重他,說不定活佛有統一草原的影響力。”

朱雀嘆道:“比之虛無縹緲的信仰,權力和財富才是更實在的東西,我敢拿性命做賭注,草原如果統一,所依仗的必定是武力,而不是誰能透過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大家混而為一,現在不會,將來也永遠都不會。”

曲三鬥見朱雀說得如此斬釘截鐵,倒不好反駁他,他忽然想起一事,對朱雀說道:“你這麼說倒提醒了我,土爾扈特部的萬夫長被刺殺,說不定就和此事有關,活佛出面說服眾人或者只是個幌子,背地裡還是靠陰謀詭計來實現,如果四個部落中的三個部落的首領以及他們的得力干將被誅,只能臨時找來他們的子息取代,那麼會發生什麼事呢?”

朱雀想了想道:“首領身亡,部落必然陷入動盪,其中一個部落償若於此時蠢蠢欲動,說不定能趁機將其他部落吞併也說不定,不過這些事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就由得他們去自相殘殺好了。”

曲三鬥嘆道:“草原償若一統,漢室豈非就要遭殃了?朝廷對這些部落採取的向來都是分化策略,一旦他們統一,受難的不還是中土的百姓?”

朱雀冷冷地說道:“想不到曲三爺吃著草原上的飯,卻是身在曹營心在漢,還能想著漢人百姓的福禍,真正了不起。”

曲三鬥老臉一紅,想說什麼,最終卻什麼都沒說。

朱雀接著說道:“只可惜現在咱們朝廷是內憂外患,災變橫生,咱們能做的或許真如曲三爺所說,拖延他們統一的時間,給中土百姓爭取一線喘息之機,只不過這些事說來容易做起來難。”

慕容寒山此時忽道:“也許也並不怎麼困難,現在他們計劃這些事,所依仗的既不是大軍出動,又不是口舌爭辯,而是依靠雪隱門暗中刺殺,只要咱們解決了雪隱門,那他們豈非就無所施其技了麼?”

曲三鬥駭然看著慕容寒山,不能置信地說道:“難道諸位想靠著一己之力,欲將紮根草原上百年的神秘門派雪隱門剷除?”

慕容寒山淡淡地道:“事在人為,雪隱門也並非牢不可摧,總有將他們剷除的力量出現,這個力量為什麼不是我呢?”

曲三鬥臉上流露出複雜的神色,恐怕若不是礙著劍神的名聲在外,恐怕早就指責他為瘋子了。

朱雀在此事上反而支援慕容寒山,他道:“雪隱門的勢力雖深,可是就算在此地,他們似乎也不得人心,不得人心,就會成為他們滅亡的基礎,咱們因勢導利,一舉將這個在草原上也算作禍患的門派連根拔出。”

曲三鬥嘆了口氣道:“你們似乎不知道雪隱門有多少人吧?”

朱雀問道:“你知道他們有多少人?”

曲三鬥道:“我也不大清楚,總之絕不是少數,唉,我總覺得你們在人數上實在是太少了點。”曲三鬥說得已經很委婉了,沒有用螳臂當車或者夜郎自大來形容他們,已經很客氣了,而且夜郎國所離也不遠,除此之外曲三鬥話中還包含了一個含義,那就是“你們”人數少,所以對付雪隱門一事,也就不包含他自己了。

伏纓最是精於算計,他問道:“你不是還要幫你徒兒報仇麼?”

曲三鬥道:“我只要找出是誰下的手就夠了,也不用我來出手,我那徒兒身為人子,自然要親自為父報仇。”

伏纓明明記得他說過他徒兒哭求他為其報仇,現在轉臉就不認賬,想來是因為自己這幾人企圖顛覆雪隱門,對他來說是件自尋死路之事,他也不想參與其中。

朱雀道:“既然如此,曲三爺子,咱們青山不改流水長流,請了!”這是在下逐客令了。

曲三鬥欲言又止,看著三人堅定的神色,終於只是嘆了口氣,然後怏怏而去。

伏纓在後面看著曲三鬥離去後說道:“你們看他會不會壞咱們的事?”

慕容寒山搖了搖頭:“他連對付雪隱門都不敢,又怎有膽子對付咱們?唉,想當年曲三鬥以一手判官筆震懾西北群雄,想不到如今他連兵器都丟了,人也再沒了往年的銳氣。”

朱雀則搖了搖頭:“我看他沒有丟下武功,只不過將判官筆換成了一杆鐵煙槍,用以掩藏身份,這杆鐵煙槍我看大小長短都和判官筆差不多,說不定更加凌厲。”

慕容寒山道:“且不去管他,既然伏纓查探大汗的幾個兄弟的營帳中並無大汗血印,而曲三鬥也說大汗是故意放出血印被偷的訊息,看來他不像是在說謊。”

朱雀點了點頭:“我還有許多問題想要問他,看他對咱們諱莫如深的樣子,是不肯再說了,今天晚上咱們就隨牧民大隊前去落花臺麼?”

慕容寒山點了點頭:“今夜就出發,今日營地上這麼安靜,多半就是牧民們都在休息,爭取夜裡有趕路的精神,咱們也趁機好好休息休息,夜裡若有機會,就對雪隱門的人下手誅除。”

伏纓連忙道:“別忘了幫我逼問雪隱門藏寶庫的下落。”

朱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吧,單勤王也不是個討人厭的人,更何況他答應將一半的財物用來賑濟災民,我自然會竭力相幫。”

當日三人吃了飯後就開始強迫自己入睡,入睡不得便打坐修煉內力,總之要儘量放鬆自己,維持精力。

到了晌午時,班闌珊醒酒起床,到外面自己吃了些東西,回來見到幾人有的在呼呼大睡,有的在打坐練功,他想起自己昨晚的荒唐事,禁不住有些臉紅,想起今夜可能要隨著牧民們一起前去落花臺迎接活佛,他也趕緊接著睡去。

這一覺幾人一直睡到了傍晚,儘管離子夜前去落花臺的時間還早,伏纓是無論如何都睡不著,打坐也不想打坐,早早地起來準備東西,他準備了不少肉蛤餅,美酒,清水,等到朱雀和慕容寒山起床後,他已經將東西都放在了馬車。

班闌珊也要跟著一塊去,朱雀怕他跟著還要分心照顧他,便跟他說道:“你身上帶著這麼多錢財,出去跟著數萬人,十多萬人一起擠著走,難保錢財不會丟,你跟著去也沒有,還是留在這裡看著行李的好。”

看著班闌珊一臉失望的神色,慕容寒山道:“我們是去殺人,又不是去玩耍,你跟著幹什麼?讓人宰嗎?”

這句話比什麼勸說都管用,班闌珊立刻表示自己不願跟著去。

子夜過後,準噶爾部幾乎全體出動,夜幕下,浩浩蕩蕩的人群向西南行去,懾於這肅穆的氣氛,誰都沒有大聲說話,數萬人行走在草原的夜色下,也是難得的奇觀。

伏纓見大家都沒有騎馬,如果他騎馬前去,不免顯得太過突兀,只得將他準備好的食物全都包在包袱裡,扛在肩上前行。

朱雀和慕容寒山則追隨著眾人一起前去,路上無數人影,猶如無數的鬼魂,無聲無息,只懂向前走,這麼多人在一起,也分辨不出那些戲班子的人在何處。

伏纓壓低聲音道:“我聽人說,平時的重午節也不會這麼大陣仗,全都是那個什麼活佛的緣故。”

朱雀道:“那還用你說?”

伏纓道:“因為活佛,我聽說不止是準噶爾部的人,據說一百多裡外的大小部落也都趕了過來,希望能瞻仰活佛的容貌,得到活佛的祝福。”

朱雀道:“這點也能夠推測得出,此次活佛說法據說會有十多萬人參加,而準噶爾部的人除去留守放牧的人外,其他人不過七八萬人,哪裡來的十多萬?自然是有其他部落的人過來了。”

伏纓道:“這密密麻麻的,比螞蟻還多的人,咱們去哪裡找雪隱門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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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道:“自然不是咱們去找他們,而是讓他們來找咱們,咱們只要看好大汗,他們還不乖乖地主動送上門麼?”

伏纓說道:“我總覺得此事哪裡有些不對勁,你說大汗為何要這麼做,難道他不怕雪隱門真個得手麼?”

朱雀道:“瞎猜有什麼用?天亮後咱們只要守株待兔,至於他為什麼這麼做,估計到時候就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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