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瀨名氏俊等人在小谷城中的驛站等候了大半天,卻只得到了淺井久政身體抱恙,要過幾天才能接見瀨名氏俊的訊息。

“這麼巧?”前田利家笑道,“你們一來,那個家主就生病了?”

“不知道啊,我們這些剛來的人,又沒有情報。”雨秋平搖了搖頭。

“有。”真田昌幸搖了搖頭,分析道:“我今天看到淺井少主來送訊息時,滿臉通紅,似乎剛剛爆發過爭吵,而且眉目間有怨色,應該是很委屈。”

“而能夠讓淺井少主在爭吵中不得不因為讓步而委屈的,只有淺井久政大人。”真田昌幸微笑道,“淺井少主通報我們要求參見的訊息後,就和淺井久政大人爆發爭吵。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淺井久政大人不願意見我們,而是願意保持和六角家的和睦。但是少主卻渴望改變,希望能夠奪回尊嚴和獨立。”

“因此,兩人爆發劇烈爭吵。最後在家臣的調解下,達成這種協議——既不拒絕,也不答應。而是以抱恙為由,拖延一段時間,讓淺井家內部考慮清楚。”真田昌幸結束了他的分析,看向眾人。

“了不起,後生可畏。”瀨名氏俊讚歎道,“察言觀色的能力可謂是不輸給宦海沉浮數十年的老臣了,對於情報也很敏感。紅葉,你可是撿了個寶啊。”

“還沒撿到手呢,他還只是與力。這麼好的寶貝,大膳大夫肯定會要回去的吧!”雨秋平的一席話引起眾人的哈哈大笑。

“既然如此,我們就先等待幾日好了。”瀨名氏俊說道,“大家有什麼想在近江看看的,儘管去好了。不是本家的諸位大人也敬請隨意。”

雨秋平本打算去參觀一下近江的國友村,看看這個時代的火槍——日本稱之為鐵炮到底如何。可是6月30日傍晚,淺井賢政卻急急地找到了他。

“新九郎,有什麼事麼?”雨秋平問道。

“兄長。”淺井賢政深吸了一口,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實不相瞞,家父身體無恙。只是不想接見各位,我為此深表歉意。”

“這不是你的錯,淺井殿下肯定有他自己的考慮。”雨秋平寬慰到。

“父親能有什麼考慮!”淺井賢政失望地搖了搖頭,“自從敗給六角家,他就心灰意冷,考慮的不過是如何向六角家表示順從,不要招惹是非罷了。”

“昨天在下和諸多家臣力諫家父,讓他接見諸位,”淺井賢政嘆了口氣,“他卻只是說什麼,淺井家軍隊孱弱不堪,根本沒有什麼合作的意義,只要好好臣服於六角家,保領地內平安就可以了。”

果然和真田昌幸所料不差。

“所以我決定練兵!”淺井賢政看向雨秋平,“如果我能練出像兄長的常磐備那樣足以以寡敵眾的精兵,家父肯定就將被我說動,有膽量和六角家一戰了!”

“可是我的那套練兵方法,要求還是挺苛刻的。”雨秋平解釋道,“招募的人員…就最好都是那些沒什麼背景,心機的老實人,能夠團結一致。”

“這個我會去準備,兄長儘管放心。”淺井賢政保證道,“淺井家空有二十多萬石的領土,卻武備廢弛,部隊缺額嚴重。剩下的名額足以新招募組建一支新的備隊。在下原來的300部下中,也有不少人符合條件。”淺井賢政看行雨秋平,“兄長還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只要能讓淺井家重拾武家的尊嚴,我都萬死不辭!”

“需要給予每個足輕尊嚴,備隊裡最好不要有等級差異…”

“需要充足的伙食供應,保證足輕們能夠體力充沛,也不會有所不滿而譁變…”

雨秋平提出了一系列林林總總的要求,本來是希望淺井賢政知難而退。可是後者卻有一股二愣子的勁頭,無論雨秋平說什麼,他都保證完成,最後連雨秋平都被他的決心和執念感動了。

“如果新九郎有這般決心。”雨秋平笑道,“我會向瀨名殿下請求留在這裡幫你練兵,反正我之後也沒有其他任務。”

“那就先謝過兄長了!”淺井賢政興奮地說道,“我等著兄長的好消息!”

“紅葉這個請求…”瀨名氏俊聽罷後,眉頭緊鎖,“有一些…”

“今川家的人,幫淺井家的少主訓練軍隊…”瀨名氏俊斟酌道,“會不會有一些不太妥當。畢竟這不是淺井家家督的意思,而是少主的私下請求。”

“那我可以以淺井家少主朋友的身份去協助他。”雨秋平說道,“只要不穿著紅葉披肩,應該還是可以隱瞞身份的。剛好在下另外幾個同伴,有美濃的,有甲斐的,有尾張的,有三河的,也不容易被懷疑到。”

“這倒是可以…”瀨名氏俊松了口氣,“只是…紅葉你為何打算去幫助這位少主?”

“因為他是我的義弟啊,還是我的朋友。”雨秋平笑道,“而且他和在下一樣,都願意秉持著義理來面對這個黑暗的亂世,可以算是惺惺相惜吧。他那麼想要練兵,我幫幫他,也算是人之常情。”

“既然如此,你就去吧。不過千萬不要洩露你的今川家背景,我和使團就不去插手了。”瀨名氏俊說道,“直覺告訴我,淺井家內部的矛盾可能會在一兩年內爆發出來。所以你務必小心,不要牽扯其中。”

“不愧是瀨名殿下,直覺真準啊。”雨秋平暗自讚歎道。的確,在明年,淺井家就會廢黜淺井久政,而擁立淺井賢政為家督,展開了對六角家的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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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日,雨秋平就帶著本多鍋之助,松下輕亂和他的三個侍從,真田昌幸,天野景德,前田利家,本多鍋之助這幾個人,幫著淺井賢政開始了一系列訓練的準備工作。淺井賢政想要招募一支500人的備隊。招募的要求很簡單,不論出身,不論貴賤,只要是對於淺井家目前的屈辱心有不甘的男兒,渴望為了淺井家的榮耀奮戰的男兒,都可以前來應徵。為了躲避淺井久政的責問,淺井長政以為自己的旗本增加兵源為由,而沒有說是成立新的備隊。

7月4日,募兵的工作告一段落。期間,淺井久政似乎對淺井賢政私自募兵的行為很是不滿,但是在家臣們加強武備的呼聲下,也只得不了了之。

看到備隊的人員已經齊整,置身於五百渴望向六角家討回尊嚴的足輕當中,淺井賢政不由得有些激動:“兄長!我們接下來需要幹什麼呢!”

“自然是開始訓練了啊!”雨秋平笑道,“讓這五百熱血男兒,擁有守護武士的義理的實力。”

如何訓練,雨秋平和天野景德已經可以稱得上是輕車熟路。他們先是訓練了五十個選拔出來的足輕頭和足輕大將,然後再讓他們將一樣的訓練方法傳授給足輕們。由於淺井賢政本人身體力行,親自參加訓練,每一項動作都力爭做到最好。既然少主都如此賣命,足輕們自然也不好意思偷懶。連雨秋平給他們的休息時間,都會在淺井賢政的帶領下加練。

當然,最重要的體罰制度自然被最先引入了。在雨秋平的強烈要求下,他和天野景德負責動作的監督——挑出那些需要做俯臥撐的人。這自然是又給雨秋平帶來了巨大的快感。一開始三天的站姿訓練,雨秋平和天野景德毫不客氣地大殺四方,基本上除了淺井賢政之外,每個足輕都要做上一百多個俯臥撐。最慘的一個,雨秋平記得他基本每天都做二百多個。

站姿訓練之後,雨秋平立刻廢除了跪拜禮,推行軍禮制度。然而,這卻在足輕中引起了不小的抗議,那些老部下大多數都擔任了職務,對於不能享受下屬恭敬的敬禮感到很不滿,認為武士的尊嚴遭到了蔑視。還有一部分人不願意對少主如此怠慢,仍堅持使用跪拜禮——雨秋平估計其中有不少人是想拍淺井賢政馬屁,不過這卻拍到了馬蹄上。

淺井賢政極度迫切地渴望建立強軍,振興淺井家,恢復武家的義理。為此,他什麼都可以捨棄。他毫不猶豫地把仍然向自己跪拜的人罰去做俯臥撐,並按照雨秋平的要求,在部隊裡宣傳人人平等,互相尊重的思想。雖然他們和雨秋平當時的200部下不能相比,仍有很大的阻力和不少陽奉陰違的做法,但總歸沒有人跳出來反對了。

到了第七天時,隊伍開始了三面轉法的訓練。經過了這短短七天的訓練,隊伍的精神面貌卻已經煥然一新。一個一個保持著筆挺的站姿,一絲不苟地執行著指令。隨著淺井賢政逐步熟悉適應這套訓練方法,雨秋平也開始逐漸放手——畢竟淺井賢政在這支部隊裡有著無人能比的威望,由他來訓練,顯然有更好的效果。

當五百足輕結束了一天的訓練,在淺井賢政宣佈解散後,齊齊地敬禮大喝“解散”時,那股所向披靡的精氣神讓淺井賢政不禁熱淚盈眶。而足輕們也沒有像往日那樣散去,而是默默地矗立在原地,等待著什麼。因為他們得知,淺井賢政和雨秋平會在今天贈予他們這支備隊的軍旗,以及備隊的名字。

“得此強軍,我淺井家又何懼六角家分毫!”淺井賢政興奮地揮拳大吼道:“你們都是我北近江淺井家的好男兒!”

足輕們用整齊的“嘿!嘿!吼!”回應著統帥的讚譽,將期待的目光,看向淺井賢政。

“還請兄長為備隊賜名。”淺井賢政轉過身,向雨秋平抱拳道:“多謝兄長不吝賜教,將如此練兵秘籍像我分享,讓我成就如此強軍!”

雨秋平望著淺井賢政,這個他以前崇拜的戰國名將。

在前世,你因為秉持義理,驍勇善戰,被世人稱讚為“近江之鷹”。

這一世,我有幸見證你的成長,見證你的熱血,見證你為了武家的榮耀的拼搏,見證幾百好男兒為了武家尊嚴成軍。見證你,像一隻雄鷹一樣,即將騰飛而起。

“賜名雄鷹。”雨秋平擲地有聲地說道。同時,身後的本多鍋之助,捧出了一面藍底白鷹旗,遞到了淺井賢政手上。

“雄鷹是最了不起,最有骨氣和義理的鳥兒。”淺井賢政接過旗幟,把它套在旗杆上,注視著那五百足輕,高聲道:“他們不會甘於像家禽一樣,寄人籬下,用順從和屈服換來衣食無憂的生活。而是放棄一切安樂與享受,展翅高飛,嚮往高山和白雲。他們拼上生命,與狂風驟雨搏擊,與電閃雷鳴抗爭,只為了那翱翔天際的自由與尊嚴!”

“每只雄鷹的盡頭都是蒼穹!”淺井賢政厲聲說道,同時雙手揮舞著手中的白鷹旗。那只白鷹,栩栩如生地在搏擊蒼穹。

“淺井家的雄鷹備!請隨我振翅高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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