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陸西臣搖搖頭。
“那你說。”陸媽媽點點頭。
陸爺爺看著想說什麼，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開口。
總覺得，心裡有點跳得厲害。
陸媽媽去拿調料的時候，顧瑤也突然發現，自己手腕上的手鍊不見了。
回想了一下自己剛剛經過的路線，顧瑤想到自己剛剛從牆角那邊走的時候，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心裡有事情，手邊又沒什麼事，顧瑤果斷地選擇了馬上去找手鍊。
那根手鍊是她在某寶上一家店鋪直播的時候買的，當時還特意為這條手鍊手工做了一個青色的香囊。買的時候，還得到了店家的祝福，意義很大。
所以，顧瑤一定要找到它。
循著剛剛走過的路走過去，顧瑤抬頭間，發現客廳的房門關了半扇。
有些奇怪，平時家裡的門向來是全部敞開的，何況是這一天。
顧瑤好奇，但又不想打擾到人。
萬一，是有什麼特殊的需要呢。
因此，顧瑤腳步很輕地準備繞過去。剛剛她是走到這邊窗下的，於是顧瑤矮身往窗下走著，準備看一眼就走。
恰好，看陸西臣有些迴避謹慎的樣子，陸媽媽建議到西邊房屋說。
而顧瑤，正在西邊房屋的小窗下仔細檢視著。
窗邊是一顆大樹，因此顧瑤要繞過樹後面，才能看到地上。
顧瑤心裡有些生氣，自己剛剛為什麼要好奇地往樹後面走一遭，就為了看樹後面的樹皮？
“西臣，你說吧。”陸媽媽終於讓自己放鬆了下來，這才開口道。
陸西臣大概也在猶豫，兩人不提，他就那麼沉默著。
“和我自己有關。”
和西臣有關？顧瑤正好聽到這麼一句，馬上貓著身子躲窗下邊去了。
偷偷地捂著嘴笑，顧瑤有些激動，居然要聽到陸西臣的小秘密了嗎？
有些激動呢。
陸媽媽嚴肅地看著他，陸爺爺表情也不輕鬆。
很顯然，兩人都清楚陸西臣將要說出口的話，可能不大好。
“我出國兩年，有點不太確定，我能不能守住和顧瑤的這份感情。”陸西臣每一個字都很重，也很慢，像是不太確定，甚至於自我懷疑。
“什麼？！你們兩個已經結過婚了，證也領了。老實說，臣臣你是不是覺得一個女孩子喜歡你這麼多年，你有些自滿還是？覺得不夠珍貴？因為她太過愛惜你？”
陸媽媽有些生氣，語氣也很嚴厲。
“臣臣，雖然你媽媽說話可能有些直，但是，你說出這話，心裡不覺得愧疚嗎？”陸爺爺顫巍巍地站起來，有些著惱。
“陸西臣！”陸媽媽也站起身來，有些惱火地道。
還是陸爺爺拉住陸媽媽，“讓西臣說，我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我不相信他會長成這般沒心沒肺的樣子。”
“嗯。”陸媽媽也冷靜了一下，但表情依然有種即將火山爆發的感覺。
顧瑤捂住嘴巴，有些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眼前一片模糊，腿發軟地靠著牆滑了下去。
陸西臣，這麼想的嗎？
顧瑤心臟像是被細密的針扎了一遍一樣，又好像是有冰冷的碎冰碴沿著血管流了一遍，最後不受控制地流進心臟，把心狠狠地扎了一通。
“我只是想想，我也不清楚。”陸西臣有些痛苦地道。
“你！”陸媽媽手忽地一下抬了起來，又被狠狠地頓在半空。
“你在擔心什麼？”陸爺爺看到了陸西臣眼中的掙扎，不禁有些疑惑。
“我在想，顧瑤喜歡了我這麼久，我有點不確定，自己值不值得。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我又走了，我實在不確定，她會不會再去等我？抑或是？會不會有一個更好的，更適合她的，在我離開的時候被她遇上。”
說出這番話，像是用掉了陸西臣的所有力氣，也不去看兩人，把腦袋深深地扎進臂彎裡。
他想一個人靜一靜。
“你這是，到底對誰不信任呢？”陸媽媽聽了陸西臣的一番話，不禁哭笑不得，又有些震動。
隨著陸爺爺出來，陸媽媽看著父親，不禁有些忐忑地道，“爸，是不是我對他的教育不對，讓他在感情上……”
“不，這不是你的問題。放心吧，讓一切交給時間，我相信他們。”陸爺爺頗有些自信地道。
“只能這樣了。”陸媽媽點點頭，也不去糾結。
她聽出了陸西臣話裡的意思。只希望，他預想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陸媽媽一點也不想要重新去接受一個新的兒媳婦。顧瑤聽好的，聽了陸西臣一席話，陸媽媽覺得顧瑤是她心中最完美的媳婦了。
還有哪個女人能讓陸西臣這麼擔心嗎？一定沒有。
陸媽媽確定，像陸西臣這樣看起來很容易被勾/引，其實很慢熱的人來講，沒有再來一個十年，沒有人能比得過顧瑤。
如果顧瑤聽到了後面的話，大概她會好受一點。
但是，因為擔心陸媽媽提前出來，顧瑤又恰好眼睛餘光看到了角落裡閃著柔亮光暈的珍珠手鍊。所以，顧瑤撿了手鍊就飛快地回到了廚房。
一路走的像風一樣，顧瑤回到廚房的時候，感覺心都要從胸膛裡跳出來了。
狠狠地摁住胸膛，顧瑤坐在小凳子上大口喘氣。
已經來不及去慌亂了，顧瑤只想著要怎樣去掩飾一下自己哭過的痕跡。
越是內心慌亂，越是想不到辦法。
在水池邊拍了些水在臉上，顧瑤使勁地用冷水往眼睛上撲。
但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手邊就有鋥亮的刀，顧瑤能從反光的刀面看到自己紅腫的眼睛。
心下越急，眼淚卻也禁不住地流的歡快。
顧瑤看了看刀，有種想要把手割破的衝動。割破了手，流了血，就可以假裝疼痛地忍不住哭泣了。
但是，這個不行，顧瑤自己否定了。
看啊，大過年的，流了血，多晦氣啊。顧瑤忍不住一邊自己加彈幕，一邊想著，更委屈了。
眼睛流著流著，顧瑤卻是靈機一動。
自己在做菜的時候也會流淚的，什麼情況呢？切洋蔥的時候，顧瑤感覺眼前突然柳暗花明。
要過節，家裡的食材準備得都很充分。顧瑤果然在角落裡找到了幾個表皮紫紅的大顆洋蔥。
一顆，大概有小孩子的拳頭那麼大。顧瑤迫不及待地給洋蔥扒了皮，然後揮著刀子切了一塊又一塊。
眼睛果然受刺激地閉上了，太難受了。但是顧瑤為了效果顯著，果然又閉著眼睛把洋蔥切地更細了些，從塊切成絲。
這樣，大概就沒有問題了吧？顧瑤閉著眼睛，有些淚流滿面地想著。
果然，陸媽媽過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顧瑤這滿臉的眼淚，嚇了一大跳。
這天，陸媽媽感覺自己經歷的有些太多了，太刺激了，都有些不能消化了。
剛還以為顧瑤是不是聽到了什麼，又注意到她手中的大顆洋蔥，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
心情大起大落，陸媽媽感覺心臟有些不大好。
終於熬些豬心鴨心吧，補補身體。陸媽媽自我安慰地想著。
“這是怎麼了？洋蔥這個要放在水裡洗的。”陸媽媽儘管心裡想了許多，但出口的仍是關心的話。
關切地喊來陸西臣，讓他找個乾淨的帕子，好好地把人的眼淚擦一擦。
陸西臣也是一開始被嚇了一跳，知道是什麼情況又松了一口氣。
陸媽媽看著某人擔心而不自知的樣子，心下有些無語，但還是囑咐人好好照顧。
陸西臣自然很聽話地接過了這一“重任”。
牽著顧瑤走到水池邊，陸西臣忽然又想起這邊的水太冷。
何況，女孩子用冷水不好，陸西臣這個倒是記得的。
這麼想著，陸西臣便自作主張地開了熱水，然後兌了些冷水，和成溫水來。
把乾淨的毛巾在水裡泡了泡，然後擰乾。陸西臣看了看閉著眼睛眼睫溼潤的顧瑤，心下不禁嘆了口氣。
顧瑤就那麼站著，有跳躍的光斑從樹縫裡投落，打在顧瑤的臉上，襯出她格外白皙的臉。
大概是因為嗅覺暫時不見的緣故，顧瑤此時聽力特別的敏感。
總覺得，陸西臣在看她。沒有理由。
但是，接個冷水有這麼難嗎？顧瑤有些疑惑地歪歪腦袋。
紅腫的眼睛在明亮的陽光下更顯眼了。
很快，不等顧瑤再思考，面前已經感覺到了溫熱的存在。
還沒有碰到，顧瑤感覺自己要被謀害了。
飛快地往後退了一步，腳下一滑，差點跌倒。
被陸西臣攬住腰穩定住將要跌倒的身子，顧瑤還有些驚魂未定。
“怎麼冒冒失失的？”陸西臣嘟囔著不滿道。
“額。”我這不是被你嚇的嗎？顧瑤暗暗吐槽。
腳步移動了幾下，顧瑤自個穩住身子，然後把兩手交叉在胸前。
“阿瑤？”陸西臣舉著已經有些涼的毛巾，有些愕然。
“陸西臣，你是不是要害我啊，那麼熱的毛巾，貼到眼睛上我會瞎的。”顧瑤不滿地道，聲音有些生氣。
單純這件事顧瑤自然是生氣不起來的，但是一開口就帶了些剛才聽到那番話時的怒火。
陸西臣舉著手帕的手僵了僵，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