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因為陸西臣擦汗的動作，不小心結束通話了。
這邊，顧瑤還喜滋滋地想著自己可以啃一口陸西臣，心裡像被泡在蜜罐裡一樣。
在路上，陸西臣還碰到了李奶奶。
看著他有些氣喘吁吁的樣子，調笑地說，“瑤瑤在家的吧？回去做飯不用這麼急的。”
陸西臣點了點頭，打過招呼。
心裡卻在想，您是不知道情況，他感覺自己和顧瑤在一起的每天都嶄新嶄新的。
不過，剛剛，陸西臣是真的被嚇了一跳。平時他就感覺顧瑤是那種有些跳脫的性格，沒想到，醉了後的她能說出更讓人抓狂的話。
簡直，有些討打了。
這邊，顧瑤感覺靠著沙發不舒服，就撐著身子爬到了沙發上，然後軟軟地趴在上面。
臉有些熱熱的，顧瑤感覺現在她整個人都是軟乎乎的，使不上勁來。
陸西臣回來的時候，顧瑤聽到了門響，動了動身子，一時對回來的人卻沒什麼概念。
陸西臣開了門，一進屋便聞到了一股子酒香。
心跳窒了窒，陸西臣感覺自己手裡的東西有些特別重的樣子。
他在工作之餘，還記得趕快回來，這人居然一個人在家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很好。
帶著一身冷意，陸西臣走到顧瑤身邊。沒有看到魚魚，想必被這人身上的味道燻跑了，陸西臣如是想。
不過，顧瑤朦朧地睜開眼睛，感覺眼前這人高大的影子籠在自己身上，不是很開心地嘟囔了一下。
“讓讓，擋住我光了。”雖然她很快就發現光被擋了光，也挺舒服的，但是她不想開口。
顧瑤本以為他會直接讓開，再不濟也會移移身子。只是，看著他像磐石一樣停在自己上方的樣子，沉默了。
“我說，大哥，麻煩借個光唄。”
聲音裡已經帶了一絲絲不耐煩，她好睏，這人好煩。
陸西臣本就心裡憋著火。開始聽到她的話的著急和害怕，然後又發現只是個玩笑，他感覺自己有種被愚弄的憤怒。
本想著不和一個醉鬼一般見識，現在陸西臣也有些不耐了。他的脾氣向來就不是很好。
慢慢俯下身，看著顧瑤醉醺醺的，眼睛有些紅紅的樣子，陸西臣一字一頓地道。
“看著我，我是誰？”
因為角度的問題，顧瑤仰視著臉色暗下裡的人，心裡有些突突。努力地把眼睛睜大，顧瑤想讓自己的視線更清晰一點。
“不猜。”顧瑤感覺視線朦朧，這人又逆著光，看了幾下沒看清，有些氣惱道。
“……”陸西臣有些無語地眉頭蹙了一角。
“我可以啃你一口嗎？”陸西臣還未待說什麼，顧瑤突然盯著他，來了一句。
“……”
“不可以。”
陸西臣眉頭皺的更緊了。扶著膝蓋，陸西臣索性單膝跪在了地上，嚴肅道。
顧瑤沉默，似乎有些不開心地撇了撇嘴。
“我是誰？”陸西臣心下有些疑惑。
“我的西臣呀！”顧瑤有些得意地說道。
“你剛才不是不知道？”陸西臣沒忍住反駁。
“我的潛意識告訴我的，厲害吧？”顧瑤說這話時，臉上掛著明顯的得意，眼睛潤潤的。
“……”
可以，很厲害。
“還吃晚飯嗎？”陸西臣想到自己買來想要做酸菜魚的魚和一些其他的佐料，有些苦惱。
顧瑤顯然沒有把他的話聽到心裡，一副不在狀態的樣子。
看著顧瑤如一個軟乎乎的軟體動物在沙發上時不時地動兩下，陸西臣沒忍住地捏了捏她的臉。
滑溜軟嫩的臉，如剝了殼的雞蛋，捏了捏，陸西臣沒忍住地用了力。
“嘶。”顧瑤被他捏痛了，有些控訴地看著他，委委屈屈。
還知道疼？陸西臣看著她委屈的樣子，還是饒過了她。
扶著顧瑤的膝蓋，陸西臣手上用了下力，把人抱在懷裡。
懷裡的醉鬼安生地被他抱著，只是手裡卻小動作不停。
醉了後的顧瑤似乎智商也倒退了，時不時地伸出手砰砰陸西臣的臉，有些溫熱的手落在還帶著冷意的臉上。
陸西臣冷著臉，也沒有多出來的手來制止她，不勝其擾。
“西臣，我們是不是很快就要結婚了呀？感覺在做夢一樣。”“西臣，我好喜歡你啊！”“西臣，你喜歡我嗎？”
……
沒幾步路，陸西臣聽著耳邊的聲音，額角的青筋跳了跳，感覺頭邊有一萬只麻雀在唧唧喳喳。
理智還在，陸西臣把顧瑤有些粗魯地丟在了床上，看著已經歇了口，閉上眼睛秒睡的人，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覺得，自己好像和顧瑤在一起的時候，嘆氣的次數可以抵得上曾經幾年嘆氣的次數。
在客廳坐了一會兒，陸西臣感覺鼻間的味道不是自己熟悉的酒味。
似乎還有些甜絲絲的，聯想到會釀酒的陳辰，陸西臣覺得自己已經知道了真相。
這邊，陳辰回到家，徑直去廚房倒了杯冰水。冰涼的水順著喉嚨灌下去，不講情面地把所有的熱度都趕走。
他現在細想下來，感覺顧瑤作死的能力也不一般。也許是被陸西臣慣的吧。陳辰想，假如他有這樣的一個女朋友，他也會慣著的。
這人真的不是他記憶中的樣子了。陳辰和自己如是道。
回到畫室的時候，陳辰掀開了畫家上白色的畫布，看著上面笑得陽光的女孩子，歉意地笑笑。
對不起啊，也許，我只喜歡的，只是自己回憶中的人吧？我的夭夭。
哪怕陳辰之前對顧瑤有多少不合時宜的想法，此時他也不能再欺騙自己下去了。他喜歡的從來都是自己想象中顧瑤應該變成的樣子，一意孤行地認為她也會等自己。
但是那只是他認為，而不是現實。
今天看到顧瑤的時候，陳辰突然意識到，他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顧瑤已經有了陸西臣，當年的小姑娘已經變成了他不熟悉的樣子，他會重新認識，卻不能有其他想法。
這不僅是對自己感情的不負責，也是對這段友情的傷害。
也許，這段感情到了了斷的時候。陳辰想。自己，或許可以換個環境換換心情。
不需要和顧瑤告別，哪天，他有了自己的那份緣分，他會回來的，顧瑤，夭夭，會祝福自己的吧。
畫室的門是虛掩著的，陳辰看著畫發呆。
這時牛奶拱了拱門，從門縫跑進來，在陳辰腳邊蹲下，嘴巴還在張著喘氣，抬頭看了他，復又目視前方，一本正經，乖巧臉.jpg。
陳辰揉了揉它的腦袋，這樣就好了。
在不知道第幾次看了看顧瑤的房門時，陸西臣終是站起來，有些發愁地想，看來要做一人份的晚飯了。
晚飯時間，飯桌上就只有陸西臣和魚魚。
陸西臣不知道顧瑤晚上會不會醒過來，然後半夜找吃的。
一晚上，顧瑤都感覺自己陷在了可怕的夢裡，她明知是夢，使勁地蹬著腿或掐自己卻都不管用。
只是，突然的，畫面一轉，似乎是熟悉的地方。
她以為峰迴路轉，接下來的就是美夢了。
漫天飄揚的鵝毛大雪飛揚著飄落下來，大課間的學生都跑了出來，有的戴著帽子，有的乾脆什麼也不戴。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學生們追逐著，歡笑著。
而顧瑤只是在一棵白梅樹旁看花，風吹得臉冷冰冰的，她捧著手，在手心呵了一口氣，有白色的水霧。
轉過身往回走，她就看到了陸西臣，穿著一件黑色長款羽絨服，而他身前，站著一個黑色中長髮披肩的女孩子。
女孩子有著整齊而厚的劉海，隔著老遠，顧瑤也看到了女孩子極黑極圓的眼眸，像發光的黑曜石。
兩人不知說著什麼，顧瑤聽到了女孩極甜的笑。斂了眸子，顧瑤繞了路回去。
似乎有不知名的大手指導著，把顧瑤不想面對，不想回憶的事情一一如走馬燈一樣回放了一遍。
顧瑤感覺自己的身子在抖，不只是夢裡，還是現實。
“啊！”顧瑤猛地從夢裡驚醒，四下一片漆黑。
顧瑤的瞳孔因為恐懼和害怕而驟然縮小，眼神空洞。
過了一瞬，顧瑤感覺脊背溼漉漉的，因為離了被窩的緣故，她被凍得一個哆嗦。是真的，她確實因為做夢而流了很多的汗水。
腹內空空，頭有些一陣陣地作痛。顧瑤感覺自己太難受了，但是也不想大半夜地去廚房覓食。不過身上汗津津的，顧瑤還是要處理一下的。
擦了身子，把下午的常服換成了柔軟的睡衣，再看時間時，已經是凌晨兩點了。重新鑽進被窩，顧瑤很快又睡了過去。
之後，便再沒有什麼夢了，一覺到了天明。
早上的時候，顧瑤才開始理了理思路。然後就發現了一個嚴肅的問題。
昨天她隱約記得自己好像接了一個電話，之後的事情就不記得了。後來，是陳辰？還是陸西臣把自己帶回屋的呢？
也是現在，顧瑤意識到了自己好像做得不太好。
做好了早飯，陸西臣也起來了。
顧瑤覷著他不太爽的神色，猜測他可能今早起床氣犯了。
陸西臣看著她熟練地給他盛了一碗粥，擺好碗筷，挑挑眉，坐下來吃飯。
看她神色如常，大概不知道自己昨晚做了什麼。正好，她沒印象，自己幫她回憶一下。
“阿瑤，你昨晚說，我家來了個奇怪的人，你還記得他的樣子嗎？”陸西臣說這話的時候，面色如常。反正以顧瑤的視力，看不出任何異常。
“我不記得了，我沒說這個吧。”顧瑤疑惑，她怎麼會說這樣的話，難不成？顧瑤有些驚恐了。
“不記得了？”陸西臣一邊慢條斯理地把一勺晶瑩剔透的粥放進嘴巴，一邊問。
“嗯嗯。”顧瑤瘋狂點頭，宛如一隻沒有靈魂的木偶。
“那昨天下午陳辰來過？”陸西臣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嗯嗯。”顧瑤忙點頭，生怕昨天喝醉的事情被揪出來單獨處刑。
“哦。”陸西臣點了點頭，沒了下文。
陸西臣有些莫名的態度讓顧瑤有些迷茫，導致她一整天的大部分時間都有些不在狀態，時不時地發個呆。
開會的時候，程書在會議桌的盡頭講話，講到“銷售策略”的時候，環視一週，眼角的餘光掃到了發呆的顧瑤。
“顧瑤，會後到我辦公室一趟。”
說完，卻沒見她有什麼反應，眼神微沉。
秦力看到上司不太友善的表情，難得沒有繼續想著自家上司的如花容顏，掐了掐顧瑤的手臂。
“？”
顧瑤有些愣愣的，但還是很快反應過來，點點頭，說了一聲“好的”。
顧瑤有些忐忑，假裝自己聽了的應了一聲，沒想到瞎貓碰上死耗子，猜對了。
程書之後也沒管她，顧瑤也沒敢再發呆了。
匆匆地記了一些東西，下了會，顧瑤在其他人站起來的瞬間也跟著站了起來，要走就早點走。
匆忙要走的顧瑤被秦力扯住了手臂。
“你幹嘛？”顧瑤十分疑惑地看著自己手臂上的手，又看了看秦力有些無奈的臉，道。
“程經理讓你下了會找他，你不記得了？”
“哈？找我做什麼？”顧瑤轉過身子，疑惑的目光打量著秦力。
“顧瑤啊顧瑤，你不記得自己在程經理會上發呆的事了！還在這裝傻？”
“誒呦喂，我們書書的講解多好，聲音多麼動聽！認真的樣子多帥！你居然不知道欣賞！”
“嗐！你趕快去吧，不要讓我們書書等急了。”
“哦哦。”顧瑤被他連珠炮的話搞得也插不進一句話，被他推著去了程書的辦公室。
“程經理。”顧瑤態度自然，彷彿剛才在會上發呆的人不是她一樣。
“坐吧。”程書只是揉了揉眉頭，再看她時，眼睛裡的疲憊已經被掩飾地乾乾淨淨。
顧瑤預想中的暴風雨沒有到來，心下猶疑，也聽話地做了下來，只是心裡依然忐忑。
“我講的很無聊？”
任顧瑤怎麼想，也猜不到他第一句話是這個。
“沒有沒有，你講的特別好，我感覺很受益。”顧瑤搖搖頭，誠懇道。
“那你？”程書眼裡的意思很明白。
既然我講那麼好，你怎麼還在發呆。不過，這樣的表情被他很快地收了回去，似乎說這話的人不是他一樣。
“我，我不是看你太好看，看呆了嗎。”
顧瑤這句話一出，不止她自己愣了，就是冷靜自持的程書也被她的話弄得臉上一片空白，呆呆愣愣的表情反而有種反差萌的可愛。
顧瑤其實是聽秦力關於程書的彩虹屁聽多了，沒經大腦的脫口而出。
只是，看著程書的表情，顧瑤感覺自己也不虧，挺好的。
現在的他好像也讓自己看到了他曾經的樣子，顧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