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給我們個面子，讓我們也加入鳳鳴山開發。”
葉天反問：“你們知道鳳鳴山有什麼資源？具體怎麼用嗎？那邊的事情八字沒有一撇，你們就想投資，來的太早了。”
兩位小老闆同時問：“你說什麼時候？”
葉天微笑：“等到我發出招商公告的時候。”
“那你什麼時候才能發招商公告？”
葉天搖頭，對這個問題不想深入下去交談。
這些人都是外行，不知道鳳鳴山的資源，對於阿茲海默症有多重要。
他們就只知道投上錢拿分紅，如此而已。
“金陵地鐵專案，聽說你想把螺絲釘專案包給李老師，其他專案呢，總得有剩下一點，讓我們也喝口湯吧？”
葉天沒有拂袖而去，已經是給這些人最大的面子。
他們想喝湯，那得拿出喝湯的本事來。
葉天喝完了那瓶酒，其中一個小老闆，從旁邊的包裡抽出了一個巴掌大的檀木盒子，放在葉天手邊：“初次見面一點心意，千萬不要推辭。”
葉天開啟了盒子，裡面是一根金條，從上面的重量標識，知道這根金條重一百克。
南方有特殊渠道進口黃金，所以它的價格不能用金店裡的金價來對比，但一百克也很可觀了。
葉天把盒子退回去，無功不受祿，他才不想跟這些人發生關係。
“怎麼，不給我們面子？”那個小老闆變了臉色。
倪總說：“葉天，拿上吧，見面就是有緣，以後有的是麻煩你的地方。一點心意，你不拿就不給他面子。”
葉天只好把盒子收起來，說了聲多謝。
他不稀罕金條，再拿給葉大勇和劉萍，肯定讓他們高興。
“葉天，地鐵的專案，如果有適合我們做的，請一定分包給我們，保質保量完成，絕對不會給你惹麻煩。”
那位小老闆財大氣粗，眼神有些放肆，在葉天身上上下掃視著。
葉天明顯感覺到，對方眼神中的不敬。
他沒有生氣，這些人以貌取人慣了，覺得葉天的衣著很普通，又沒有豪車豪宅，簡直就跟騙子一樣。
吃完飯，他們走出燒烤店站在大街上，兩個小老闆告訴葉天：“我們要不要找個地方唱歌？”
葉天搖頭告辭，跟對方喝酒已經是給他們面子，唱歌就算了。
他一個人回到家，葉大勇和劉萍正在燈下商量。
原來，劉萍那邊的親戚朋友，知道葉天現在已經高升，又拿下了金陵地鐵的專案，直接打電話來要求投資。
至少有七個人，能夠湊齊三千萬。
“葉天，還有這麼多集資的，你說怎麼辦？”
葉天斬釘截鐵的回答：“一個都不能再加了，就眼前這些人。”
葉大勇猶豫：“人家感覺我剛剛出人頭地，正好拖家帶口前來投靠，假如我不接待，傳出去不好聽。”
葉天只好板著臉：“爸，如果你想投資金陵地鐵，各個專案賺錢，那你就聽我的。如果你想拿到錢之後，一分錢不賺，還是源源不斷的，吸引別人過來集資，那就聽你自己的。但是你得知道，如果出了事兒，有多大的雷，全由你頂著。”
葉天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如果葉大勇看不清形勢，再不醒悟，那就全完了。
他當然願意帶領著所有親戚一起致富，但現在金陵地鐵的專案，別人根本無法插手。
如果單純的靠集資，盈利風險太大，葉大勇根本無法掌控，很可能要出麻煩。
“葉天，我覺得，親戚們難得開一回口，應該給他們面子，幫他們解決這件事。反正他們集資也拿不了多少，最多四五千萬。”
葉天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儘量不對著葉大勇發火：“爸，四五千萬是多少錢？你心裡有數嗎？如果這些錢投資失敗，你怎麼還他們？”
“地鐵專案是你承包的，怎麼可能有風險？肯定不會。”
葉大勇的話，讓葉天突然覺得，面對自己的父母，他很難理順關係。
既不能用商業觀點來說服他們，也不能用紀律性要求他們，只能是瞞著哄著，這樣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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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現在你們停下，什麼都不要幹，聽我說。集資有風險，風險很大，你們購買物業，有可能漲錢，也有可能賠錢，到時候本金損失，你得費力向他們解釋。做買賣沒有百分之百賺錢的，不然，新聞上那些跳樓的怎麼來的？親戚們也想集資把錢交給你，你有什麼能力幫他們賺錢？你是開計程車的，沒有理財經驗，過去炒股賠的一塌糊塗，現在如果你為了鄰居們的讚美，就冒險做這種集資的事，我真的沒法幫你了。”
因為葉大勇現在越來越糊塗，所以葉天不能盲目的，跟著葉大勇的指揮棒去轉。
劉萍有些為難，集資的那些親戚都是她那邊的。
“葉天，那我們怎樣跟親戚們說？”
“媽，你就跟親戚們說，這些錢集資上來不一定能賺錢，如果虧了本，讓大家責任自負，他們就不幹了。集資來，這些話在收到條上寫得清清楚楚，哪怕全部虧掉，你也一分錢不賠償。”
他知道，那些鄰居和親戚們，都被熱情衝昏了頭腦，就算寫上這句話，他們也不理解虧損本金的意思。
但是，這就避免了葉大勇和劉萍，將來在法律問題上直接變成被告，把自己坑死。
這一點太嚴重了，誰都承受不起。
“葉天，那我聽你的，親戚們打電話，先口頭跟他們說，他們真的交錢，就把收到條上寫清楚。”
劉萍總算還算理智，但葉大勇很顯然，已經在老鄰居的讚美聲中，陶陶然不知自己吃幾碗乾飯：“葉天，我覺得，既然是集資越多越好，錢多力量大，才能集中起來辦大事。”
葉天泡了杯茶，喝了兩口，才忍住火氣，告訴葉大勇：“爸，你想幹什麼大事？金陵地鐵這個專案上，有什麼需要幹的大事嗎？你對這些專案到底懂多少？”
“葉天，我雖然不懂，但你懂就可以了。我只負責把錢集起來，然後交給你，到時候分錢不就行了？”
如果對方不是葉大勇，葉天幾乎就要拍案而起，讓對方滾出去，清醒清醒再說。
世界上哪有那麼便宜的道理，集資拿過來接著賺錢，分給大家，就算是聚寶盆，也沒有這麼方便。
他讓葉大勇坐下，然後一字一句的告訴對方：“爸，這一次的集資，去掉那些已經撤資的，總共就這麼多錢，這些錢拿去買一棟物業，我會讓宋小娟負責這件事，你什麼都不用管，聽她的。然後我告訴你，鄰居們慫恿你幹什麼事，籤什麼字，你都不能籤。親戚們把錢給你，你也不能要，我沒有那麼大的能量，經營地鐵的專案，是李先生拿下來的。”
他已經無法面對葉大勇的胡攪蠻纏，只好用這種方式收尾。
葉大勇愣了愣：“你不是說金陵地鐵是你承包的嗎？”
葉天加重了語氣：“爸，你聽清楚了，地鐵專案是李先生拿下來的，所有的投資人員器材，都是他的，我只不過是掛名，沒有任何實權在裡面。你記著，我根本沒法幫你掙錢！從現在開始你聽我說，一個字一個字都記住，我們沒有辦法幫別人掙錢，知道了嗎？”
這就是實際情況，如果葉大勇能夠清醒看清眼前的形勢，就不會再給葉天找麻煩。
葉大勇看看劉萍：“那你那邊的親戚怎麼辦？如果他們硬是把錢交過來，咱不能退出去吧？”
葉天不想再說，走進臥室把門關上，然後反鎖。
他沒有想到，葉大勇如此固執，自己幫他打包票，只會助長了他向深淵裡更進一步。
這種集資，如果越做越大，根本收不住，最後這些錢也還不起，葉大勇的人生就崩塌了。
他躺在床上，用被子矇住頭，然後戴上耳機聽音樂，不想聽葉大勇和劉萍在外面說話。
他覺得，葉大勇已經瘋了，被老鄰居們的話弄得顛三倒四，根本意識不到，自己已經被架在火堆上烤，很快就要燒熟了。
葉天想到孫梅和夏文明，那樣一對父母，才算是合格的父母。
兩個人都有學問，工作努力，知書達理，洞察人情，能夠理解這個世界上很多大道理，然後交給自己的孩子。
這一刻，他突然很想見到孫梅。
孫梅優雅漂亮，手段一流，但是做事總是給別人留有餘地，所以從來不得罪人，八面玲瓏，進退自如。
反觀葉大勇和劉萍，根本看不清形勢，反而要學別人為老百姓集資。
已經有很多例子，集資之後賠了錢，直接被抓進監獄，把牢底坐穿。
他查閱手機上面，有非法集資這一項，但他懶得把這些資料給葉大勇看，對方根本理解不了，還得他費心解釋。
當前最好的辦法，就是像股市的熔斷政策一樣，直接休克，什麼都不帶管。
如果葉大勇有本事，那就繼續集資，幾個億都沒關係，反正沒有他點頭，這些人想投資也投不進去，只能把錢砸在手裡。
昏昏沉沉中，他睡了過去，耳機一直在響著，播放著小野麗莎的音樂。
夏夢在法國，很多地方都能聽到小野麗莎的歌，所以葉天正在努力，跟得上對方的節奏。
在夢裡，他再一次看到了大卡車，就好像電影的慢動作一樣。
大卡車從各個角度，撞向停在路口的小汽車。
頓時，小汽車飛上半空，打著滾兒落下，砸在地上，後背著地，四腳朝天。
那種情況下，肯定是駕駛員當場死亡，沒有活路。
如果這輛車不出現，自己的人生肯定不是現在這樣。
還是繼續著渾渾噩噩做點小生意，毫無建樹了此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