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運發現，任何一個正常的人和唐瑾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就會變得不怎麼正常。就好像自己眼前正看到的事情，一群民夫在熱火朝天的攪拌著一袋袋灰色麵粉，往麵粉裡摻入沙子、石子，旁邊的另一批人則合力將一根根孩童手臂粗的鐵棍掰彎之後向一旁的山壁上嵌去，時不時還拿出一張圖紙討論一番，調整一番。
這些人，自然便是隧道暫時打通之後從山的另一側過來的玉林縣的民夫。說實話，唐運看到他們的第一眼就覺得他們的精神有些不正常，或者說……亢奮過頭了。你敢想象一群平均身高一米九的大漢，激動的哭出來的嗎？唐運表示自己不僅想了，還直接跳過了想的步驟，變成了看。
果不其然，這些人後續的操作更堅定了他的想法。只見他們一個個頗為熟識卻又陌生的跑向一旁拉來的灰色麵粉，嘖嘖稱奇的議論著，接著就出現了眼前這一幕。
嗯，不要以為剛才那句話說錯了，雖然熟識和陌生是完全相反的兩個詞，但這兩個詞用來形容這些人卻沒有任何問題。
對於那些灰色麵粉他們表現的十分好奇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儼然一副從未見過的樣子。但他們搬卸的動作和後續調配的動作又彷彿演練過無數遍一樣。
“是不是很好奇我這些工人為什麼明明不認識水泥，卻能很嫻熟的調配混凝土？”唐瑾一隻手搭載對方肩上，滿臉炫耀的問道。那模樣就差在臉上寫著快問我了。
“嗯！”唐運很沒有出息的點了點頭。不怪他好奇，實在是這場景太過奇怪。至於唐瑾說的水泥和混凝土是什麼意思他並沒有深究，反正自己還是叫它灰色麵粉。
“其實也沒什麼，我在來之前告訴就把水泥的性質和攪拌比例以及方法告訴了他們。他們在我炸山的這段時間自己用泥土練習了無數次。所以雖然是第一次接觸水泥，但他們的攪拌起來卻沒有絲毫生澀。”
“你這傢伙……是怪物吧？”唐運一臉見鬼的表情看這唐瑾。這當然不是因為他提前讓自己人做練習，而是他在玉林縣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因為一個連實物都沒見到的要求就反覆不停的練習，支撐這些民夫的除了應有的報酬之外，最核心的還是唐瑾本人的影響。唐運真的難以想象，究竟用什麼方法才能讓百姓對統治者說的每一句話都做到深信不疑的地步？但如果真的能做到……這樣的國家又該多麼可怕？
這般想著，唐運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將腦海中的想法壓了下去，一
臉好奇的看著面前逐漸攪拌並準備上牆的混凝土。
“這玩意真的能加固山壁？”
唐瑾自是知道唐運在故意轉移話題，但他並沒多說什麼，如何聚集民心這可是每個統治者獨有的秘密，他們現在雖是結盟，但這結盟前面還有暫時兩個字，兩人本質上還是對手。將自己的核心機密告訴對手？唐瑾還沒這麼傻。
“你知道漿糊嗎？你可以把這玩意理解為建築專用漿糊。用鋼筋構建框架，用混凝土填充，等到徹底凝固之後混凝土會變得和石頭一樣堅硬，再加上內部的鋼筋將整個山體的重量分散開來，穩定隧道完全不是問題。”唐瑾平淡道。
唐運聞言微微一愣，低頭想了想道：“那如果這麼說，這東西用來砌牆豈不是堅固的很？”
唐瑾白了他一眼，彷彿是在看一個白痴，“首先，這玩意本身就是用來搞建築的，砌牆也是建築；其次，這東西砌成的牆，就是火槍都打不穿，你說堅固不堅固？”
“這……”唐運顯然沒想到這東西竟然這麼堅固，“那這個灰色麵粉，不，水泥，生產難度高嗎？”
唐瑾搖了搖頭，“不高，給我幾十個人，一個月後我能給你燒幾百斤出來。”
水泥這東西主要難度在配方和燒製方法上，如果這兩者都知道的話，單純的製作難度並不大，其原料也很常見。要不是不想耽誤時間，唐瑾早就自己動手燒了，也不會千里老遠的從汗蒙運。
“那既然這樣，我問麼為什麼不賣水泥呢？即便拋開平常百姓建房不說，皇宮、城牆，尤其是邊塞的城牆，只要換成這個什麼水泥的，那堅固程度直線上升，而這需求量絕對能讓我們大賺一筆！”
唐瑾聞言和善的笑了笑，拍了拍唐運的肩膀，“事實上，單純賺錢的話小爺這裡有的是東西能讓你賺的缽滿盆滿，但有些東西在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你就算拿出來了也保不住。”
燒水泥簡單還是種菸草簡單？結果不言而喻。但為什麼唐瑾放著同樣能大賺的水泥不做，偏偏要做菸草呢？
很簡單，實力不夠。相對於只有藥用和商用價值的菸草，水泥這東西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簡直是戰略級資源。用這玩意建個城牆，除非一流高手以上實力的武者親自動手，不然單靠弓箭和砍刀怕不是砍上幾天都砍不爛。
這樣看，水泥很賺錢，甚至某種程度上比菸草還賺錢，畢竟這玩意賺的是國家的錢。但也就是因為這點，水泥才萬萬
不能賣。
這裡是大唐，不是現代。一個公司發明出了一種稱得上戰略級的物資，放在現代國家百分百會千方百計的將其保護起來，但放在大唐，放在這個封建時代……人殺了，配方拿走，完事。
有人會說朝廷一句不是嗎？沒有，也不敢有。有人會為其伸冤嗎？可能有，但這些人一半在地下，一半在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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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有足夠的實力之前，唐瑾絕不會過多的暴露這種戰略級的物資。上次拿火繩槍是為了自保，這次他可沒蠢到用水泥賺錢。
言歸正傳
唐瑾說完，扭頭便下了山。隧道加固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事的，之前爆破需要自己定位，現在加固卻不需要了，唐瑾自不會待在這個地方為難自己，只是定時定點的上來檢視一下情況。
約莫一個多月過後，隧道的鋼筋混凝土鋪設完畢，也基本凝固，整條隧道算是徹底竣工。除此之外，為了方便山上山下的運輸，唐瑾還指揮工人做了個畜力升降機，只需要用一頭騾子拉動傳動裝置就可以透過齒輪吊起重物。
但即便如此，唐瑾的臉上依舊沒有絲毫開心的表情。並不是因為隧道有什麼問題，而是秦海帶來了一個不好的訊息，縣城水井被人投毒了！
聽到這個訊息的第一時間，唐瑾想到的就是方解卿秦海他們的安危，在知道他們並無大礙之後才放下心來。
“知道是誰投的毒嗎？”
秦海搖了搖頭，“這個暫時不知道，但城裡有人散佈謠言。說井水有毒是因為您是個煞星，唯有將您趕出縣城方可平息毒患。”
聽到這個謠言唐瑾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他似乎知道是誰幹的了，“所以，那個奸細，抓住了嗎？”
“昨天就抓住了，一共五個人都不是咱們縣的，等著您回去審問呢。”秦海道。
“那還等什麼？趕緊的。”話罷，唐瑾扭頭便鑽進了隧道，走了幾步之後才發現自己似乎忘記問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縣城中毒的有多少？死了幾個人？”
“呃……中毒的有不少，但沒死人。中毒最深的幾個現在只是昏迷，有郎中專門照顧已經逐漸好轉了。另外，您之前說菸草有解毒的作用，我們自作主張拿了些給郎中研究，這次中毒剛好用上，這也是為什麼沒死人的原因。”秦海驕傲道。
“嗯，做的不錯。挺有先見之明，那麼現在讓我們看看是哪個智障陷害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