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萍見神風對九層玄室的物事也是一問三不知,最後也懶得發問,只用心感覺,迷糊中,覺著這裡的一草一木、一器一皿都讓她有種既熟悉又陌生氣息縈繞心頭。

三天後!

胡一輝一行在九層玄室首層的茗悅閣與神風談笑風生地品嚐著早點,鳳凰和麒麟調息恢復大半法力後,翩翩而至。

與三天前相比,二人簡直就是脫胎換骨。

麒麟健步如飛,樣貌健康陽光,活力四射,鳳凰則水靈圓潤,霞姿月韻,鍾靈毓秀,同樣顯得朝氣逼人。

徐若萍淡淡的目光落在了麒麟獸身上,腦海中關於她自己神寵的前塵往事,忽地就一一浮現。

她與麒麟獸的感情,可追溯到自己未被封為上神之前,麒麟獸那時還未能得以修成人形,是一匹小馬一樣的聖獸,馱著她度過了無憂無慮的識海剛剛頓開,屬於神界的童年時光。

一直以來,麒麟獸都很少說話,但每每遇到事情,總能跟自己時時心意相通,為自己排憂解難,是她靈魂深處的莫逆之交。

不等麒麟和鳳凰上前行禮,徐若萍已經衝到麒麟獸面前,淚光盈盈,道:“你們不必再向我行些什麼跪拜之禮了,這反倒令我更加過意不去。麒麟,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好嗎?”

話一出口,連自己都覺得白痴,這都是些什麼廢話,待在扭曲的時空裡好幾百年,誰還能過得好?

不料麒麟獸卻回答得彬彬有禮:“還好,習慣了。”

一旁的鳳凰卻不怎麼懂得委婉,一扁嘴,眼淚就譁啦啦地落下來:“主人,扭曲的時空裡簡直就是酷刑中的酷刑。剛一進去,我們的法身就隨之扭曲,撲面而來的冷熱交替,我們的神識從髮膚開始,一層一層地剝離,直到見了元空,熱時全身沸騰,不成形的身體不斷爆裂,炸穿了五臟六腑,很快又驟冷下來,重新塑形,繼而週而復始地循環不斷。各種滋味,無法用世間任何詞語可以形容。塵世中種種所謂的“刻骨銘心”,都只是浮在石頭上的灰。如若不是一口仙氣還在,我的神智,恐怕就此熬幹煉化,直到虛無。”

鳳凰在哭訴,身子隨著抽泣聲不斷發抖,一番描述,現場聽眾們一個個伸長脖子長大了嘴,就像幾隻震驚的蛤蟆。

“咳咳,”麒麟獸輕輕乾咳兩聲,接過話閘子,“主人不必過於驚惶,雖然在扭曲的時空裡度過些許年頭,但心心念念盼著和主人團聚,現在可好了,終於如願以償,實在是守得雲開見月明。”

麒麟見鳳凰一番話語嚇得徐若萍面如土色,想著現如今成為肉體凡胎的徐若萍實在是沒有見過什麼世面,麒麟只好報喜不報憂,連忙挑好話說。

又轉身衝鳳凰道:“鳳凰上士也不必過度悲慼,所謂大難之後必有後福,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徐若萍還沒有從被感染的情緒恢復過來,走上前去輕輕拉起鳳凰的雙手,眸光落在那張粉雕玉琢的臉上,悠悠地埋怨道:“這麼多年了,你們為何都不來通知我一聲啊。”

鳳凰有點受寵若驚,覺得眼前的瀅月上神轉世兩回,整個人都變了,比從前更加地親切靈動,遂低眉順目地點點頭:“我們就是因為出手干預了許多主人的歷世事件,才被神陸吾抓住把柄關了進去,所以,後來我們都不敢再有半點逾越的行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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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宏博嘴裡叼一根細竹枝,眨眨眼,問:“哎哎,我挺好奇的,能不能告訴我,個個都說你倆干預了我姐的歷世,到底你倆出於什麼原因,要冒著挨罰的風險進行干預,干預了什麼事情?”

這正是所有人都想詢問的問題,想不到徐宏博今天狗嘴裡終於吐出了一顆象牙。

鳳凰扁扁嘴,有點義憤填膺地回答:“還不是管上天界神仙們歷世的神陸吾小心眼,居然讓我家主人輪迴到一個貧苦之家,我看不過,偷偷地把主人的元神帶出來,投放在棲仙國的黛玉公主的肚子裡。”

大家一聽,有些意外,徐宏博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沒型沒款衝徐若萍撩起一側眼皮:“老姐,原來你前棲仙國黛月公主的身份是這樣來的,怪不得這一世你投生在葛秋花大姐肚子裡,原來這個才是上面真正的安排啊!”

其實榮華富貴對於真正一心修道的人來說,並沒有多大區別,經歷了如此種種的徐若萍,如今也能釋懷,所以,對於她老弟的嘲笑,並沒有多大感觸。

只不鹹不淡地回答他:“現在的我,倒是感覺沒有多大所謂。”

胡一輝卻有點小心疼,非常嚴肅地接了一句:“麒麟,嗯,上士,我們,我們那個千里迢迢過來其實是有別的事情相求來著?”

雖然這裡許多神仙都口口聲聲稱自己雷尹上神,但胡一輝還是覺得以禮相待比較和諧,畢竟這裡是眾神呆的地方,所以,說話的時候十分客氣。

麒麟順著聲音斜睨過去,見一玉樹臨風的公子哥迎風而立,眉眼間有幾分熟悉的感覺,略一沉思,竟也跟著激動起來:“雷尹上神也來了。”

鳳凰一聽,淚花在眼眶中打轉,剛剛平復下來的情緒又再洶湧而至。

她輕輕掙脫徐若萍的手,緩緩轉身,雙眸如兩把刷子,上上下下把胡一輝全身刷了一遍,最後深深啐了口唾沫,吸著鼻子道:“時間過得真快,幾百年轉瞬即逝,記得那時我與麒麟跑到地心的時候遇著雷尹上神正好在搭救我家主人,我們差一點就能幫那時轉世的黛月公主度過殺劫來著。”

眾人一聽,各人臉上表情不一。

有傷春悲秋,有驚愕不已,有漠不關心,也有心生愧疚。

麒麟想起幾百年前棲仙國發生的許多事情,內心波瀾起伏,他深知鳳凰常年深居崑崙神墟修煉,未曾到人世間歷練改造,很多的人情世故拐彎抹角都不懂,經常是一句一個炸雷,還不包搶救的。

棲仙國滅國以及黛月後來自爆內府的事情,怎麼能夠隨隨便便就說出來了呢。

果然,徐若萍臉色刷一下就白了。

這擦屁股說好話圓場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麒麟的身上。

“咳咳”麒麟重重咳了兩聲,示意鳳凰不要再說下去了。

看著主人哭喪的臉,鳳凰終於識趣--閉嘴。

胡一輝也很尷尬,只好見縫插針地轉移話題:“其實我還很想知道,若萍到底是因為犯了什麼樣的天規而被貶下凡?”

這個問題同樣勾起眾人的興趣,一個個伸長脖子,側耳傾聽。

麒麟接過話閘子:“其實也不是一件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經過是這樣子的,幾百年前主人前往神鸞寶殿聽那大羅金仙講法佈道,途中打瞌睡暗會周公,被提問時捉了個現場,故而被貶下凡。”

徐宏博聽了直翻白眼:“嘖嘖嘖,這樣的事情都被貶,太小題大做了吧。”

眾人聽了也頗為贊同他的觀點,就連徐若萍自己聽了,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胡一輝好像意識到了什麼,臉色有點凝重,連腰都繃緊了問:“那關於我的事情,麒麟上士可知一二?”

麒麟正色道:“雷尹上神是自願下凡歷世的,你與瀅月上神是天帝欽定的仙婚,崑崙神墟的仙府也是天帝贈與的,那個時候你們兩個還沒來得及完婚,瀅月上神就因事被貶,雷尹上神你氣不過,也跟著下凡來了。”

“哦!”

眾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都替胡徐二人今世同樣修得一段好塵緣而高興,只有蘇巧的臉色陰冷,一言不發。

胡一輝:“那你們又是怎麼被神陸吾捉住關進時空扭曲的遂道的?”

“我與鳳凰干預了主人的輪迴轉世後,怕東窗事發,只好一直乖乖待主人從前的府邸,陰元石的月宮中等待,不料發現主人身邊居然有個墮入魔道的正神,鳳凰是個捂不住事的,知道後便又再私自下界,想前去知會,終於被神陸吾知曉,捉了個正著。”

“陰元石的月宮?是地心世界裡頭的月亮之石麼?”

胡一輝與君無尚幾乎同時驚呼一聲。

麒麟嚇了一跳:“對啊,瀅月上神的法身就是陰元石的靈竅修煉而成,瀅月上神的仙官符印就是作為地心的月亮,有什麼問題麼?”

這次除了徐宏博,連徐若萍和蘇巧都臉色幾變。

誰都意想不到,幾百年來地心世界的月亮突然黯淡無光,原來是它的法身跑去歷世了。

胡一輝低頭沉思片刻,又問道:“那陽元石的法身又去了哪裡?同樣是被貶下凡歷世麼?”

麒麟搖搖頭:“不是,地心世界的陽元石履行的是太陽的職責,極其重要,上天界不會貶它下凡。但是這幾百年來它的下落,我們也不太清楚。說來慚愧,直到現在,我腦海裡都只是時不時浮現出幾百年前,我與鳳凰被神陸吾降罪的情景。”

麒麟說著,微微闔眸,時光一下子把大家帶到了幾百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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