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錯雜在黑白二玉棋子間,似是自成一派,又好像與棋局融為了一體。洛子裳一時好奇問了出來。

宮九歌執著一顆石子放下,棋盤立刻呈現出三派混鬥之勢。

聽到洛子裳的問題,宮九歌不以為然說:“自成一派是沒錯,不過沒了自成一派的資本,便得考慮依附問題了。”

這話說的有深意,洛子裳下意識看向洛玄奕,卻見對方只是盯著棋盤,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到宮九歌落了最後一顆黑子,整個棋盤被擺滿。她擦了擦手,看向來人,招呼道:

“有事?”

一點都沒有被關押的自覺,倒像是別人才是來做客的一般。

洛子裳感慨她的心性是真,但是眼下,她人暫時失去了宮族的庇佑,若還是這般態度,免不得要吃苦頭。

洛國此番將人帶了來,可就不是單單在“商量”了。洛玄奕將一份資料放到宮九歌面前,打算等她看過後再行交談。

不料宮九歌碰都不打算碰一下,直接開口道:“太子殿下有話直說就好,這東西看著著實眼煩。”

話是真話,就是讓人不愛聽。

開場就不配合,洛玄奕幾乎是瞬間就想著實施最壞的方案。不過,這事兒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這麼做為好。洛玄奕幾乎是瞬間便想到了她背後站著的忘書宗,縹緲城。

忘書宗先不說,縹緲城卻是個不定時炸.蛋無疑。

洛玄奕看了眼洛子裳,對宮九歌道:“聽說,父皇讓子裳前往縹緲城,有要事相商,讓少主給誤會了。”

宮九歌抬眸:“哦?誤會什麼,誤會相商的要事是聯姻麼?”

洛玄奕見她這反應,明顯是對這件事上心的很,他道:“先前的確是有這打算,不過考慮到少主的立場,便將此事作罷。”

宮九歌聽著想笑:“你們這作罷作的晚了些。”

洛玄奕聽出她話裡的意思,以為洛子裳的存在到底是給人心裡留下了疙瘩,淡笑道:“若是當中存在什麼誤解,玄奕願意做個人情,代為解釋一番。”

宮九歌擺手:“不用,先說正事。”

看她油鹽不進,洛玄奕索性直接挑明:“先前所說支援枉城一事,還請少主再考慮一番,畢竟事關重大,而且,少主無需顧及損失……”

宮九歌做了個停的手勢,她說:“這件事,想要勸動我,太子不妨考慮一下我說的要求。”

洛玄奕眼神一暗:“並非洛國不願妥協,而是此事避重就輕,實在不宜鬧出大動靜。”

“這樣啊,”宮九歌回應道,“那就不用再說下去了。”

洛玄奕臉上擠出一抹笑,眼神中毫無善意可言:“少主還是想想清楚吧,畢竟,不是時間寬泛到你可以在任意時間做決定!”

聽著對方威脅,宮九歌臉色不變:“是嗎?那就把這寬泛的時間都取消掉吧,也省的一個兩個不厭其煩的過來問了!”

洛玄奕暗罵了句“不識好歹”,接著甩袖走了。

洛子裳面上有擔憂之色,在洛玄奕走後,她勸道:“少主還是意氣用事了些,你要知道,洛國向來不缺手段,你要是不肯服軟,不曉得我這皇兄會怎樣對你!”

宮九歌頷首:“謝謝公主提醒。”

洛子裳視線又在棋盤上逗留片刻,轉身走了。

黑子代表的幕國,白子代表的是洛國,石子的話,洛子裳猜想,是在暗指宮族吧!

眼下宮族立場未定,看起來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實則呢,距離洛國甚近的宮族,若是洛國願意,隨時都能捏進手裡,捏圓搓扁。

現在,只願宮九歌能看清局勢,別走到這最後一步吧!

宮家不久便查清楚了欺詐一事,名下藥店竟然出現了以次充好的藥材,更甚者是拿草根混作人參,飯館的海鮮用的是死物等等諸如此類。民眾苦不堪言,又因為背後站的是宮族,訴苦無門。

宮九歌也因此失去了她的福利待遇,從偏僻的院落,轉向了獨棟牢舍。

宮九歌看著面前粗木為柵的牢房,眉毛一挑,抬步走進去了。

好在,洛國還沒有太喪心病狂,至少鋪的是薄被而不是草蓆,伙食的話,宮九歌開啟旁人送來的食盒,一道涼了的肉菜,一盤燙青菜,一碗米飯。就犯人而言,這伙食沒什麼問題,但是就宮九歌而言,不,她並不想言,直接把東西當場給扔了出去。

外面守著的人是先前被打過招呼的,這裡面關的人物來頭不小,一舉一動都要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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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九歌不滿飯菜的訊息很快便傳到了做主的人耳中,洛玄奕還在與洛皇對弈,聞言,他道:“既然不滿意,那就換,直到人滿意了為止。”

這句可不是什麼好話,送來的飯一次比一次差,後面有一次拿來的,上面的雞骨頭竟然是有人吃剩下的!之前的他們也不拿走,就放在一處,看她吃是不吃。

宮九歌冷笑,然後將飯盒一扔,兀自坐了回去。

外面的牢頭見人不說話了,也就沒再換下去。殊不知,宮九歌坐回去後也沒閒著,放了一隻傳信紙鶴出去,還在地上繪出一個法陣,然後,就坐在了那裡。不多時,地上的法陣有了變化,法陣中央出現了一枚小小的戒指,這是個以戒指為媒介的儲物空間,宮九歌將戒指開啟,從裡面將仍冒著熱氣的菜餚取了出來,同時還帶出一張紙。

宮九歌擺好碟子,吃的差不多後,才將紙開啟,上面是蘇止棘的字跡,問她要做什麼。

宮九歌想了想,回道:“監牢一月遊。”

收到回信的蘇止棘嘴角抽了抽,尤其是看到下面,某人提醒他,記得每天這個點送飯來,她會提前繪製法陣等著的。

“洛國這是連正經飯菜都不願意送了?”蘇止棘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點,接著,他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請神容易送神難,洛國,自求多福吧!

宮九歌那天之後再沒嫌棄過飯菜,結果某一日,牢頭路過,聞到了裡面的菜香,還在納悶的當兒,就見吃飽喝足的人將吃剩的放到一處,然後,那些盤子和碗就在他眼前消失了!

並不熟知法陣的牢頭:……

宮九歌注意到他的視線,友好地笑了笑。

牢頭不知道這算不算異狀,他甚至在勸說自己只是眼花了,也沒敢上報。誰知道上報了別人會不會說他見鬼了!

某日,洛子裳帶著人來了,遣退下人後,她將一個食盒遞給了宮九歌。

“聽聞少主吃不慣這裡的飯菜,我做了一些糕點過來,還請少主莫要嫌棄。”

宮九歌看了眼遞過來的雕花食盒,開口問了句:“宮家眼下如何了?”

洛子裳對她使了個眼色,示意自己不方便講。

“少主若是想知道,不妨儘快出去,宮家,正需要你在呢,留在這裡並非長久之計,便是答應了又如何?”

宮九歌不肯鬆口:“恕我無法苟同貴國的目的。”

洛子裳嘆了口氣。

“少主便是再如何堅持,旁人也不會看到您的苦心,又何必委屈自己。”

宮九歌撇過頭,不再多言。洛子裳見狀,識趣起身離開了。

宮九歌的目的是什麼?保全宮族。

此番一旦借了洛國的名,便是在旁人眼中繫結了,到時候,宮族被迫排外不說,和洛國關係如何他們又自個兒清楚,算是間接廢了。

洛國打的也是這個主意,想將人直接拉到自己名下,被迫為一夥。

洛子裳在場的時候,外面有人看著,許多話不能明說,宮九歌摸著下巴想了想,伸手開啟了這個雕花食盒,裡面整齊擺放著雪白的雲片糕,是時下受大眾歡迎的一種甜點。

宮九歌伸手拈起一片糕點,掰碎後裡面什麼都沒有,她想了想,將糕點都拿了出來,果然在其中兩片糕點間發現了一張紙。

紙上寫了宮族的近況,洛國有不少隸屬宮族的商鋪都被砸毀,宮家眼下人人自危,加上宮九歌被抓,沒人站出來澄清解釋,讓事情更加的雪上加霜。

宮九歌看著信裡的描述,想著李奇等人竟然真的都穩住了腳跟。殊不知非也,李奇沒穩住,不過宮九擅穩住了。宮族眼下一副任你風吹雨打,我安穩如山的態度。

從洛國散出訊息那一刻起,民眾義憤填膺,砸了不少商鋪,宮族的名聲遭損。終於,李奇花了銀子前來探監,牢頭準了。當然,這並非牢頭的主意,而是上面人的。

洛玄奕想著,宮九歌撐得下去,宮族可就不一定了,眼下的情況,就是撐下去了,也只得落個人人喊打的境遇。

然而他料想錯了,李奇進來只是想知道:

“少主,您先前吩咐的事,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宮九歌問他:“林蕭那邊有訊息傳回來嗎?”

李奇搖頭:“尚未。”

宮九歌:“派人去打探。”這個時間,該到了才是。

李奇應下後又問了剛才的問題。

宮九歌:“等林蕭那邊有了回應再說,”

李奇全當她是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將宮族當前的境遇說了出來。

宮九歌淡定非常:“該吃吃,該睡睡,該賠賠,別想太多。”

李奇:……

不過做主子的都這般有底氣,他也不好再勸些什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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