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的旨意下達後,許多官員紛紛上書表示反對。

萬曆雖然將這些人的奏摺都留中了,但是卻譴內侍傳了朱由楫入宮去。

指著御書房內被留中的那滿滿的一大筐奏章,萬曆語氣中帶著些感慨道:“楫兒,都看見了吧,這些都是朝中文官們表示反對的奏章,這還只是編練一支少年新軍,這些人都不斷上書反對。”

“皇爺爺,孫兒早就知道會有這樣情況,所以才讓方閣老上書奏請,”朱由楫一點兒也沒有意外,只是說到,“這些人之所以反對的這麼激烈,雖然更多的只是出於維護文官集團地位考慮,預防朝廷再次扶植武將勳貴;但是他們這些人反對的理由其實也是有幾分道理的。”

萬曆聞言微微頷首,朱由楫能夠看出來的問題,他作為大明朝的天子自然也能的出來。

“既然你已想到此處,可有和破解之策?”

朱由楫淡然笑道:“這事情簡單。”這些東西對於朱由楫而言,早在他向萬曆進獻上《太平永定十策》的時候,心裡面就已經有了腹案。

“皇爺爺可以再下一道旨意,少年新軍不單從勳貴、武將和京師赴京軍戶、農戶中挑選,凡在京文官也可以選送13、4歲的子弟入少年新軍;少年新軍在接受封閉化軍事訓練的同時,還要讓他們上課、讀書,不單要學習兵書,還要學四書五經,由文官擔任教導。”

“孫兒料定,在京的文官們必定有許多人不會願意將自家的少年子弟送入少年新軍的,如此便可以讓他們住嘴;至於任用文官擔任少年新軍營的文化教導,人選自然由孫兒說了算。”

“況且,以孫兒想來,這些日子朝廷要在京師左近挑選軍戶、農戶家的良家子編練少年新軍的訊息也應該已經傳開了......”

事實上也確實如他所料想的一樣,這訊息早已經在京中和京師附近的衛所、村鎮之間傳開了,已經有不少軍戶和農戶家庭在互相之間探聽著這訊息的真實性。

就連去歲年末的時候,喬裝打扮過後從遼東繞道蒙古入關,潛入京師的建奴們也不禁對這訊息稍微上了點兒心,忍不住多關注了一下。

畢竟他們這段時間雖然被大明京師的繁華富庶給震撼的不輕,年前以杜度為首十餘人還忍不住在京師犯下了幾宗滅門答案,這讓他們這些人因為害怕被大明朝廷的官府發現形藏,而提心吊膽了一段時間。但是依然還沒有忘記他們這些人被努爾哈赤派來明國京師的目的。

查出並殺掉寫那些對大金不利的小說、話本的作者,探聽明國朝廷的情報還有想辦法收買明國的官員。

明國朝廷上的任何訊息都應該是他們要探聽關注的。

事實上,在明國的朝堂中本就有此前曾經在遼東為官的時候被努爾哈赤收買的官員,只是出於種種考慮,佟養性才並沒有著急和這人取得聯絡。

一座不起眼的臨街皮貨鋪子,如往常一樣開門營業。

皮貨鋪子的後堂內,佟養性、杜度和李永芳三人齊聚。杜度跋扈的癱坐在一邊的塌上,李永芳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坐在一邊喝著茶水,佟養性手裡捧著一卷剛由大明朝廷印發出來的叫做《袛報增刊》的東西,正認真的翻看著。

杜度滿臉不耐的到:“行了,這都翻看了大半天了,有什麼好看的。”

“不就是和此前一樣的那些對我大金國不利的話本小說?把那叫 什麼馮夢龍、凌濛初,還有阮大鋮的人直接找出來宰殺了就是!”

沒錯,建奴此刻也已經得知了他們入關來要找的讀書人叫什麼名字了,唯一還不清楚的就是馮夢龍、阮大鋮和凌濛初這三個人現在住在何處,這一點讓他們感到有些為難。

佟養性放下了手中的《袛報增刊》,他雖然也是建奴出身,但是相較於此時的建奴中大多數人都不怎麼懂漢家文化,甚至於連漢話都不會說的族人,因為家族很早就定居在了旅順城中經商,所以他的漢學修養還是很不錯的。

他不得不在心裡面承認,論起文化什麼的他們大金跟大明簡直就是有如雲泥之判,單從自己手中的這份叫做《袛報增刊》的東西便可以看出來。老實說,若是拋開敵我身份,若不是各為其主的話,他此刻倒是真的想認識一下馮夢龍、阮大鋮和凌濛初三人。

雖然明知道這上面刊載的《精忠報國英雄傳》寫的是中原漢人抵抗金兵的故事,這是明國朝廷在向漢人灌輸對他們大金國的仇恨。但是當他看完上面的十回故事後,心裡面依舊如此想到。故事寫的是真的很精彩啊,故事情節跌宕起伏,裡面的人物描寫也是刻畫的如栩如生,感覺這都快趕上《三國》和《水滸》了,竟讓他不覺間產生了幾分驚歎和不捨,竟然還有些期待著這剩下的章回內容什麼時候可以被刊載出來。

佟養性皺眉瞧了眼杜度,雖然心中對杜度有些不滿,不過仍舊是壓在心中,自己雖然被努爾哈赤信任,但是畢竟還是外人,不是愛新覺羅家的人,杜度再怎麼說那也是努爾哈赤的孫子,雖然因為褚英的事情受到些牽連,所以並未發作。只是搖搖頭玩笑道,“不得不承認明國人的這所謂的《精忠報國英雄傳》寫的非常不錯,這三個叫馮夢龍、阮大鋮和凌濛初的明國讀書人還是很有才華的,我都忍不住動了想要將這三人招攬回去,替大汗效命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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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度不滿的冷哼一聲,“書寫的不錯又怎麼樣?明國還不是被大汗打的損兵折將,這三人再有才華,也不過只是三條讀過書的漢狗!還不如咱們這位撫西額駙呢。”

李永芳面對杜度的諷刺也不生氣,早在撫順城外自己向努爾哈赤跪地請降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將身上所謂的尊嚴與氣節給丟掉了。自從投降之後,雖然努爾哈赤將自己的孫女下嫁給了他,但是相對於愛新覺羅家甚至於一些有權勢的蟎人,比如費英東、安費揚古這些人來說,他不過就是一個有些利用價值的漢人奴才而已。

佟養性有些頭疼的道:“這三個人殺是肯定還是要殺的,只是咱們現在雖然知道了要殺的人叫什麼名字,可是他們住哪裡咱們到現在還依舊不知道?咱們要怎麼殺?”

李永芳這個時候終於點頭附和道,“不錯,咱們如今還不知曉這三人住在何處,而且就算知道了他們的住處,也不是說殺就可以立即殺了的,總還是需要詳細計議一二才是。”

“若是不不小心留下了什麼首尾,反而可能會暴露我們的行蹤,被明國朝廷給......”佟養性跟著道,說話的同時忍不住將眼神看向杜度,話語中的意思很明顯,隱含有責怪杜度年前帶人在京師鬧出滅門慘案的事情,在提醒他最好不要再魯莽行事,省的牽連到他們,破壞了努爾哈赤派他們冒險潛入明國京師的目的。

杜度也知道自己上次帶人犯下的事情差點兒創了大禍,所以到現在為止,他都極力的約束著手下,沒有再出去找漢人女子發洩獸慾。因而聽得李永芳與佟養性二人一唱一和的,有意無意的暗示提醒,只是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佟養性與李永芳也沒有再與杜度多說什麼,而是轉移了話題。

“近日來,這明國京師當中傳言的,萬曆下旨要編練少年新軍,這事兒你們有什麼看法?”佟養性問道。

杜度癟癟嘴,不屑的說到,“我看是萬曆那狗皇帝犯了糊塗,要不然就是被咱們大金在遼東滅了他數萬精銳給嚇傻了,竟然想著讓一個十歲的娃娃,招收一群同樣是只有10幾歲的娃娃練什麼狗屁新軍。”

“很明顯,明國已經無能人了!”

李永芳卻是不這麼看,“根據咱們這些天探聽到的訊息,萬曆很細歡這位被他封為蘭陵王的皇三孫朱由楫,京師更有不少傳言稱曾經還差點被萬曆冊立為皇太孫,私以為恐怕是因為萬曆沒有將朱由楫冊立為皇太孫,所以這是在對這位蘭陵王進行補償。”

李永芳依舊自顧自的分析道:“我估計,萬曆這應該是想藉著機會恢復早年間這大明藩王的王府三衛,所以才惹得那麼多的文官上書表示反對。”

“畢竟藩王擁兵可不是什麼好事情,朱棣在當皇帝以前可就是藩王來著,他能夠坐上龍椅,就是靠著手中的王府三衛起兵造反才奪了侄子的皇位。”

“喔.....”佟養性眼神猛地閃了一下,說著無心聽著有意,腦海中似乎抓住了什麼靈感一般,佟養性在心裡面很快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他覺得萬曆下旨要只有十歲的朱由楫便連少年新軍這條情報,或許要遠比殺幾個明國的讀書人顯得更加重要幾分。

若果真是如李永芳分析的這般,明國狗皇帝的這道旨意就是取亂之道!這或許就是天也要助我大金啊!

必須要將這訊息以最快的速度送回大金告知給大汗知曉,說不定將來大金還可以利用今日這一條想訊息直接挑起明國的內亂,大金坐收漁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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