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彥過來只是拿東西的，看薛菁狡黠的樣子，他也就沒出聲，打算悄悄地來，悄悄地走。
“哥，今天瑤姐姐好看嗎？”
“咳。”
“嗯？”
薛彥顧瑤異口同聲。
薛彥卷了卷手裡的一疊紙，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下。瞪了一眼薛菁，收穫月牙兒似的眼神回望。
顧瑤轉過身，果然看到薛彥站在自己身後，只是感覺有些要走又被喊住的樣子。
“經理。”顧瑤還是老老實實地喊了經理。
“在家裡，喊我名字就好。”薛彥點點頭，眼神清亮，聲音溫和地說。
“是啊，我喊你姐姐，你可以喊哥哥彥哥哥呀！”說著，薛菁一下撲到顧瑤的肩上，眨著眼睛期待地看著顧瑤。
“阿菁！”薛彥的語氣有些嚴厲，眼裡痛惜之色一閃而過。
“唉？”顧瑤在薛菁開口的時候就有些懵了，此時看到薛菁委屈嗒嗒地低著腦袋，有些心疼。
兄妹兩人想的是什麼，顧瑤自然是不知道的，只是她知道的是自己有點困了，想回去了。
勉強想起來薛菁先前的問題，不過當著薛彥的面，她也沒好意思再問。
回去的時候，顧瑤也估計腦子昏昏的，忘記去買蔬菜了。臨到小區，顧瑤猛地想起來，默默抓著手裡的包，去了菜市場。
雖然蕭瑟秋風起，菜市場卻一如既往地熱鬧，滿目的綠色果蔬，看得顧瑤心裡一喜。
再回去的時候，顧瑤拎著沉重的幾提，有些累。不過，心裡很是滿足。睏意好像已經離她遠去了。
想著接下來可以嘗試的菜式，顧瑤一路走，一路都在想著陸西臣回來的時候驚喜的樣子。
唔，陸西臣驚喜是樣子，大概就是笑一下吧，還是只有眼睛裡面有笑呢，還是心裡高興卻沒有表情呢，
顧瑤心裡掛著問句，走路卻很快。
走到三樓樓梯口的時候，一股子煙味衝進鼻腔，顧瑤有些難受地吸了吸鼻子。
顧瑤準備到門口再掏鑰匙，腦子裡已經模擬了自己掏鑰匙進屋的全過程。
只是，門口的兩個身影讓她一愣。
一個在站著吞雲吐霧，高大的身影被他彎成了疲憊的姿態。斜倚著牆，恰好背對著顧瑤。顧瑤單憑感覺，就知道那是賀樓，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麼這幅樣子站在她家門口。
是找陸西臣的吧？
“顧瑤。”
另一個就是陳辰了。
今天他穿得很休閒，大概是散步時順路過來。顧瑤想到上次，心裡有些小小的不自在，不過看到他的坦然，那一點點不自在也隨著他的笑煙消雲散了。
看見顧瑤，平靜的臉上立刻生動起來，朝顧瑤一笑，黃昏的光在他身上勾勒出溫柔的樣子，看得本就有些精神不是很好的顧瑤有些恍惚。
腳邊的牛奶大概是被煙味給糊住了鼻子，沒有一下分清顧瑤，此時正眯縫著眼睛，一副“癮狗子”的樣子。
“這是？”顧瑤探尋地看著陳辰，眼睛瞄了瞄賀樓，想瞭解下情況。
陳辰只是攤了攤手，眼神無辜。賀樓依然叼著煙，一副陷入神遊的狀態。
顧瑤看了他一眼，只能透過繚繞的煙雲看到一雙疲憊的，掛著大大黑眼圈的眼睛，仔細看，好像臉上居然有胡茬，極其狼狽。
注意到顧瑤的打量，賀樓也只是抬了抬眼皮，一副隨君看的模樣。
好吧。
顧瑤手裡東西太多，下巴抬了抬，示意賀樓讓讓，她要開門。
開了門，顧瑤率先進去。把果蔬放進廚房，沏了壺茶，給兩人一人面前倒了一杯。
她泡的是紅棗枸杞茶，因為買多了，她原本打算讓陸西臣幫忙一起分擔的。不過既然他們來了，喝一點兒也無妨。
紅棗枸杞茶，養生的茶，有什麼好嫌棄的呢。
不過，好像有點尷尬。
顧瑤看著兩邊沙發上的男人，不知道該怎麼安排，心裡小小地抱怨陸西臣怎麼還不回來，面上還是掛著笑。
“牛奶是不是有些胖了？”顧瑤掃了掃兩人，最終還是拿用尾巴掃地的金毛來開始話題。
果然，兩個男人的視線都掃了過來。只是，賀樓興致缺缺地掃了眼，知道她口裡的牛奶是只金毛，就失了聽的興趣。看了眼眼前透明玻璃杯裡的茶，更是眼睛都恨不得閉起來的樣子。
呵！顧瑤心裡冷哼，還是“自家”男人好。默默為江玫默哀一會會兒。
陳辰早就看出來面前的男人是陸西臣的表弟，他在遇到顧瑤後，就把顧瑤身邊的人都查了一遍，當然沒漏下這個幾乎一直在陸西臣身邊的人。
“顧瑤。”當然，陳辰表面上還是不認識男人的樣子。正常情理下，他確實不認識賀樓的。
“哦，這是賀樓，西臣的表弟。”
顧瑤被他一提醒，才想起來自己忘了介紹。
“賀樓？這是我們的鄰居，陳辰，星辰的辰。”顧瑤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介紹的這樣詳細，只是那麼介紹了。
“你好。”陳辰率先伸出手，笑得刻意。
“你好。”賀樓懶洋洋地伸出手，大概沒有睡好，眼睛裡面有很多紅血絲，但是人依然是帶著一股不羈的風流。看著陳辰，賀樓心裡隱隱有了某種猜測，扯了扯嘴角，眼角眉梢都帶了笑。
陳辰的手被他握住，幾瞬，被放開。
皺了皺眉，陳辰看著賀樓，攥了攥有些疼的手，也笑了。
顧瑤不知兩人短短時間的暗潮洶湧，只是心裡暗暗期待著陸西臣快點回來。睏意好像又找上了她，她有些想睡了。
牛奶大概是適應了屋子裡的味道，拖著尾巴跑到顧瑤腳邊，拿溼漉漉的眼睛看著顧瑤。
顧瑤忍不住抱了抱它的腦袋，帶著遺憾地說，“牛奶乖乖，魚魚現在不在，等它回來了帶它去找你玩啊。”
賀樓進門前就熄了煙，此時百無聊賴地半躺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也不願意和突然出現的陳辰搭話。
周圍一片安靜，倒是適合睡覺。賀樓眯著有些酸澀的眼睛，耳邊是顧瑤細碎的聲音。看來她很喜歡那只狗，真有耐心，和一隻狗嘮叨半天。
賀樓來之前就和陸西臣通了電話，知道他馬上就回來。他只需要等待就好，也沒人煩他。
只是，陌生的存在，和顧瑤和一隻金毛的碎語，以及時不時落在身上的打量。賀樓煩躁地皺起眉頭，側顏鋒利。
賀樓起身，從茶几下面的抽屜裡拿出一把鑰匙，掂了掂，轉過身低頭看著顧瑤。
“我去他書房睡會兒，他回來了讓他喊我唄！嫂子？”
最後一句，完全是賀樓順意加的。挑起的眉，又讓他恢復了平日裡顧瑤印象中的不正經。
只是，顧瑤怎麼會讓自己的想法外露。點了點頭，目送著他進了書房。
顧瑤手摸著牛奶的腦袋，心裡有些吃味。她都不知道這裡還有鑰匙，陸西臣和賀樓不愧是極好的兄弟，連這些都告訴他。
不過，這也是正常的，不是嗎？顧瑤心裡暗暗念著，自己都有些討厭起自己起來。
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心思，善妒又小氣。
無聲嘆了口氣，顧瑤一抬頭，看見陳辰看著自己，眼裡有莫名的意味。似是嘆息，似是悲憫……
顧瑤心一下就有些沉，她醜陋的一面就這樣被看到了，有些慌。顧瑤忍不住轉移視線，把自己的臉埋在牛奶軟乎乎的毛裡面。
還是不行，顧瑤一想到陳辰可能會猜到自己的嫉妒與心裡有些不堪的想法，就坐不住了。
慌張地留下一句“你先坐著，我去陽臺一下”，顧瑤就慌慌張張地去了陽臺。
腳步有些匆忙，顧瑤差點被陽臺擺著的一盆花絆倒。
牆角幾叢菊花開得正好，還有幾株紅色的玫瑰花正盈盈地開著，一束束的，花瓣嚴嚴地包裹著馨香的花蕊。
顧瑤快走幾步，拉過一個小板凳，湊近了一株玫瑰輕嗅，絲絨質的花瓣摩挲著鼻尖，顧瑤聞到了甜甜的花香。
顧瑤喜歡玫瑰，也喜歡月季。在她心裡，兩種花都很美，味道也很像。小時候奶奶就在陽臺上種了滿滿一陽臺的各色月季。
月季月季，月月開花。
顧瑤最開心的，就是一年四季幾乎都可以看到各種顏色的月季。
紅的熱烈，白的純潔，黃的含蓄……
她感覺自己的生活很好，總是有這麼美的花陪著她。
閉上眼睛，顧瑤彷彿從花香裡看到自己的所有過往。花邊淘氣的弟弟，佝僂著身子卻笑得極美的奶奶，校園薔薇花架邊彎著腰小心打掃的陸西臣，花叢裡的蘇唯……
咳，想的太多了，顧瑤連忙停止自己的思緒。顧瑤眼睛有些熱，鼻子也開始酸酸的。
坐起身子，顧瑤把一邊垂下的一撮頭髮勾到耳後，眼睛裡亮亮的。
唔，快過年了，也快到奶奶的祭日了。顧瑤想。
那時候，顧辭應該有空的吧。
顧瑤不是很確定，因為顧辭近些時間很忙，有幾次她打過去的電話都是忙音。但是也沒有辦法，顧瑤想，顧辭好像，也快到結婚的年紀了，事業上，確實應該好好努力。
自己可以幫到他什麼？想到這裡，顧瑤就有些煩惱。好像，自己也該把自己的事情給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