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天啟登基,西李選侍移宮不過短短數日,噦鸞宮竟是忽然失火,幸有宮侍和禁衛奮力救助,西李選侍以及其所處之八公主朱徽媞並無傷礙,但是其餘的財物什麼的卻是來不及搶救,與噦鸞宮一同被大火付為了灰燼。

噦鸞宮失火,訊息肯定瞞不住,但是這事情吧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是在平時朝中群臣和百姓是根本就懶得搭理過問的,除非是皇帝要花銀子重新修繕或是擴建的時候。但是噦鸞宮失火的時機卻是有些敏感了,所以自然就引來了不少大臣們的過問。

天啟皇帝也是匆匆的派人去南苑將朱由楫召進宮中,商議此事該如何應對。說實話,朱由楫在得知噦鸞宮失火的訊息時,也著實嚇了一跳,不由得突然從心裡冒出一個大膽的讓他感到有些許寒意的猜測:噦鸞宮突然失火,該不會自己這位便宜皇兄暗中授意指示的人故意放的?目的就是為了給自己的生母報仇?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可就得從新認識一下歷史上的這位天啟皇帝的了,同時自己也得要從新思考一下,自己今後在天啟朝要如何與天啟相處,如何做人做事了......

由於是在深夜失火,且來的突兀,皇宮中這樣一個從滿了權利鬥爭和陰謀算計的地方,不覺得便會讓人往一些不太好的地方去聯想。

而噦鸞宮失火的結果便是,噦鸞宮中的宮侍大多都是一副驚惶之色,同時宮中又有蜚言謠諑開始傳出。有說西李選侍及八公主母女皆被大火焚死的,有說在大火未起來之前,西李選侍就已經投繯自盡,八公主也已經投井了......種種謠言,漸漸的竟然傳至了宮外。

且在此之前,就已經有御史上書內閣,在質疑和指責當日強硬的迫使西李從乾清宮移宮一事了,兩件事情撞在一起,朱由楫作為其中一件的參與者,又素來和朱由校親近,天啟拉著朱由校一起在書房內商議辦法。

“天地之大德曰生,聖人之大德曰孝。先皇命諸臣輔弼天子,以為堯、舜,堯、舜之道,孝悌而已。父有愛妾,其子當終身敬之而不忘,先帝之與鄭太貴妃,三十餘年天下側目之隙,但以篤念皇祖,渙然冰釋。諸公何不輔今上取法,卻乃作法涼薄?縱雲選侍李氏所非淑德,夙有舊恨,此亦乃為婦人女子之常態。先帝彌留,親向諸臣,諭以選侍產育幼女,唏噓情事。

草木尚有感傷,而況吾輩臣子乎?

伏願閣老委曲調護,而令選侍得終天年,皇幼女不慮意外,此即所謂孝悌之道也。惟陛下實圖利之!”

待朱由楫看罷,朱由校又遞給他一封奏疏,有些咬牙的說道,“三弟,你在看看這個。”聽得出來,新登基的天啟此刻心中很生氣。

“.....皇八妹入井誰憐?衛亡人雉經莫述......”朱由楫默默接過,開啟看了幾眼,和上一份奏疏乃是同一人所寫,好傢伙,如果說上一份寫的還算委婉且是針對內閣,透過內閣乃諫言皇帝表達質疑,那麼後面這一份寫的可就大膽和不客氣的多了,基本上等於是直接在指責新登基的天啟皇帝朱由校不孝了。

難怪朱由

校會生氣了。

兩份奏疏都是同一人所上,朝中一位御史姓賈名繼春者。

前者早在幾日前便送進來了,不過不是直接上給皇帝的,而是內閣。方從哲等人接到奏疏,有些為難,而且新帝剛剛登基,事情還一大推,也沒怎麼搭理他。

哪裡想到,還沒過幾日呢,這噦鸞宮竟突然失火,然後種種傳言就出來。賈繼春見內閣不搭理他,遇到這樣的時機於是又寫了一封奏疏送到內閣,然後方從哲等人有些惶或,於是將之一並送到了朱由校的御案上。

當然,於此同時,自然也少不了大家對於噦鸞宮失火,皇上及西李選侍和八公主的關心,還有一些大臣得知賈繼春上書的內容,對他的駁斥。

比如一位給事中,名叫周朝瑞的就指責賈繼春是在造言生事,抹黑內閣,諷刺天子。然後賈繼春見此精神上來了,不肯相上下,於是和周朝瑞開始互相彈劾打起筆墨官司,當然這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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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另有一份奏疏,乃是楊漣的,差不多有千餘言,都是替天子和內閣申疏述移宮始末的。大致內容就是這前選侍移宮一事,護駕的諸臣都知道,外廷其餘大臣未必都知道詳情,才致使有一些流言蜚語傳播。

實際上皇上對選侍母女還是恩禮有加的.......中間巴拉啦的一大堆。然後為了平息這事,又建議朱由校,懇請皇上採納他的建議,於皇弟皇妹們,時勤召見諭安,不妨曲及前選侍者。酌情加以恩數......

“皇兄,臣弟覺得此事若要平息解決倒也簡單,只是臣弟有個疑惑,噦鸞宮為何會突然失火?”朱由楫放下奏疏,抬首看向朱由校,竟然沒有一點不顧君臣上下之禮,雙眼認真的盯著朱由校的眼睛。

朱由校不笨,真的。

很快便反應過來倆朱由楫的意思,“三弟是在懷疑噦鸞宮失火是朕所為?”

朱由楫頷首。

朱由校苦笑到,“朕雖恨及西李,卻也不會行此卑鄙之事,況媞媞乃是朕之八妹,媞媞無辜!”

朱由楫沉默了兩秒,沒有在多說,直覺告訴他朱由校應該沒有說謊,雖然朱由校有動機,但是這麼做了其實對他並沒有什麼實際的益處,而且就算是朱由校派人做的,朱由楫也不能說什麼,如果真是朱由校命人暗中做的,他朱由楫只會更加的欣慰,這說明朱由校至少不會是一個闇弱無能的大明天子。

而且他也沒有心思去過多的追究噦鸞宮失火的真正原因,意義不大,就讓這件事情成為一個不大不小的迷案吧,況且有些事情真的是不能深究呀,也不值得深究,歷史上於皇宮之中這樣的事情不會少。

所以,就這麼著吧。

“臣弟相信皇兄所言,的確,媞媞是無辜的。”朱由楫迅速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皇兄 ,依臣弟之見,與其讓朝臣爭論,流言紛亂,不若皇兄直接下旨為此先定下一個調子的好。”

“至於這賈繼春無非就是吃飽了撐的,只是暫時不宜

動他,相反還應該表揚一下他的,”說這話的時候朱由楫臉上還帶著一絲明顯的冷笑,“等這事兒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再讓錦衣衛好好查查就是了。”

“正好也看看,朝中大臣們的表現。”

秋後算賬,也是不遲的。朱由校聽了,很理智的採納了朱由楫這位自己的三弟蘭陵王,還有楊漣奏疏中的部分建議。

於是第二日,朱由校先是頒諭朝堂,“選侍、皇妹均屬無恙,外間傳言均不符實,皆不可信。”繼而又褒獎了幾句賈繼春和周朝瑞,二人都是國家重臣,尤其是賈繼春。

其後再一轉,向朝野解釋了一下所謂的移宮始末,陳說了西李選侍的過惡。

“朕沖齡繼祚,開城布公:近日聞聽外廷乃有謗語,民間亦有盜犯之訛傳,釀成他日之實錄,朕不得不申諭以釋群疑。

幼衝時,選侍李氏欺凌聖母,使朕抱終天之恨!皇考病篤,選侍威脅朕躬,傳封皇後,朕心不自安,暫居慈慶,選侍復差盧受等,命朕即位後每日奏章文書先予選侍,方與朕覽。

朕思祖宗家法甚嚴,從來有此規制否?

九月初一日,皇考殯天,諸臣入臨畢,請朝見朕,選侍李氏阻朕於暖閣,司禮官固請,既許而後悔......朕至乾清宮丹壁上,大臣扈從前導,選侍又使盧受來牽朕衣,領人攔阻,當日景象,卿等親見,危乎?安乎?當避宮乎?不當避宮乎?

.....朕蒙皇考命依選侍,朕不往彼宮,飲食衣服皆皇祖皇考所賜,每日僅往彼一見,因之懷恨,凌虐不堪。若避宮不早,則彼爪牙成列,盈虛在手,朕亦不知如何矣?

既毆崩聖母,又使其親信宮娟王柔花等,時來探聽,不許朕與聖母舊人通以一語,朕至苦衷,諸卿不能盡知......臣公私與李黨,不顧大義,諭卿等知之,今後勿聽小人、盜犯訛傳,毋得植黨被公,自生枝節!”

旨諭既下,朝中諸臣,皆是一愣,各有表現,態度不一。比如御史王洋浩等人,則上疏言毆崩聖母四字,有傷先帝聖德,不宜形諸諭旨,垂示後世.....

有官員上疏,誇讚賈繼春,詆楊漣、左光斗等人內結王安,私圖謀封拜,請皇帝將這些人治罪......

楊漣表現的很剛,先是上奏摺把這些傢伙全罵了一通,然後表示臣要乞骸骨,懇請皇帝炒我魷魚,讓我回老家去.....

當然也有人沒有參合這事兒,而是上奏章要求嚴查崔文生、李可灼為先帝診病、進獻紅丸一事,同時有人開始趁機糾首輔方從哲十三條大罪,請誅方從哲!

而且上這樣奏章的人竟然還不少,朱由校和朱由楫兄弟倆在宮內把這些大臣們的表現全都看在眼中,同時讓李進忠和駱思恭調來了不少朝中大臣們的材料,一一對比,然後拿出小本本來,默默的把一些別有用心、尸位素餐、貪贓枉法、結黨營私只知道排除異己的官員名字記上.......

以後慢慢收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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