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日當空,陽光從天坑上方灑下,鋪滿了整個玉闕宮中。

天陽宮中,從磚瓦樑柱再到地磚,在陰日之光中熠熠生輝。大殿上,用白綠分明且底白如雪,綠色在白色的底子上顯得很鮮豔的白底青翡翠製成的翠玉薰爐裡,陣陣青煙嫋嫋。

大殿之上陷入了沉默,三個狐鬼為眼前天陽宮的富麗堂皇,而暗暗驚訝。古神們製造的這一座有著數萬年歷史的宮殿,足以用歎為觀止來形容。

三個狐鬼難以想象,這些壘砌成為宮殿的玉石是古神們怎麼獲得的。

沉默中,鬼母也在沉思。

她沉思的不是即將有個女鬼會來跟自己搶丈夫,而是想知道在蕭石竹在得到了這個女鬼後,九幽國需要為青丘國付出什麼?

這就是鬼母的長處;無論什麼事情,她都能往長遠的角度去考慮,絕不會因為家長裡短而限制了她的目光。也正因如此,蕭石竹才會不僅寵愛她,還很欣賞她。

她深知天下還真沒有白吃的午餐,也沒有白吃的早產和晚餐,更沒有宵夜。誰要給你平白無故地送點東西來,那就必有所求。

有買就有賣,這是永恆不變的道理。

鬼母思索之際,雙目打量著眼前的幾個狐鬼,片刻過後悠悠問到:“你們青丘國主動給我國大王送女鬼的心意,我們心領了;可是我要知道,我們大王如果接受了這個女鬼,九幽國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此言一出,對這幾個給自己父王送來女鬼,而憤恨盛怒的蕭茯苓,緩緩展開了攥緊的雙拳,靜靜地看著聽著。

她忽然對自己的母妃心胸有些欽佩,不由地朝著鬼母望去。

“青丘國會成為九幽國的附屬國。”為首的那個狐鬼淡然一笑,依舊不急不緩地說到:“每年青丘國都會給九幽國提供大量的糧草和物資,但九幽國也得給青丘國提供火器,裝備狐鬼軍。”。

此言一出,鬼母微微眯了眯眼,在心中暗自說到:“果然有條件。”。

“貴國的火器在冥界獨步天下,名揚四海,我們得用它來保護我們的勞動成果,否則也沒法給你們提供各種物資。”頓了頓聲,那個為首的狐鬼微微昂首,迎上了鬼母平靜的目光:“這個交易很公平。”。

鬼母再次沉默,稍加細想了起來,自己國中的火器種類確實不少,王牌的不拿出來就行,把一些在九幽國中相對落後,但在冥界其他地方卻很是先進的火器提供給青丘國,也未嘗不可。

而且青丘國地處東瀛洲中,是征服了東夷洲後九幽國的下一個目標。有這麼一個附屬國在,等於九幽國往東瀛洲中扎了一顆釘子,安插了一塊跳板。

不過就這麼輕易地答應了,反而對九幽國不利,故而鬼母只是暗中有點點欣喜,而表面神色依舊平靜。

“條件確實是公平的;但既然是女鬼和我們大王聯姻,總得我們大王喜歡並且同意吧。”頓了頓後,鬼母緩緩說到:“接下來的細節由大王跟你們詳談;我會安排大臣和軍士,護送你們去面見大王的,你們最好把那女鬼的畫像也給帶去,這樣方便大王觀看。”。

“多謝國母王妃。”那狐鬼臉上露出一個淡笑,再次彎膝跪下給鬼母行了個禮。

鬼母沒在說話,只是揮揮手示意青嵐帶他們出去。不一會後,偌大的天陽宮主殿上,就只剩下鬼民和蕭茯苓,還有賴月綺他們三個鬼了。

陰鬱的鬼氣,隨著香爐中升起的安魂香,在大殿的玉柱間徘徊旋轉。

困惑的蕭茯苓皺了皺眉,對她的母妃鬼母問到:“娘,您這不是給自己找事嗎?”。

鬼母轉頭看向女兒,揚起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後,微微地搖了搖頭:“你是想說,萬一那個女鬼嫁入宮中,以後和我還有你月娘爭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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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茯苓若有所思地把頭一點後,反問道:“難道不會嗎?”。

“會,而且青丘國打得主意不全是我們的火器,更是藉此往我國中安插他們的鬼。還有一點,就是要是那女鬼以後也壞了你父王的鬼胎,那無形中等於讓青丘國在九幽國中有了立足,若再是個男鬼,他們必定要與你爭儲,這些娘都看得很清楚。”鬼母面色依舊平淡,無驚無懼地直言道:“但你父王如今急需盟友;娘不能為了自己不失寵,就擋了他的前途和九幽國的未來。”。

一旁的賴月綺,也連連把頭一點,附和著對依舊困惑的蕭茯苓道:“月娘也不能這麼做。”。

“青丘國一旦成為了我們的附屬國,那就是成為了九幽國未來進軍東瀛洲的基地。退一萬步說,萬一青丘國被滅了,以後九幽國也能打出為其復仇的旗號,堂而皇之的進兵東瀛洲。”鬼母對蕭茯苓招了招手,待到女兒站到了自己身邊後,她的手輕撫著女兒的長髮,眼含憐愛地道:“娘反而為此感到慶幸,慶幸是沒有犧牲你的幸福和未來,就能換來一個盟友。”。

說到此,鬼母臉上洋溢著慶幸的欣喜,就連賴月綺也亦是如此。起初她們以為青丘國是要和她女兒聯姻,鬼民的心裡還提前想好了推辭和對策,但峰迴路轉來的太快太突然,她這些推辭和對策都沒有用上,這是令她覺得,今日裡最值得慶幸的事。

蕭茯苓思忖半晌,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問到:“那我父王會同意嗎?”。

眼中泛起了擔憂,隨之久久不散。她擔憂的還真不是自己,而是她孃親和月娘的未來。

“為了女色他不會。”鬼母未曾思索,便自信地答道:“但為了九幽國的未來,他會答應的;而且肯定會為九幽國,爭取更多有利的條件。”。

蕭茯苓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母親要把此事應下來,但又推脫了一下後把這些使臣,交給了她的父王。

那蕭石竹可是從來都只願意佔便宜,很難讓他吃虧的主兒......

東夷洲君子港。

此時已經不是夏州國的君子港了,而是九幽國的君子港。共工的水師艦隊裡,中小型戰場停靠在港內,而大型戰艦全部停泊在了黑松島上的港口中。

五艘仙槎已經落下,停在了岸上九幽國軍營裡。那些曾經被轟炸而毀去的炮臺已經被修繕重建,從九幽國雲夢洲和刀山島中,源源不斷地原來的火炮,被安置在了重建的炮塔炮臺上。

短短十日後,整個君子港比之前更是固若金湯。

且它位於夏州國沿海地區中段,共工的水師和仙槎可以左右出擊,奔襲夏州國任何一處沿海港口,完全封死了夏州國中酆都軍的所有物資,也切斷了夏州國的一切外貿交易。

夏州王多次派出使臣,與駐紮在君子港就不再挪窩的蕭石竹進行談判,無論對方提出什麼條件,蕭石竹的條件就兩字——稱臣;否則一切免談。

至於夏州國中的酆都軍,他們大批主力都戰死在了琅琊山下,剩下的在北方邊境上遭遇了奢比屍的背叛,也被打得丟盔卸甲,不得不後撤五十裡休整。

但沒有了物資供給,僅靠夏州王給他們提供的微薄糧草,郡中多數往日兇狠的厲鬼們,都因吃不飽飯而出現了四肢無力的情況。

這日,是蕭石竹抵達此地的第十五日,霧茫茫的君子港中風雨飄搖。

蕭石竹的中軍大帳中,火塘裡火光搖擺不定,蕭石竹坐到了火塘邊上,對站在自己對面,略顯拘謹的那個人魂擺擺手,笑道:“坐下喝杯茶。”。

這個有著已佈滿皺紋一張長圓臉和寬腦門,且皺紋中透著滄桑的人魂生的胸前寬而背膀厚。

他名叫夏實遠,是之前夏州國在君子港中的一位百長。在九幽國打來時,他是夏州國軍中為數不多的沒有逃走的鬼,而是提刀義無反顧地殺向九幽國軍,並且砍傷了七個九幽國軍,才被九幽國軍制服。

在他被俘後,蕭石竹聽說了他的勇敢,還親自為其鬆綁。這令夏實遠雖然沒有多感動,但對九幽國的敵意也消退了不少。

從此,他和其他的夏州國降兵一起,幫著九幽國軍士重建港中防禦工事,也沒再作出什麼反抗的舉動來。

夏實遠愣了愣後,最終緩緩地坐到了蕭石竹對面,一言不發地接過了茶杯後,蕭石竹臉上笑意不減,繼而緩緩問到:“你這麼勇敢,怎麼才是個管理著百個鬼兵的百長呢?”。

“我沒戰功,也無背景。夏州國中有背影的,都在都城做官了。”輕嘆一聲後,夏實遠盯著手中茶杯裡的茶湯,面露幾分無奈地輕聲說到。

空曠的大帳中,只有他們二鬼,縱然夏實遠聲音再輕,蕭石竹也從中聽出了幾分不得勢的味道。

“哪天我大軍壓境勢如破竹,你為何不逃跑?”沉默須臾後,蕭石竹又注視著他緩緩問到。

“沒必要逃走,死亡是每一個冥界中拿不到輪迴許可權的鬼兵的命運,以其默默無聞的老死,我不如去戰死,反而更是轟轟烈烈一些。”忽地頓了頓聲,夏實遠呵呵一笑後微微抬頭舉目,迎上了蕭石竹詢問的目光,淡然回答道:“至少這樣還能讓我那些逃跑的戰友們,有一絲倖存的機會。”。

語畢,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蕭石竹笑而不語,但對他那番言論還是有幾分欽佩的;他刁毒的看人眼光,讓他也在一瞬之後認得了身前的這個人魂,就是一個鬼雄。

這樣的鬼不用太浪費了。

於是片刻後,蕭石竹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對方,緩緩開口道:“九幽國的官場不講究後臺背景,更看重實力;我這兒正好有個副營將的官職空缺,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做九幽國的官員?”。

“這......”再次抬起頭來,便隨之語塞的夏實遠,眼中浮現了幾絲期許,其中還透著點點淡淡的感激,但卻隨之一閃而逝。

“不會讓你去和自己的同胞作戰的,你不要有什麼負擔;答應了後你會被護送會都,先如學宮學習軍事學科。”閒不住手的蕭石竹,提著火鉗撥弄著火塘裡的火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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