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瑤走著走著，初時不覺，後來只覺越走越熱，感覺自己的呼吸也灼熱起來。
眼睛感覺有些熱，臉也熱熱的。顧瑤拍了拍臉，十分有興致地想到，大概這溫度再熱一點，就可以烙餅了。
踩著平整的小路，顧瑤突然想到了顧辭。上次把自己結婚的事情跟他商量，顧辭往她這邊來了一趟，匆匆確定了一下就離開了，想必是很忙。
不知道他現在還忙不忙。
“溫雅。”兩人在火鍋店走出來，顧辭喊住率先走出去的人。
“？”溫雅回過身，看看他，等待著他的話。
終於想好，顧辭感覺心裡松了一下，然後伸出有著細微繭子的手握住溫雅柔軟的五指。
溫雅看著顧辭，似乎也感覺到了他的鄭重，面色也正經起來，安靜等待。
“我們去那邊走走吧？”兩人走在有些繁鬧的商業街，顧辭道。
顧辭拉著溫雅走進了旁邊的小路。
有冷風吹過，顧辭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拿下來，裹在溫雅脖子上，有些嗔怪地道，“天這麼冷，怎麼不戴個圍巾出來？”
刮了刮溫雅小巧的鼻尖，顧辭又道，“怪我，忘記提醒你。”
“哇，你今晚怎麼這麼肉麻？”溫雅有些受不了地看著他，聲音卻甜甜的，大概也是受用的。
“額。”顧辭有些無措地摸了摸腦袋，不知怎麼解釋。
“傻子，我就這麼一說，你還真信。”溫雅背著手，和顧辭面對面地走著，眼含狡黠。
顧辭看著，也沒阻止她，只小心留意她後面的地面，害怕她摔倒。
“嘿嘿。”
“顧辭，我現在確定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顧辭虛心請教。
“嘿。”溫雅轉過身，走在她前面，顧辭這才抬起頭，看她的背影。
顧辭走快幾步，和她同行。
“你真的是沒有戀愛過。”溫雅看著他，眼含戲謔。
“咳。”顧辭不好意思地刮了刮臉，有些窘。
“哇，你真是。”溫雅看著他微微臉紅的樣子，不禁忍俊不禁地笑了，接著道，“真是可愛。”
“男人不能用可愛這個詞。”顧辭眉頭皺了一瞬。只是仔細看，那臉上有轉瞬即逝的羞惱。
“好的好的。”溫雅轉過腦袋，看著前面，嘴裡道。只是嘴角的弧度昭示了她的好心情。
“那應該用什麼詞呀？”溫雅還是忍不住問。
“你覺得呢？”顧辭牽住她有些冷的手，緊緊扣在手心，側臉看過來的眼神有些邪。
“嗯……”溫雅被他的笑撩到，開始仔細地想，沒被握住的手豎起了食指，然後高興地道，“英俊帥氣，認真有責任心。”
“怎麼樣？”溫雅甩了甩顧辭的手，眼睛亮亮地去看他，似乎是在等著他的獎勵。
看著顧辭雖然臉色鬆動了一下，但仍沒有回溫的臉，猶豫了一瞬，“嗯……我最喜歡。”
說完，溫雅去看顧辭的臉色。
“哇，你變壞了。”說著，溫雅笑著要去碰顧辭的腰，撓他的癢癢。
“怎麼？不喜歡？”顧辭反問。
“沒有，喜歡的。”溫雅看著顧辭飛揚的眉和柔軟不顯女氣的側臉，心裡是甜的。
脖子上圍巾的觸感柔軟，似乎還帶著顧辭的溫度和他身上的沐浴露香味。
溫雅感覺遇到顧辭是她人生裡面很幸運的事情，很難想象，怎樣的家庭會養出這麼柔軟溫暖的性子。
風很涼，甚至刺骨，但是兩人均沒有感覺一絲絲的冷意。
“對了，你剛剛，是要說什麼？”路燈下，溫雅把脖子上的垂落的圍巾又往脖子上圍了圍，眉眼溫柔地去看顧辭。
“我姐姐上次打了電話過來，她說很想看看你，你怎麼看？”顧辭有些緊張，無意識地捏緊了溫雅的手。
溫雅似乎被他的話驚到，一時也沒有注意到手上的微微痛感。
“姐姐很溫柔的，她說下星期過來，如果你下個星期有空，她想見你一面。”
顧辭看溫雅不願意，只能改了改姐姐的話，不想她勉強。
其實，顧瑤在電話裡面講的是，下個星期她過來，請溫雅務必能和她見一面。
顧辭知道姐姐不會為難溫雅，但也不想讓溫雅為難。
如果顧瑤知道他的想法，大概會對他異常失望，和他憤怒且無奈地講一句“有了老婆忘了姐”。
幸好，顧瑤不知道，她還在悠閒地散著步，雖然有些不舒服，感覺自己像被燒著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溫雅的腳步早就停了，顧辭也不催，只是眼神柔和地看著她。
“好啊。”溫雅腦子裡各種念頭過了一瞬，冷風一吹，這才反應過來，笑著和顧辭道，“那你姐姐來了住酒店嗎？我哥哥在外面有一些租住的房子，嗯……”
說著，溫雅看著顧辭，好像說的有些過了，幸好顧辭趕快接過話頭，“不用了，只是住上一兩天，不能這麼麻煩的。”
“嗯嗯。”溫雅不好意思地手指蜷了蜷，顧辭這才注意到自己手握的有點緊了，連忙松了鬆手，把溫雅的手舉到燈下。
有一圈淡淡的紅，不是很明顯，但也夠顧辭心疼的了。
“雅雅，我手重了，你怎麼不說？”說著心疼的揉著那手，語氣淡淡的責怪，但更多的是朝著自己的。
“沒事。”溫雅淡笑，對他的大驚小怪無奈，又覺得心裡很暖很軟。
“下次有哪裡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顧辭強調道。
“好的。”溫雅俏皮地用手指比了個“遵命”的姿勢，心情很好的樣子。
顧辭也忍不住笑了。
兩人在小路上走著，偶爾護欄外面的車輛燈光映在兩人身上。
“那我到時候穿什麼比較好？姐姐是怎樣的人呀？她比較喜歡穩重的？還是俏皮的？還有還有，她喜歡什麼吃的呢？喜歡清淡的？還是味道重一點的呢？”
“……”
“不用擔心，姐姐肯定對你非常滿意。”顧辭道。
“真的嗎？你怎麼知道？”溫雅膩著他的胳膊，非要得到答案，聲音也變得嗲嗲的。
“我當然知道了。不過，不告訴你。”顧辭故意想讓她急。
“告訴我嘛，小辭辭。”溫雅試圖用溫柔攻勢得到答案。
嘴巴被顧辭的手捂住，溫雅睜大眼睛看他，只看得顧辭心熱。
“當然是因為你是我喜歡的人了。你知道的，我可以說是姐姐帶大的。很早之前，姐姐就告訴我，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要不影響正事，不影響原則。”
顧辭說這話時，溫雅看到他的眼睛裡面充滿了光，好像整個人都柔軟了起來。
平時顧辭工作中嚴謹，難得看到他這個樣子。
溫雅開始好奇他口中的姐姐了。
手腕上還有顧辭送的紫水晶手鍊，顧辭買的時候，還買了那條紫水晶項鏈，說要送給姐姐。
當時，溫雅還在為顧辭把一套首飾分開送給不同的人，現在卻想明白了。
大概，顧辭很多的常識是姐姐教的。但是，聽他說，姐姐有一段時間整個人精神有些頹喪。雖然語焉不詳，但是大概就是那段時間該講的，後面也就忘了講吧。
或許，他姐姐有些也不懂。溫雅猜測，不含惡意，只是感覺很厲害。
況且，那個時候兩個人都沒有成年，能這樣已經很偉大了。
也許，把這個告訴哥哥，自己更有把握說服他。
不，不行，在哥哥那樣古板嚴肅的人看來，說不定還會敗了眼緣。
不好不好。
另一邊，顧瑤和陸西臣在外面走了一會兒就回了屋。
把先前通風的窗子關上，顧瑤先拿著睡衣睡褲去了浴室洗澡。
裡面雖然有看起來很乾淨的浴缸，顧瑤還是選擇了淋浴。
洗了澡後，整個裡面都是水汽騰騰的，顧瑤把在毛巾裡裹著的浴衣拿出來，擦乾身子換上。
她進來的時候已經脫了外面的衣服，只留了裡面的小衣服進去。
因為浴室外面還有個小隔間，顧瑤害怕把衣服弄溼，就直接脫了。
唯一尷尬的是隔間和外面的阻隔是一面影影綽綽的磨砂玻璃。顧瑤只當陸西臣不會往這邊看，就沒有避諱。
此時，顧瑤拿著衣服出去，擦著溼漉漉的頭髮，正看到陸西臣坐在床邊拿著手機在玩。
“在玩什麼？”顧瑤隔了一點兒距離問他，怕自己頭髮上的水濺到他身上。
“沒什麼，只是個小遊戲。”陸西臣道。
“小遊戲？”顧瑤有些好奇了。
陸西臣只是看她溼漉漉的樣子，盯了片刻，才關了手機，拿了換洗衣物站起身往浴室走去。
“額。”顧瑤看著和自己擦肩而過的陸西臣，手上的毛巾也有些溼了，但顧瑤看著自己還是溼漉漉的髮尾，還是認命地繼續擦著。
顧瑤想著，可以等陸西臣出來了，自己再去浴室裡面吹吹頭髮。
雖然，吹風機的聲音可能會有些大，不知道會不會擾人。
這樣想著，眼睛卻不由自主地隨著陸西臣的身影遊走，最後黏在了磨砂磨砂玻璃門上。
磨砂玻璃的最大好處，就是給人以花籠霧的感覺，能看到大致輪廓，卻不能把玻璃後面的仔細看清。
因此，很多情侶房間會有這種。
顧瑤感覺，雖然她和陸西臣確實是情侶關係，還是即將要結婚那種。但是，還是感覺有點害羞。
雖然顧瑤的理智告訴她不要去看，但是顧瑤還是沒控制住自己，眼神不由自主地望著那玻璃，然後不出意外地發現確實看不清。
但是，只是有個隱隱的輪廓已經夠顧瑤渾身發熱的了。
幸好，陸西臣脫衣服很快，一會兒工夫就進了房間。
顧瑤有些意猶未盡，但也熟知適可而止，不能貪心。
雖然看不到，卻是能夠聽到聲音。顧瑤手上沒勁地揉著頭髮，感覺手很酸。
顧瑤索性把毛巾裹巴裹巴地把頭髮圍住，用個髮夾固定在腦袋上，然後靠在旁邊的小沙發上捧著手機開始玩。
顧瑤還是很好奇，陸西臣剛剛到底玩的什麼遊戲，他們可以一起玩嘛，小氣。
當然，如果是和牌有關的就算了。顧瑤不愛打牌，可能是從小在同齡人玩的時候，她沒有跟上他們的步伐，沒有學也沒有參與。
後來，她自己也不想去碰了。
有些東西，過了一定時限，便對人再沒了吸引力。
有些人，年少的時候特別喜歡吃某種東西，但由於各種原因，他沒有得到，後面，他自己就不會去想了。說出來，其實也挺讓人難過的。
求而不得，索性放棄。
這句話放在顧瑤身上尤其合適。
比如她小時候特別喜歡一種甜甜的餅，但是剛開始父母害怕她蛀牙，又因為各種原因，她一直沒有吃到，後面她就不再想了。
因為，想著也是白想，總有一些東西是努力也得不來的。
顧瑤從小就這樣告訴自己。
但，陸西臣是一個意外。
在顧瑤的人生裡，一切都可以委屈不要，唯獨陸西臣，她捨不得。
捨不得忘，捨不得不愛。
畢竟，在她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就把自己所有的感情投在了陸西臣身上。
就像一個不要命的賭徒，孤注一擲，不留退路。
幸好，上天對她還是眷顧的，她沒有白等，沒樣空歡喜一場。
這樣安靜地靠在沙發上，自己玩著手機，等著陸西臣。
其實，這些場景或多或少地都曾經在顧瑤的幻想裡出現過。
如今，幻想成了真，她似乎也變成了故事裡的人，那麼幸福，那麼讓過去的她羨慕。
終究，還是她。
耳邊的水聲漸漸小了，顧瑤趕忙手指飛快地翻了翻。
前些天看的一本電子書，她下載了下來，一直沒有看完。這天，總算是看到了尾巴。
結尾處，苦戀多年女主的大反派用自己的生命換回了女主的再生，而男主唯唯諾諾，雖然痴情，卻總給人一種冷清懦弱的感覺。
顧瑤看到這樣的結局，無奈何地撇了撇嘴。
最討厭這樣的男主，按理說，顧瑤十分希望那反派是男主。
長得帥又那麼疼女主，雖然在前期對女主也有些不好了點兒，但他總歸沒有虐待她，是那麼地喜歡她。
心裡悶悶的，顧瑤看到反派死的那一點，差點就哭了。
後面，在反派死後，作者還透過其他人的口說了他對女主做的事——他消了女主有關和他一起記憶的石頭。
看著女主的悵然，顧瑤非常不厚道地感覺了一絲暢快。
裡面沒有大善大惡的人，都只是站在各自的立場行事，卻又那麼鮮活，鮮活地讓顧瑤淚腺有些控制不住。
她多麼希望，作者安排一個番外，給反派一個好的結局，一個與正文不同的，與女主毫無瓜葛的結局。
也許，顧瑤想，女主就是反派的空歡喜吧。
想著想著，顧瑤的眼睛就有些紅。
陸西臣出來時，就看到顧瑤正趴在床上，不知是睡了還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