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煌街,一排臨巷的小樓裡

獨自坐在二樓窗前,出神的看著空無一人的街巷,兩隻眼睛默默的尋覓著什麼。偶爾有一兩個身影閃過,眼中喜色狂湧。仔細一看,卻發現不過是走街串巷的貨郎,喜色盡消,失望之色愈濃。接著,無意識地摸一摸額頭上的傷疤,似是回憶起了什麼,眼中閃過一抹喜色和嬌羞,便又傻傻的盯著街道看了起來,如此循環往復。

在其身後,一個梳著雙丫鬢的小丫頭,雙手捧著臉,半趴在桌上,無聊的盯著面前的虛空,時不時吹一吹額前的頭髮,又時不時斜眼看看自家小姐,接著發出一陣無力的嘆息,她亦如此循環往復。

“小姐,你還要看到什麼時候呀?你這都坐了快兩個時辰了,從早上起來就一直坐在這裡,你等什麼呢?”玲兒實在忍受不了的,衝著自家小姐抱怨道。

方解卿出神的望著窗外,被玲兒這麼一叫,當即回過神來,臉上驀地泛上一抹羞紅,低頭道:“沒……沒等什麼,我就是……就是看看臨街的風景,不成想看的痴了,誤了時辰,你餓了吧?我去做飯。”

“小姐……我自己已經做完也吃完了……”玲兒幽怨的看著自家小姐道。方解卿聞言微微愣了一下,想到了什麼,扭頭看了看自家丫鬟,好奇道:“你這丫頭,吃飯都不叫我?”

玲兒聞言臉上不僅沒有任何的歉意,反而多了一份無語和委屈,“小姐,你失憶了嗎?我吃飯的有喊你的,你說你不餓,再等一會,讓我自己先吃。我前前後後喊了你三次,結果你還罵我。”

“啊?”方解卿聞言一怔,頗有些不敢相信地反問道:“真有此事?”

玲兒認真的點了點頭,臉上的幽怨之色更濃。方解卿聞言抿了抿嘴,歉意的笑了笑,接著又想到了什麼,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那個……玲兒,還有剩菜沒有?有的話,去熱一熱,我有些餓了。”

玲兒聞言愣了一下,無奈的嘆了口氣,也不多說,跳下凳子扭身跑了出去。只聽院中傳來一陣柴火搬弄,熱油下鍋的聲音。不一會的功夫,玲兒拎著個食盒走了,將裡面剛剛炒好飯菜擺在桌上,最後將一副碗筷遞到了方解卿手中。

接過碗筷,方解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在視窗坐了半天,腹中實在飢餓,聞著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已是顧不得許多,並未多說什麼遮掩的話,當即便對著面前的飯菜狼吞虎嚥了起來。

玲兒坐在一旁,看著自家小姐絲毫不顧及形象的樣子,不由得感覺到一陣詫異,要知道自家小姐向來都是及其注意儀態的,若非是真的餓到極致,絕不至於如此。

“真的是,不就是個長的俊俏些的公子嗎?至於小姐你為他這麼魂牽夢繞的?我若是不喊醒你,你是不是得活活餓死?”

咳咳咳!

方解卿聞言,猛地看向玲兒,當即便想辯解,但興許是太過激動,不小心被嗆了一下,話到嘴邊直接變成了一陣劇烈咳嗽聲。

玲兒趕忙倒了杯水給自家小姐送去,方解卿喝了幾口,待好些之後便慌忙說道:“你這丫頭,亂說些什麼?誰等男人了?我真的只是看看風景而已。”

“小姐,咱們在這都快住了兩年了,這街上哪有什麼風景?”說著頓了頓,翻了個白眼道:“再說了,您今天一大早,天還沒亮,就把我喊起來,幫你梳洗打扮,試了二十多套衣服,化了五次妝,試了十多件首飾。坐在那裡的時候整個人跟塊望夫石似的,誰都能看出來你是在等昨天那位公子好嗎?”

“我……我……才沒有,我只……只是……”方解卿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無意識的摸了下額頭上的疤痕,剛忙道:“我只是在等他來給我上藥!他害得我受了這麼嚴重的傷,若是不醫好我,我定要找他算賬,嗯,沒錯,就是這麼回事!”

玲兒看著自家小姐那死要面子的樣子,無力的嘆了口氣,“我說小姐,你對我還裝什麼呀?你若是真的喜歡那位公子,想將來和他喜結連理話。按照大戶人家的禮節,我可就是你的通房丫頭,將來要一起伺候老爺的,咱們兩個有必要遮遮掩掩的嗎?”

方解卿聞言傻傻的看了看玲兒,似乎才意識到這一點,“說……說的也是,那……那你說他會來嗎?”

“我覺得不會。”玲兒毫不猶豫道。

“為何!”方解卿急道。

玲兒看了看自家小姐,認真道:“昨日那公子錦衣華服,一看便是個富貴人家的子弟,且武藝高超,所用的兵刃我雖不認識可看模樣也知道定然價值不菲,想來其本身必定是家中炙手可熱的子弟。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女子不過是玩物,加之對方昨天和小姐說話的言語以及動作十分熟稔,想來應該做過或者說過多次這樣的話,擺明了就是個紈絝子弟做派,對小姐不過是一時的興趣,哪裡有長追的道理?”

說完頓了頓,似

乎覺得這個理由還有些不夠,一指外面漸漸西沉的太陽,正色道:“若是他真的對小姐有意,自當早來才是,哪裡可能這個時辰還不來?”

方解卿順著玲兒的手指看去,但見日頭西陲,天色漸漸昏暗,眼中不免湧上一抹失望之色,觸景生情,不知想到了什麼,訕笑道:“也是,我也是昏了頭,那些富貴人家的子弟……那個不是薄情寡義之輩?想當初嫣嫣姐要我多留個心眼,現如今卻是忘了。”

接著抬起頭來,臉上湧現出一抹灑脫道:“也好,幸虧只是被他佔了些便宜,沒被騙去什麼,權當是買個教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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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見玲兒久久不語,只是一臉驚訝的看著窗外,不由得疑惑道:“玲兒?你看什麼呢?”

“小……小姐……那個人,好像是昨天那位公子,只是……他好像受傷了!”玲兒驚訝的指著窗外道。

方解卿猛地一愣,突然想到了什麼,快步走到窗邊向外看去,只見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一名身穿紅衣的男子柱著手中的長劍,艱難的向前挪動著,雖看不見樣貌,但其手中那柄漆黑如墨的長劍毫無疑問的證明了他的身份。

“玲兒快去救人!”方解卿面色一急,招呼了玲兒一聲便飛快的向樓下跑去,玲兒愣了一下,便也毫不猶豫地跟了下去。

街道上,唐瑾柱著手中的長劍,一步一步艱難的走著。一個人單挑十幾名刺客,饒是他再如何精確計算,體力終歸還是跟不上。

於是,體力嚴重透支的他,為了穩妥起見,並沒有從賭場的正門離開,而是繞到了後門。

從後門出來之後才無奈的發現,那賭場竟然穿過了兩條街,本以為從後門出來能直接沿著小路回到自家小院,誰成想竟然更遠了,以唐瑾的體力,根本撐不回去,好在那地方離軒煌街極近,無奈之下唐瑾只能寄希望於自己的魅力夠大,或者那女子心地夠善良能救自己一命。

“公子!是你嗎?”

正努力的向前挪著,耳邊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唐瑾艱難的抬起頭,看著面前那張熟悉的臉龐,唐瑾努力的擠出了一個笑臉,稍稍直起身子,艱難道:“姑娘……小生來遲了……”

話音未落,憑著一口氣勉強撐到現在的唐瑾,頓覺眼前一黑,全身的力氣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整個人直直的向前倒去,耳邊最後聽到的聲音只是一聲焦急的“公子。”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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