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和費浩然心領神會地相互對視了一眼。

英子:“好,謝謝!準備好一切,後天早上六點啟程!我們來接你!”

胡一輝一把拽過徐若萍的手,磨了磨後槽牙,恨不得把她整個吞下去:“你瘋了嗎?”

徐若萍奮力甩開他,惱道:“你才瘋!不就跑一趟腿嗎?我去又不是你去,緊張什麼?”

第二天晚上,徐若萍急匆匆打電話向單位管考勤的同事請假,又安排好一切,再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雙手交叉枕在床上,情不自禁地咧嘴痴笑起來。

原來昨天英子臨走的時候,用心訣在她手掌上寫道:勞務費一百萬,答應就馬上打到你賬上。

一百萬啊一百萬!

即便以後有機會轉正,工資獎金翻番又翻番,這都得要自己辛勤工作好幾十年!

雖然這次從極之淵之行聽上去危機四伏,但萬一自己就真走狗屎運,能有驚無險地活著回來呢?

就算真如胡一輝所說,自己被捲入門派鬥爭的旋渦被當炮灰,或者中了對方的局被套,那也值了,至少給家人留下一百萬。

所謂富貴險中求,我們的目標是,向錢看,向厚賺。

我盡心盡力幫了別人,要點勞務費也是應該的嘛!

原來修習道術也不是沒有好處,賺錢竟是這麼容易。

她嘻嘻傻笑兩聲,一側身,從枕頭底下摸出那張銀行卡,用力地親了兩下,倒頭便做了一夜漫長的美夢。

胡一輝要是知道她為了一百萬而答應前去從極之淵幫忙救人的話,估計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從極之淵,名字起得很神秘,其實它的大概位置就是北方的長白山天池一帶。

一輛越野車風馳電掣般行駛在沿山公路上,兩旁的崇山峻嶺飛快閃過,車子裡只有四個人,英子、費浩然、徐若萍以及司機郎朗。

徐若萍不會御劍,費浩然和英子又不能載著她進行萬里飛行,只好退而求其次,藉助現代社會的交通工具,一路飛機汽車輪番上陣,用不到一天時間,幾人就趕到長白山一帶。

盤山公路蜿蜒綿亙,某些路段還十分陡峭,英子一行為了趕時間,時不時灌注真元驅動越野車。

這樣一來,此車在無人處行駛起來的時候,簡直快得離譜,四隻車軲轆幾乎不沾地,轉彎的時候也沒有換擋減速,比御劍來得刺激得多。

英子和費浩然一直閉目養神,心事重重,不聲不響地坐在車廂裡頭。

徐若萍卻毫不掩飾自己作為一名局外人的心情,一路上像一隻離了籠子的金絲雀,目不轉睛地盯著車窗外面的風景,興致勃勃地看個沒完。

冷月千里、山脊綿延。

那些落光葉子的樹枝承載著滿滿的白雪,壓彎了,遠遠望去,有種一夜縞素的悽清詩意之境。

說實話,從小家裡就窮,學校裡每年組織的春遊,徐若萍基本上一次都沒有參加過,上次跟著外公御劍跑去飛龍山,卻是因勢所迫,哪有今兒個的心情欣賞景緻。

很快,車子駛進長白山山腳,徐若萍興沖沖拿了英子的望遠鏡極目遠眺,只見山頂遍佈火山浮石,稜角分明、面目猙獰的石頭上依然清晰可見被灼燒的痕跡,看著就像一個個凶神惡煞的怪物。

溫度,在一點點下降。

車廂裡開了暖氣,可徐若萍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噴嚏,隨手把厚厚的羽絨服的拉鍊往上一拉到底,整個人裹在裡頭。

天色漸漸暗下來,車窗外面有許許多多筆直的樟子松、落葉松和冷杉,齊刷刷地昂首挺立,彷彿一群悄無聲息的守山人,從容而又堅定地守護著這裡每一寸土地。

徐若萍雙眼皮開始打架,藉著從遠光燈反射回來的光,她發現英子和費浩然已經安安穩穩地練功入定。

近朱者赤,徐若萍無意識地用手蹭了蹭鼻子,也閉上眼睛悄悄練起了‘天地混元無極睡功’。

片刻後,一股暖流自丹田往上,頃刻間輸往全身,冷意漸退,睡意也全消。

‘天地混元無極睡功’簡直是為徐若萍量身定做的一門功法,憑藉此功,徐若萍不僅可以在睡覺的時刻增長修為,還可以連續不斷上夜班而並不感覺到累。

簡直是精品中的精品。

可惜,傳授此功的那尊大神不在。

徐若萍略顯失望地想。

“嘟”一聲急促的喇叭聲再加上司機郎朗拼命的急剎。

徐若萍重心不穩,整個從座位跌落,頭撞在駕駛椅軟綿綿的靠背上,差點把鼻子都撞歪,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見郎朗全身篩糠似的顫慄起來,牙齒咯咯咯地打架,連說話的聲調都變了:“有鬼,前面有鬼!”

郎朗只是英子她們臨聘的司機,並非修道中人。

徐若萍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發現大馬路中央,齊齊整整列隊站了一行全身黑衣黑褲的人群,一個個目無表情地望著這邊,乍一看,十足十黃泉路上專門勾魂的鬼差。

中間那位仁兄除外,為什麼?

實在太帥了!

在烈烈冷風中,胡一輝彷彿一座巋然不動的泰山,黑亮的頭髮,斜飛的英挺劍眉,蘊藏著銳利鋒芒的黑眸,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

徐若萍禁不住心中狂喜:剛想曹操曹操就到,果然夠義氣,不愧是我徐若萍的好朋友!

英子和費浩然心領神會地相視一笑,陸續下車上前跟他打招呼。

“一輝兄,想不到在這裡遇著你!”英子不動聲色地打了個哈哈。

費浩然也跟著淡然一笑:“真巧!”

胡一輝英俊冷漠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請,目光從最黑的地方射出來,眼睛裡似乎倒映著一團火:“甭給我裝糊塗,她都來了,我能不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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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子和費浩然同時抿了抿嘴唇,不置可否。

胡一輝沒有繼續理會英子,直接越過費浩然,走到越野車後座,用手指敲了敲車窗:“下車吧,前面是密林,沒有我帶路,你們去不了從極之淵!”

剛才英子她們開啟車門時灌進來一陣冷氣,徐若萍正凍得不斷往裡縮。

她沒有從裡面出來,反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能不能也進來,給司機指路?”

郎朗剛才被對方散發出來巨大的氣場嚇了一跳,正呆呆地望著胡一輝,聞言重重地點點頭。

胡一輝眨眨眼,直直地盯著徐若萍的臉:“沿著崎嶇的公路開車一直上山,最多只能到達山頂凍成冰棒,從極之淵要是都能這麼輕易就到達,那還叫從極之淵麼?”

徐若萍望著車窗外,站在猛烈的寒風中一臉肅殺的胡一輝,猶猶豫豫地開啟了半邊的車門。

一陣刺骨的冷風立馬瘋狂地灌進車子,徐若萍又本能地往裡縮了縮:“能不能白天再走?你看看你看看,天都黑了根本看不清路。”

胡一輝挑挑眉:“大姐,你這是來旅遊還是來救人?”

頓了一下,乾脆把車門完全開啟,半個身子探進車廂裡頭,伸出右手:“來吧,握緊我的手,你就不會冷了。”

他低垂著眼眸望著徐若萍,修長白皙的手指在車燈微弱的反射光下似乎有流光閃過。

這是一個曖昧的訊號!

大學校園裡有個不成文的風氣,拖手,是確立戀愛關係的開始。

寧願被凍死呢,還是上去握對方灌滿真元彷彿一隻天然暖氣袋的大手?

更加冷冽的寒風,一波又一波連綿不斷地往車廂裡猛灌。

三秒後,徐若萍毫不猶豫地握住了胡一輝的手。

先拖著吧,其餘的事情,以後再說。

胡一輝的手掌寬大有力,幾乎沒有一點薄繭,握在手裡有種握住一塊溫潤美玉的錯覺,一股涓涓暖流絲絲入扣,不疾不徐地驅散徐若萍身上的寒氣。

二人手拖手從車裡走出來,怎麼看怎麼像一對閒來無事跑來遊山玩水的情侶。

英子和費浩然的目光落在此二人拖著的雙手上,閃了閃,沒有吱聲。

胡一輝帶來的一眾保鏢隨從更加不敢發言,個個約好了似的齊齊抬頭仰脖,眺望起漆黑一片的天空。

氣氛有點怪,徐若萍咬了咬下嘴唇,解釋道:“那個,我冷,他拖我手是為了灌輸真元給我驅寒來著!”

英子抬頭看她,輕輕一笑,很好地表達了“我也冷,怎麼不給我灌輸真元來著?”

徐若萍張張嘴,一時語塞!

胡一輝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說話,然後堂而皇之地走在前面。

盤山路雖然蜿蜒曲折,但好歹是條路,沒走多遠,徐若萍發現胡一輝將她們一行領到另一處地方,那裡叢林密佈,溝壑縱橫,虧得大家都修為不弱,否則是無論如何不能走過去,更別說是現在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

兩個黑衣人舉著射燈照明,義無反顧地在前面開路。

筆直的樟子松、落葉松和冷杉齊刷刷地昂首挺立,彷彿在監視這一行遠方來客。

時近立春,山腳下的雪水開化,空氣中盡是又潮溼又腐敗的味道!

老天,你讓夏天和冬天同居了嗎?!生出這種鬼天氣!

徐若萍一邊埋怨一邊猛抽鼻子,也不知道是流清鼻水還是過敏。

胡一輝不時停下來遞紙巾給她擦拭,體貼入微的照顧像極了熱戀中的男友。

可憐英子幾個大瓦電燈泡,心中焦急又不便明說,只一味在旁邊碎石上焦躁地卡鞋底上的泥巴,以示抗議。

拖了這麼個大累贅,一行人走走停停,將近破曉時分,方才走出密林,出了密林,環境卻驟然惡化,山勢陡峻,土壤稀薄,氣候嚴寒,風力強勁,連松樹都望而卻步,只稀稀落落有幾棵樺樹紮根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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