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陸西臣並不是不想。只是，一向在這些情情愛愛上拙於言辭的他，有些不太好開口。
哪怕是想了，他也沒有把它說出口的意願。直到，顧瑤提出來，陸西臣這才發現，自己似乎確實需要在言語上，給顧瑤一些信心來。
已經隔了這麼遠，只是一句話而已。陸西臣手指在手機上摩挲了兩下，眉頭緊了又緊。
嘆息了一聲，陸西臣自嘲地看著白淨的瓷桌上自己的倒影。
顧瑤沉默著，似乎在等待陸西臣的一句話。
靜悄悄的，偶有兩聲深夜驚醒的鳥的啼聲。
很晚了。陸西臣想。
想象了一下顧瑤在陽臺上縮成一團聽電話的模樣，陸西臣的心軟成了一捧綿軟的棉花糖。
“我也想你。”
不知是抱著多大的努力，陸西臣下顎緊了緊，終是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顧瑤初時以為自己幻聽，細聽卻聽到了自己彭彭的心跳聲。
是真的，陸西臣真的和自己說了。
顧瑤心中一喜。
顧瑤感覺，如果哪天自己和陸西臣說那三個字的時候，是不是，他也會和自己說。
這麼想，顧瑤卻是希望陸西臣能當面和自己說那三個字。不管是在什麼場合，只要是兩人面對面，近在眼前。
心中想著，顧瑤輕咳了一聲，“西臣，你現在在做什麼呀？”
陸西臣原本以為顧瑤會說些什麼，只是沒想到她會直接揭過這個話題。
難不成，是害羞了。
陸西臣眉頭挑了挑，心情卻是愉悅了許多。
或許是吧，陸西臣已經想到了顧瑤大概眼睛亮晶晶，臉上慢慢浸染著粉色的模樣。
確實可愛，陸西臣想，竟然有種買張飛機票飛回去，捏捏人的臉的衝動。
可惜，不能。
悄聲嘆息了一下，陸西臣和顧瑤把自己這一天要做的事情細細道了一遍。
顧瑤一遍聽著，一邊心裡甜滋滋的。原本只是想要知道陸西臣現在在做些什麼，沒想到問一送多，顧瑤忽然有種賺了的感覺。
終於，兩人越說越慢，陸西臣知道，顧瑤大概想要睡覺了。
看看時間，也確實是很晚了。
陸西臣思考了一下，大概，他們打電話的時間可以調整一下。
或許，可以以顧瑤的時間為準，自己靈活一點。畢竟，想到顧瑤肚子裡的孩子，陸西臣便有些心疼。
也是在這時，陸西臣的心情有些沉重，或許自己出來的時間確實不太好。
“阿瑤。”臨到電話結束，陸西臣隔著電話，聲音柔和的像是隔著耳朵說話。
“嗯？”顧瑤耳朵癢了癢，問。
“阿瑤，可以和我說一句好聽的嗎？”陸西臣隔著電話，笑意繾綣。
顧瑤臉倏然燙了燙，沉默地想著措辭。陸西臣安靜等待著，眉眼低垂，長長的眼睫像是盛著彎淺淺溫柔。
隔壁坐著的一桌，兩個也是黑髮黑眼的女生，似乎是在這邊留學，身上還穿著某校的校服裙子套裝。看著坐在窗邊的黑色風衣男子，兩人不禁對著腦袋小聲嘀咕著。
“哇，那人好帥。”
長髮的姑娘指了指，眼睛裡帶著些驚喜，唇紅齒白。
“嗯，看起來像是在給女朋友打電話，好溫柔的樣子。”短髮的女生道。
“嗯，好溫柔。”
長髮的姑娘漂亮的眼睛眨了眨，贊同地點了點頭。
“是呀。”
陸西臣等了一會兒，終是等到了顧瑤的一句淺淺的，蘊著溫柔的話。
只是不等陸西臣說些什麼，顧瑤就掛了電話，像是在逃避什麼似的。
陸西臣唇角的笑更明顯了些，垂眸把手機擱在一邊，又坐著回味了一番，這才把手機擱下，開始吃著午飯。
顧瑤把手機拿下來，慢慢地站起身。在牆上輕輕扶了一下，顧瑤這才慢慢地往房間裡走去。
躺在床上，顧瑤很快地就睡著了。
夢裡，她和陸西臣，還有一個不知性別的小寶寶一起，三人坐在一起看電視。
忽然，陸西臣突然湊過來，看著她的眼睛道。
“阿瑤，你是我的唯一。”
顧瑤慢慢地看著陸西臣朝自己越靠越近，終於，心中像是煙花散落滿天，日光灑金般斜了黃昏。
這句話，也是顧瑤在最後一刻，在電話裡和陸西臣說的。
從夢裡醒來，顧瑤嘴角還微微地勾著，心情舒服地像是現在帶著陽光氣息的棉花裡。
“陸西臣，早上好。”
顧瑤在心裡念了一聲，開啟窗簾，迎著滿洩的陽光眯了眯眼睛，伸了伸懶腰。
很晴朗的一天，顧瑤做了簡單的早飯吃好，便坐上了提前約好的車子，去往回家的方向。
只帶了一個小包，顧瑤準備去家裡那邊的時候買些東西。
自從懷了寶寶，顧瑤努力讓自己不要把自己給累著。
也許是抱著這種想法，顧瑤感覺自己最近也輕鬆了許多。
坐上車，顧瑤卻覺著有些難受了。
車子裡一股煙味，帶著些泡麵的味道。也不知道司機怎麼忍受得了這個味道。
把窗戶開了條小縫，顧瑤把自己往小縫那裡靠了靠。
果然舒服了很多。
只是，路上的車流有些多，帶著些尾氣灰塵的味道。顧瑤有些後悔，自己出門的時候為什麼不戴一個口罩出來呢？
幸好，一路走，出了市區，路上車輛減少了許多，路旁的林木也看起來多了許多，空氣裡的味道也清新了一些。
給陸媽媽發了資訊，說明自己馬上要回去的事情，顧瑤把手機給關上了。
有些懷念陸西臣開車的時候，自己悠閒的樣子。
陸西臣開車很穩，饒是顧瑤有一點點的暈車，也不覺得多難受。
只是，顧瑤想想陸爺爺，心情又沉重了下來。雖然陸媽媽說陸爺爺的病情不嚴重，但是，總歸老人家年紀慢慢大了，病痛什麼的都會慢慢找上門，讓顧瑤有些擔心。
陸爸爸和陸媽媽平日裡工作很忙，也不怎麼回去。陸爺爺一個人在老家，有時還會去農田裡面種些瓜果蔬菜之類，顧瑤在想，要不要請一個保姆什麼的。
但是感覺，陸爺爺應該不會同意的樣子。
顧瑤想了想，卻覺得陸爺爺暫時住在陸爸爸和陸媽媽那裡比較方便，只是不知道陸爸爸和陸媽媽他們願不願意。
一路想著事情，倒是感覺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
下了車，眼前一片熱鬧的模樣。
顧瑤停的地方是陸爺爺所住的醫院的不遠處。
醫院在縣裡有些偏一點的地方，和他們的高中學校離得很近。
顧瑤看了看遠處的學校高樓，想了想自己要不要走之前再去看上一眼。
顧瑤是約的下午的車，所以只在這邊待一個中午。
去旁邊買了些水果和容易嚼的補品，顧瑤提著，慢慢地往醫院門口走去。
不等顧瑤真的走到地方，忽然路邊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像是……
沒等顧瑤想起來，那人已經迎著走了過來。
“顧瑤。”
一身休閒運動服，腳上踩著運動鞋，讓女孩子都羨慕的白皙臉龐，以及一雙熠熠的桃花眸。
“王禮文？”隔了一段時間沒見，顧瑤感覺有些恍如隔世。
“家人朋友住院？”王禮文問。
“是啊，你呢？怎麼來這邊？”顧瑤淺笑著問，只是眼角餘光瞥到學校那邊。
“去學校轉轉嗎？”顧瑤問，自個心中卻是有些意動。
“嗯。剛剛轉著出來。裡面海棠花開了，桃花也快開的模樣，唔，似乎還有迎春花。”王禮文思索著，暗自對自己的觀察不仔細。
“嗯……迎春花這個時候，不是該開謝了嗎？”顧瑤也不想說的，只是實在無視不了這麼一個bug。
“哦哦，反正校園挺漂亮的，要去看看嗎？”
“額。”顧瑤頓了頓，看了看手上的東西，又想了想在醫院裡待著的陸爺爺，心情頗為糾結。
就在這時，顧瑤手機響了起來。
“我來吧。”
看出顧瑤手上的一包包，一袋袋，王禮文伸出手來，接過她手上的東西。
“謝謝啊。”顧瑤感謝地點點頭。
摸出手機，顧瑤臉上馬上掛上一抹嚴肅。王禮文看著，有些懷念，又有些好玩。
“媽媽。”顧瑤道。
“瑤瑤，你現在到了嗎？快到了吧？”陸媽媽在那邊問。仔細聽，還能聽到陸爺爺中氣十足地和陸爸爸說著什麼。
“到了，馬上就過去了。”顧瑤為難地看了眼遠處的高樓，感覺有點糾結。
“嗯，我把房間號和怎麼走的路線發過去了，記得看一眼。”陸媽媽又道。
“好的，媽媽。”顧瑤點點頭，臉上笑容淺淺的。
掛了電話，顧瑤抱歉地朝王禮文道，“抱歉啊，我大概，只能下次過來看了。”
“是嗎？也沒事，花常開，不急。”王禮文心裡一點點的失落，不過還是露出一個笑來。
“嗯，那我先過去了。”顧瑤笑笑，把東西拿了過來。
“顧瑤。”
王禮文在原地站了站，手在口袋裡揣了揣，忽然高聲喊了一聲。
顧瑤疑惑地頓住步子，回過身看他，眼中帶著些疑惑。
“下午有空嗎？一起。”王禮文笑著道，一如年少般模樣。
“好啊，那之後聯絡。”顧瑤也笑著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