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了楊鎬,如願讓楊鎬寫了封手書給茅元儀,出了楊鎬的囚室,沒有搭理對面的趙興邦,甚至於連正眼瞧他一眼都沒有,簡直就將其當成了可有可無的空氣。

“牢頭,楊鎬旁邊的那是寧遠伯,李如柏?”朱由楫對不遠處站著的牢頭招手到。

“回王爺,旁邊這間囚室內的正是寧遠伯。”牢頭趕緊上前道。

“開啟。”

“罪臣李如柏,叩見王爺殿下。”李如柏趕緊跪拜到。

李如柏的囚室和楊鎬的並沒有什麼不同,“寧遠伯起來吧。”

李如柏是嘉靖二十三年(西元1553年)生人,到如今已經是過了花甲之年,不過看起來精神頭還算勉強不錯。

“李如柏,你父親英雄一生,為朝廷戍守遼東邊地數十年,多有功勳,沒想到啊,他卻在遼東給大明養出了努爾哈赤這樣一隻惡狼出來,”朱由楫有些感慨唏噓,“放任努爾哈赤崛起做大,薩爾滸之戰更讓我大明數萬將士殞命沙場,你難道就沒有什麼想要與本王說道說道的嗎?”

“不知殿下想要罪臣說些什麼?”李如柏低順著頭站在一邊,開口道。

“李如柏,你父親李成梁,替朝廷戍守遼東30年,都做了些什麼,本王一清二楚,雖有養寇自重,但論起他的功績倒也稱的上是英雄一世了,李如松和李如樟也是一時人傑,怎麼到了你李如柏還有那李如楨這裡就這幅慫樣,全無李成梁在戰場上的本事?

而且你的老師徐青藤那也是我大明一代奇人,在兵略一道上的本事,似乎也沒見你學到幾分啊?

孤記得,你李如柏當年隨著你大哥李如松入朝鮮同倭寇作戰,攻取平壤的時候那也是身先士卒,勇猛無畏的呀,怎麼到了薩爾滸反而在還沒有遇到建奴主力的情況下就全軍自潰了?”

“朝野上下,有許多人議論,說李成梁和你李如柏勾結努爾哈赤,通敵賣國,你不打算自辯嗎?”

李如柏抬了抬眼皮,然後又迅速的低下頭,語氣深重的說到,“殿下,罪臣帶兵的本事,到底如何自問還是清楚的,與家父、先師自然是沒有辦法可以相較而論的,比之大哥、四弟也是多有不及的。

家父生前鎮守遼東三十年,罪臣也承認家父在遼東多有養寇自重之嫌,然家父對大明朝廷,對聖上卻是忠心耿耿,天日可鑑!”

“放任努爾哈赤在遼東做大,非是家父本意,而是努爾哈赤太隱忍和欺騙做的太好了!”

“家父不會叛國,罪臣也不會!”

“薩爾滸一戰,楊經略站前制定的四路進剿之策本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奈何遇上天將暴雪,數日不停,朝中又有人每日催促大軍出邊.....大軍的士氣本就不高,楊經略將其餘三路大軍戰歿的訊息傳來後,更是軍心動搖,戰意全無......、”

朱由楫沒再與李如柏在這問題上多去糾纏什麼,因為說實話,要說李成梁和李如柏叛國他自己也不信。

“那努爾哈赤曾是你父親李成梁的義子,在我大明應該沒有比你更加瞭解努爾哈赤此人的了,孤想請教,你對遼東局勢有何看法?”朱由楫正色問李如柏道。

“殿下,努爾哈赤

此人原是原來的建州部首領王杲的外孫子,王杲不尊王化,多次叩邊燒殺、劫掠我大明在遼東的城池、百姓和村落,萬曆二年朝廷命家父出邊剿滅王杲,當時的努爾哈赤 見機跪倒在地,報住家父戰馬的腿,主動的再三請死。

家父見努爾哈赤機靈膽大,便沒有殺他,而是將之帶回了撫順府中充作家奴,給父親餵養戰馬。

後來又隨著父親征戰,每戰必先登,屢獲戰功,漸漸的得到了父親的器重,後來更是因為能討的父親歡心,被父親收做義子。

努爾哈赤由此學了不少的兵法戰策。”

朱由楫靜靜的坐在一邊聽著,沒有說話。

“殿下,朝廷雖在薩爾滸折損了五萬餘精銳的兵將,然罪臣以為,努爾哈赤並非全無可制,朝廷仍舊有實力和機會可以將之剿滅。

其一,需要有可獨擋一面的良將坐鎮遼東,統御全域性;

其二,這些年來,朝廷軍隊多有廢弛,朝廷需要整肅軍容,恢復大軍的戰鬥力;

其三,足餉,大軍作戰糧餉絕對是必不可少的,兵無糧餉則必無戰意,兵無戰意則不可驅使禦敵作戰。”

朱由楫聞言,終於開始重新看待李如柏,“你說的這些孤也懂,且問你,,若是由你坐鎮遼東,對付努爾哈赤有幾成勝算?”

“殿下,罪臣的本事罪臣自己心裡有譜,罪臣不是那努爾哈赤對手,要是換成罪臣的大哥或是四弟來,對付努爾哈赤當有個五、六成的勝算。”李如柏搖頭道。

朱由楫有些意外的看了李如柏一眼,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乾脆直接的承認自己不是努爾哈赤的對手,由此看來,這李如柏確實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的,頓時看著李如柏不覺的又順眼了幾分。

“不知寧遠伯,還能飯否?”

李如柏聽得朱由楫此一問,頓時心緒激動難掩,聽朱由楫的這意思似乎是有意要啟用自己啊,當即跪倒在地道:“罪臣,任舊可以上陣殺敵,為朝廷效命。”

朱由楫點點頭沒再說話,起身出了囚室,然後對牢頭吩咐到,“回頭給楊經略和寧遠伯換一個乾燥、寬敞一點兒可以見光的牢房,每日給他們提供一些好些的酒菜。”

“是,”牢頭趕忙不迭的應聲道,然後又小心翼翼的問到,“王爺,那您看這二位......”

朱由楫頓時明白牢頭指的是趙興邦和李如楨二人,朱由楫看了一眼兩人,在二人滿臉希冀的眼神中,淡淡的吩到:“繼續在這兒呆著吧,一切照舊便是。”

言罷,徑直離開了刑部天牢。

出了天牢,朱由楫頓覺整個人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再無牢房中那股子潮溼黴變的問道,不禁用力的呼吸了幾口外面新鮮的空氣。

“殿下,咱們接下來去哪兒,是直接回南苑軍營嗎?”身邊唯一跟著他的方正化充當了車伕的角色,對朱由楫問到。

“入宮。”朱由楫轉入馬車車廂後說道。

方正化聞言輕輕一揮馬鞭,驅使著馬兒拉著四輪馬車緩緩掉頭,然後直接往紫禁城而去。

見到萬曆的時候,萬曆還笑呵呵的打趣他,“楫兒可是有一

段時日沒有入宮來給皇爺爺我請安了,怎麼搬出皇宮去住了,就把皇爺爺給忘了?你皇祖母身體不好,前些天還在向我唸叨你呢,說楫兒怎的不入宮來了?”

朱由楫嘿嘿笑著跑上前去,給坐在御座上的萬曆輕輕捶著肩膀,“哪能啊,孫兒前些時日不是一直都在南苑忙著少年新軍的事情嘛,這不是一得空就入宮來給皇爺爺您和皇祖母請安來了嘛!”

“哼哼,是嗎?”萬曆享受著孫兒給自己捶背的歡樂,嘴裡一點兒也沒客氣的揭穿了他,“少來,你不是剛從刑部大牢出來嗎,說吧想要幹什麼?”

“皇爺爺已經知道孫兒去刑部大牢見過楊鎬和李如柏了?”朱由楫一點兒也不見尷尬,於是說道:“皇爺爺,薩爾滸之戰喪師之責也並非全賴楊鎬和李如柏,孫兒以為這二人還是有幾分才幹的。”

“噢,楫兒怎的幫這二人說起話來了?”

朱由楫當即將自己在刑部大牢中與楊鎬和李如柏二人的談話大致給萬曆講了一遍,萬曆聽的不時點頭。

“皇爺爺,孫兒以為那楊鎬的才能不再領兵作戰,而在屯田之上;李如柏領兵作戰的本事比起他的父親李成梁和兩個兄弟李如松、李如樟要差遠了,至少對付一般的番人、毛賊應該還是錯錯有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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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明的東南,福建的東邊,海商有一座大島,幅員不小,三國時期稱“夷洲”,曾有孫權遣將軍衛溫、諸葛直將甲士萬人浮海而上;其後隋、唐、宋皆有人去島上開墾;蒙元在澎湖設澎湖巡檢司,永樂年間鄭和下西洋亦曾與此島駐兵停留。

此島如今被叫做東番島,如今的東番島上居住的大多都還是一些尚未開化的土著,朝廷若是派兵佔下此島,可以開墾出數百萬畝耕地,島上的氣候可以使稻米一年兩至三熟,若是種上甘蔗,還可以製出許多的砂糖,可以賣了給國庫增加不少稅銀......”

東番島,便是後世的臺灣,島上除了少數漢人就只剩下大片的原始叢林,以及生活在其中的野生動物和高山土著民部落,此時的臺灣還處於尚未真正開發的比較原始的狀態。

原本並未怎麼用心聽朱由楫說話的萬曆,在聽得可以種甘蔗,製作砂糖販賣賺取銀子的時候,頓時雙眼之中開始有著別樣的光芒閃動。

“楫兒你的意思是,想要將楊鎬和李如柏二人放到東番島上去?”

“不錯,皇爺爺,孫兒想請皇爺爺下旨,命楊鎬和李如柏二人去東番島上帶人開荒屯田、種甘蔗,算是將他二人發配,讓他二人戴罪立功,同時下旨,讓各各省府州縣,今後可將獄中除死囚重犯之外者,一些罪不及死卻又因所犯之事不可輕饒著皆發配至東番島上,交由二人管理,在島上屯田、種甘蔗,這算是一種勞動改造!”

萬曆想了想,覺得朱由楫這法子不錯,歷朝都有流放罪犯的地方,將犯人流放到東番島上屯田、種甘蔗不禁可以懲罰犯人,還能給朝廷增加田畝,同時又能給國家創收,萬曆欣然的同意了朱由楫的話。

於是,當日萬曆便擬寫了兩道聖旨,從內閣方從哲那裡過了一道手之後,便發了出去。

幾日之後,楊鎬和李如柏被以貶官的形式,有些莫名其妙的分別以大明東番島屯田員外郎,以及大明東番島守備的身份出了刑部大牢,然後在一名內侍的陪同下啟程南下赴東番島上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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