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礦產甚多,吳卿在薊遼時,率軍民大興礦冶,以換取糧餉,在遼東亦可如此實施。撫順的煤,鞍山的鐵……”

“建奴已難成氣候,數年可滅;蒙古諸部,卻依然不可輕忽。馬市既通有無,又是牽制手段……”

“建奴叛明,肆虐遼東,雖能平滅,但若不能從中吸取教訓,邊疆之地,早晚還會生出戰亂。從軍制,到民治,在遼東皆要改革除弊……”

東北礦產雖然豐富,但基於當時的生產和科技水平,也只有煤鐵早已開發,且是易於接續經營的。

在東北建立煤鐵聯合體,建立軍工廠,既節省軍需運輸的費用,又能安置遼民和退役官兵。

在遼東戰爭中,建奴能夠猖狂,一是明軍已暮氣沉沉,二是遼民缺乏組織。或者說,遼民沒有反抗之力。

皇帝的解決辦法也很簡單,軍隊已經振作起來;遼東百姓呢,就實行普遍兵役制。也就是全體適齡男性公民都要服役一定的年限,呈現全民皆兵的色彩,並帶有強制性。

而且,退役官兵可攜槍歸家,登記在冊,轉為預備役。戰事若起,召之集結便能作戰。

皇帝也不是首創,他借鑑了普魯士,也就是後來德國的經驗。

普遍兵役制使得德國的軍事力量總是維持在一個較強和較有效率的水平,使德國的戰爭機器獲得了取之不盡的動力燃料,成為德國對外擴張的重要後盾,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讓英法等國領教了德國普遍義務兵役制下的軍事能量。

大明已經不是原來的大明,為了不斷繁衍增加的子民,必須露出獠牙,在這個叢林法則的世界上,用武器去爭搶掠奪。

吳用先很震驚,萬歲這般舉措,難道不怕造反?當然,如果不起民亂,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藏兵於民嘛,還節省了大量的軍餉。

在朱由校看來,若是皇帝無道,民亂四起,那也是自己作的。被老百姓推翻,也是惡有應得。

還有一點,朱由校暫時沒有向吳用先說明。

那就是拓邊墾殖,軍隊不一定是主力,可以作為輔助;而擁有武器的百姓,無疑會有更大的信心和勇氣,結夥去墾荒開拓,與猛獸和敵人爭奪生存空間。

這個思路和想法已經付諸實施,對於海商總會的政策,就是面向南洋,鼓勵開拓者去冒險,去爭得富貴。

至少需要兩三年的時間,重建戰亂後的遼東,然後才會大舉向北拓邊。所以,現在並不急於告訴吳用先。

而且,遼東巡撫也只是暫時的。朱由校準備穩定一兩年後,便把遼東劃分成兩省或三省,也就是後世的黑吉遼。

遼寧省的分劃比較容易,吉林和黑龍江省嘛,還需要拓邊墾殖,把原來奴兒干都司的羈索之地,和蒙古科爾沁部的地方,變成大明切實控制的疆域。

“萬歲。”吳用先聽完皇帝的講述,趁著朱由校喝水的空當,躬身稟道:“遼東戰亂以來,入關遼民有百萬之多。平遼之後,若返鄉數量太大,恐怕財政不敷。”

“要有計劃地分批安置。”皇帝放下茶杯,緩緩說道:“對現下遼東的百姓,可有一些賑濟撫卹的措施,關內返鄉的,由他們自便,這一點要公之於眾。以後招民屯墾,也要吳卿統籌規劃,量力為出,限制下數量。”

停頓了一下,皇帝接著說道:“以工代賑是個好辦法,趁著這個機會,把遼東的基礎設施修建起來。道路、水利,還有水路運輸,關係民生的不能耽擱。朝廷財政,還能支撐。花費要太多的話,只能由吳卿想辦法解決了。”

“巡撫衙門,暫設在遼陽;遼東軍區,駐於瀋陽。”皇帝沉吟了一下,說道:“瀋陽中衛更名為瀋陽府,知府是吳執御,你應該認識的。”

吳用先笑了笑,說道:“雖未謀面,卻聞其‘吳靖街’之名。”

吳執御是天啟二年的進士,任直隸順德府推官,潔躬執法,打擊豪強,人稱“吳靖街”。

皇帝也笑了,說道:“剛直而少變通,恤民而苛富,有些偏激了,朕已經說過他,凡事依法,不可以貧富定曲直。”

“另有王一寧,原遼東生員,頗有膽識,於袁師幕下當差,吳卿可論才任用。其他官員,吏部正在商議人選,吳卿亦可推薦。”

吳用先躬身謝過,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萬歲,不知遼東軍區的大帥為誰,又需微臣如何共事,如何配合?”

皇帝搖了搖頭,說道:“朕還未定最後人選,軍政各管一攤,職責明晰,也沒有什麼難以共事的地方。糧餉和軍紀,有專人負責,專人監督,也不用吳卿難做。”

明白了。雖然表面看不是以文制武,以巡撫指揮鎮帥,但皇帝另有安排,絕不是放任軍頭不管。

吳用先不再就此事提問,又就幾個不詳之處向皇帝請教,都得到了答覆。

“遼東農業是重中之重,吳卿去拜望下徐光啟,肯定獲益匪淺。”皇帝露出些許疲態,最後提醒著吳用先,又命宮人頒下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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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用先起身施禮告退,再有不清楚的地方,上題本奏疏即可。而皇帝這麼長時間的召見,可謂是耳提面命,可見其對吳用先的信任和期盼。

千頭萬緒呀!

皇帝輕撫著額頭,對於遼東的軍政分開,相當費腦筋。但趁著遼東新復,新政施行的阻力和困難最小,卻是不能因省事而耽擱。

軍區劃分不算是首創,雖然叫法不同,明朝的各邊鎮和後世的軍區也相差不多。

而對於毛文龍的任命,皇帝卻還在猶豫。

如果啟用他更放心的張盤、何可綱等將領,一是資歷不夠,威望不足以統領遼東全軍。二是有卸磨殺驢之嫌,也許會讓將士們寒心。

微皺眉頭沉吟著,皇帝覺得還是待平遼之後召毛文龍進京,當面提醒,或是敲打敲打,觀其表現,再委任不遲。

而且,從東江鎮初建,皇帝就已經改變了原來的軍制。毛文龍受到了監督和制約,也沒有那麼大的權力,過多的擔心也是不必的。

遼東的軍政要改革,朝廷這邊也要有變動,總參謀部應該是獨立出來的時候了。

想到這些,皇帝無奈地苦笑,這些都是需要自己費神謀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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