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黃昏短，很快地就可以看到昏沉的暮色。
四人回去時候，已經隱隱可以看到黑色了。
天氣預報上說，今天晚上有雪。果不其然，外面溫度很冷。
蕭瑟的葉子打著旋地從枝頭飄落，在暖黃的燈光下像飄零的夢。
“靜雅姐？”
在機場碰到孫靜雅，不單宋墨愣住，宋白更是驚訝。
“是你們。”孫靜雅穿著白色短羽絨，黑色長褲黑色馬丁靴，脖子上更是圍得緊緊的。
“來接人？”孫靜雅問。
“不是，小白？”眼睛瞄到宋白手裡的行李箱，又打量了一下宋墨，孫靜雅有些驚喜。
宋白點點頭。
孫靜雅是宋墨在m國一起上大學的校友，兩人都對加入了同一個社團，因此關係也不錯。宋白有幾次和宋墨影片電話時，她就在身邊。
當時，宋白還一度猜著自家大哥想要拋棄從小的青梅竹馬呢。幸好，只是虛驚一場。
“靜雅這次一個人回來？”宋墨問。
“沒有啦，和我男朋友一起的，喏。”孫靜雅指了指從身後走過來的高大的金髮男子，男子手裡拎著只航空箱，隱隱可以看到裡面有只狸花貓。
“你們好。”開口，金髮男子的語調卻是極標準的普通話。
之後，幾先去了孫靜雅在這邊的住處。之後，幾人去了當地很有名的一家高階飯店。
金髮男子叫Gee，中文名為秦漢。
路上，幾人聊了一些近況和一些路上所見的有趣的事情。秦漢很幽默，因著他的職業是攝影，也和他們分享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攝影素材。
原來，孫靜雅回國一方面是為了把家裡的一些事情了了。另一方面，也是回來參加一個好友的婚禮。
“好友？”宋白驚訝。
“是以前熟悉的人嗎？靜雅姐特地回來，想必是很重要的人吧？”宋白一時激動，嘴裡的話就不經大腦思考地禿嚕出來。
被宋墨瞪了一眼，宋白忙著想要解釋，想要收回之前的話。
“沒事，確實很重要，但是，那是相和親情很相近的感情了。而且，”孫靜雅安慰了下宋白，然後拉住秦漢的手，一臉深情地道，“我愛人不會介意的，是吧？”
“當然。”秦漢笑得很驕傲，“我對自己的魅力還是很放心的。”
後面一句是對宋白講的。
唔，宋白感覺自己一不小心吃了滿嘴狗糧，看了看宋墨，似乎表情也不佳。
看來，兩人在這一刻達成了奇妙的共識。
晚上，因為顧瑤身體不舒服，晚飯就是陸西臣做的。
剛進門的時候，屋子裡空蕩蕩的。陸西臣莫名想到自己先前一個人居住的時光，現在想想，大抵一個人的生活也是有些孤單的。
燈開了，這種想法便很快就沒有了。
顧瑤站在門邊，看著陸西臣做飯炒菜。
“去客廳呆著，這邊油煙大的。”
“不想。”顧瑤沒動，就那麼站著，看著陸西臣做飯也很養眼呢。
看勸不動她，陸西臣也不勉強，手裡的動作也沒有因此而出一絲差錯。
“做的什麼呀？”顧瑤沒話找話。
“青椒土豆絲。”陸西臣正在給把一個土豆去皮。
“青椒辣不辣？”顧瑤道。
“……”陸西臣無法直視地轉了身子，無奈極了。
“要不，你還是先出去吧。”陸西臣感覺她在旁邊，真的很可能會影響發揮。
“我把魚魚抱回來好不好？”顧瑤問。
“明天吧。”
另一邊，蘇唯回到酒店，又換上了工作服，也暫時忘記了去回顧瑤的資訊。
下班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蘇唯連工作服都沒換，直接拎著衣服回去。
晚上，有纖薄的雪片落下來，蘇唯先是高興了一下，想到下午的事情，臉色又難看了許多。
在微信上打了車，等待車到來的一段時間，蘇唯緊了緊自己的衣領，然後蹲在地上，去拍落在地上的一片雪。
六角的雪片很美，在蘇唯高像素的手機裡展現了最美的姿態。
宋白吃過晚飯，和孫靜雅他們打過招呼，便坐著哥哥的車回去。
“宋白，你和唯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不要介意，我只是有些擔心。”
是顧瑤發來的訊息。
宋白一愣。
“誰發來的？蘇唯？找你訴苦？”宋墨聽到他手機響，在紅燈停車的間隙問他。
“沒有，不是。”宋白否認道，又覺得哥哥看蘇唯不順眼，有時候也有些讓他左右為難。
“哥，其實小唯人挺好的，哥你待我也是極好。我真不懂，你和小唯每次見了，總是都不開心。”
宋墨一愣，雖不覺得自己錯，但是也不想宋白難過。
“還好，其實蘇唯人確實不錯。”不，並不是這樣。宋墨心裡想，他只是為了安慰自家寶貝弟弟罷了。
“真的？”宋白有些高興，眼睛都有些發亮。
“嗯。”淡淡應了一聲，宋墨心裡有些酸溜溜的。
弟大不中留呀。想當初，小豆丁抱著他的腿喊哥哥的時光還那麼清晰。
轉眼間，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宋墨雖然早就接受了這一事實，還是有些難受。
既然弟弟惹了他不高興，回去一定要讓玟玟給自己做最喜歡的紅燒肉。
宋白拿著手機，和幾個相熟的好友告知了一下自己回來的事情。有幾個，估計也在玩手機，幾乎是秒回他的資訊。
“小白，你這次回來，不走了吧？”是好友凌霄。
“不走了。”宋白敲著字，有些被好友的秒回安慰到。
“那過些天，帶著弟媳婦一起來啊，哈哈。”
“去你的，什麼弟媳？喊嫂子。”宋白有些好笑地發過去。
他不知凌霄多少次爭執過到底誰應該叫誰哥哥。實際年齡宋白比凌霄大，但因為凌霄的戶口本上，把他的出生日期給搞錯了，硬生生提前了八、九個月。也因此，兩人經常因為這個爭過。
不過具體原因，大概是覺著好玩吧。
“不喊，就是弟媳。”
幼稚。宋白心道，但是，臉上是遮掩不住的高興。
坐得時間久了，宋白感覺頭有些難受，就準備關手機了。
朋友圈的一個強提醒資訊讓他手上動作一頓。
一張雪花的圖片，一句話。
“白白，你看，你的同胞，都是白白的。”
哈？宋白心裡一嘆，也有些想趕快到蘇唯身邊了。
“你現在在哪兒呢？我去接你吧。”宋白看到那雪花的背景是柏油馬路，而蘇唯所在的小區裡面，馬路顏色不一樣。
所以，蘇唯應該還沒有回家，還在外面。
“哥，我們一會兒接下唯唯吧？下雪了，還是今年的第一場雪，難得趕上，想和她一起過。”
宋墨一聽，眉頭先自主地凝成一條線，嘴裡卻應聲道，“可以，地點？”
“等等，我看看。”宋白又戳回了和蘇唯對話的介面。
“哼╯^╰”蘇唯搓搓手，不想理他。
“小唯唯，你在哪兒？我馬上過去。”
“不要。”冷漠。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可憐兮兮.jpg。”
蘇唯看到這條資訊，先是一愣，然後發現。
在宋白不在身邊的這段時間，她確實不怎麼關注一些節日或是明顯令人驚喜或值得紀念的事情。
因為，和宋白待一起待習慣了，身邊乍然沒有這個人，感覺自己的世界好像被挖空了一角似的，總是感覺空落落的。
而尤其是在她遇到高興的事情，想要分享的時候。這人不在身邊，茫然四顧，有些難受。
蘇唯想，宋白在她生命裡，真的佔據了很重要的位置。
宋白等了一會兒，還以為她現在不想見他。
“好啊。”蘇唯的資訊發了過來。
好啊，宋白想。
緊接著，蘇唯就把自己的地址發了過去。其實，完全沒有必要。因為，宋白是知道她所在酒店的地址的。
溫度漸漸冷起來，風也開始冷颼颼起來。蘇唯趕忙把剛剛下的單子給退了。幸好，剛剛她接的單子還離她很遠。
宋白趕到的時候，蘇唯正在用鞋尖在雪上勾勒著。遠遠看過去，蘇唯站在路燈下，整個人比平時不知道看起來柔和了多少個度。
宋墨坐在車裡，感覺她這個樣子倒也算文靜，可以看得過去。
“唯唯。”宋白跑過去，幸好他今天穿的厚實，這才沒有被突然的下雪給凍到。
“你來了，車裡是你哥吧？”蘇唯明知故問。
“嗯，天太冷了，和我回我家好不好？第一次下雪誒，我給你暖被窩。”宋白軟乎乎的眼神落在蘇唯身上，直把她看得不忍再和宋墨計較什麼。
計較什麼呢？到時候還不是一家人。蘇唯心裡暗暗想著，順著宋白上了車。
在車上，蘇唯也來不及和宋墨扯什麼。因為宋白自拉她上車，就開始嘮嘮叨叨地講著自己在m國的趣事。
“這麼忙？要不要考慮換個工作？”在一個紅燈前停下，宋墨道。
顯然是看到了她身上的工作服。
“哥。”宋白先是一驚，連忙開口，生怕自家哥哥和蘇唯的嘴上“戰爭”一觸即發。
“我只是問一下，閒聊罷了，不用緊張。”宋墨無奈死了，怎麼有這麼胳膊肘往外拐的弟弟。
能不緊張嗎？宋白想。看了看蘇唯的臉色，並沒有什麼大的變化，放了心，把她有些冷的手放進自己掌心暖著。
“沒事。不過我感覺現在的工作挺好，暫時沒有換工作的想法。”
“大概，以後會變。”蘇唯補充道。
“也好。”宋墨點點頭。
接下來，又是宋白一個人叨叨叨的時間。
臨到家，蘇唯才有些奇怪想著。怎麼去了國外沒多長時間，就養成了話多的習慣。先前，也不這樣啊。
探究地看了看宋白，蘇唯有些困惑。宋白沒有察覺，只是繼續自己的唸叨，恨不得把自己在m國的經歷在車上就把它給講完。
“下雪了。”還在廚房忙碌的陸西臣正在給鍋里加鹽，聽這驚喜的一喊，手一抖，亮晶晶的鹽粒忽地一下撒了下去。
也顧不得說什麼了，陸西臣現在十分苦大仇深地看著那鍋裡多出許多的鹽。
為了晚上去廁所的次數，陸西臣還是把多餘的鹽給鏟了出來，在水龍頭下沖掉。
雖然看著有些浪費，陸西臣把鹽鏟起來的動作十分利索。
這時，顧瑤從外面跑進來，帶著一股子寒意。
“西臣，下雪了。”
“注意保暖。”陸西臣一邊關著火，一邊囑咐道。
“那你做好了，我們先一起看雪好不好？”顧瑤問。
“反正今天做飯早，可以看了雪再吃嘛。”顧瑤走到他旁邊，像個小尾巴一樣，看著他關火，然後又揭開蓋子看看裡面的菜。
“可以。”陸西臣點點頭，順帶把顧瑤先轟出去。
“乖，現在外面等著。”說著，又不放心地補充道，“記得把圍巾圍上。”
“好的。”顧瑤已經走到客廳，聞言回頭高聲應道。
這麼喜歡雪的嗎？還是單純想和他一起看？陸西臣不知道，也不在意。
反正，以後的日子還很長。有足夠的歲月，讓他來瞭解她。
這樣想，陸西臣卻是想到另一件事。
記得在高中，他經常在下雪的校園廣場和操場看到她。
就像對雪有獨特的喜愛一樣，每一次下雪，總是能看到那個笨拙的身影，或是在白茫茫的廣場上踩著腳印子，接著雪，搓著雪球，或是在教室裡、走廊上痴迷地看著外面的一片白茫茫。
陸西臣那時還不怎麼關注她，但顧瑤有時的喜歡太簡單，對花，對雪，以及對很多植物，都抱有很大的好奇心。
那時，陸西臣覺得她把太多的時間放在了喜歡這些上面，本能地覺得她態度不認真。
在學校，學生的天職是學習，而她總是讓自己因為外界而跑神。
也因此，他們錯過了很多。
陸西臣想，幸好，以後不會錯過。
把圍裙摘下來，陸西臣擦了擦手。
顧瑤在陽臺，屋裡的熱氣在煙臺門上的玻璃上留下朦朧水霧，只能看到顧瑤不甚清晰的身影。
走到陽臺門邊，陸西臣便感覺到了外面的寒意順著門縫透了進來。
掃了掃自己身上穿的，陸西臣還是不放心地回了房間，披了件外套。
如此，陸西臣打開門的時候，還是被凍了一下。
嘶，真是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