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見是穿著飛魚服的錦衣衛來了,連忙起身。

錦衣衛身份特殊,是皇帝親軍,在官員裡名聲不好,但沒有人敢怠慢。

河南省左布政使劉餘祐道:“幾位大人這是從何而來?”

他說話中氣十足,還是非常有震懾力的。

畢竟他是左布政使,二品大員,和尚書一個級別的官員,一省的一把手。

他連李自成這個拿了尚方寶劍的督察御司使都不怕,更何況只是錦衣衛百戶,他還是能鎮住場面的。

“我等是奉天子御令前來,為劉大人和李大人,還有張大人送東西。”

左布政使劉餘祐,右布政使李昌德,按察使張敬銘相互對視一眼。

天子不是在北方打仗嗎?怎麼突然有閒心送東西來了?

劉餘祐開口道:“不知天子要送臣等何物?”

錦衣衛將匣子放在地上,然後一個個開啟,一顆顆腦袋擺在裡面。

一瞬間,所有人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這是……”

劉餘祐神色發青,因為他認出來了,這些都是開封府的知縣,以前他都見過,他連忙道:“天子現在在何處?”

“天子現正在開封城。”

他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呆住了。

錦衣衛繼續道:“天子聖諭。”

眾人立刻跪拜:“吾皇萬歲!”

“張時俊已經被朕砍了,開封府的新政,朕沒有看到,惠澤田的賬本朕倒是看到了,所以朕將這些知縣全部砍了!另外,你們最好想清楚後,再給朕好好解釋解釋杞縣五萬人餓死的事情!”

錦衣衛代唸完皇帝口諭後,所有人心都沉到了谷底。

這客堂裡,到處都是刺鼻的血腥味,彷彿在警告這裡的官員。

何應瑞偷偷瞄了李自成一眼,原本還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下來。

33顆人頭就擺在這裡,這是在幹什麼?

這是皇帝拿33顆人頭告訴這裡所有人,誰敢不執行新政,誰就掉腦袋!

沒有人可以例外,皇帝可以一口氣把開封府的知縣全部砍了,把知府也砍了,就敢把河南府的知縣和知府也都砍了!

現在看來,你二十幾個自殺算什麼?

還想用這種方法把事情鬧大了威逼皇帝?

沒想到皇帝直接就給你來了個更大的!

屋內一片死靜,隨後只聽李自成道:“陛下聖明!”

戶部的人和農務院的人才跟著道:“陛下聖明!”

河南府的官員硬是片刻才緩過神來,一個個心驚膽顫,全身冷汗直冒,喉嚨發乾,勉強道:“陛下聖明!”

等錦衣衛走後,劉餘祐、李昌德和張敬銘對李自成的態度已經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

之前什麼態度?

也很尊敬,但只是表面的客氣,說話的語氣之中,卻總透露著一股子的輕蔑。

這十天半個月來,三位大佬都沒有少懟李自成,如果不是李自成掛著督察御司使拿著尚方寶劍,他們估計已經把口水都噴到李自成的臉上了。

但現在完全不同了,33顆腦袋加上張時俊和周泰嚴的,一共落了35顆腦袋。

要不是幾位大佬也是在官場混了那麼久,估計當場就嚇尿了。

你別說,還真有嚇尿的,洛陽縣知縣趙博衍就直接嚇尿了。

這實在不能怪他,只管那33顆人頭都是知縣。

正常爭論會就這樣結束了,之前還在譴責李自成的官員,全部老老實實回去瑟瑟發抖了。

接下來,整個河南府的官場,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劉餘祐皺著眉頭跟李昌德道:“陛下到了開封府,為何沒有人來通知我們?實在奇怪!”

一邊的張敬銘語氣凝重:“怕是開封城都被陛下下了封口令,陛下就是想讓河南府這邊鬧得再狠一點!”

李昌德道:“鬧得這麼狠對陛下有什麼好處?”

劉餘祐苦笑道:“鬧得越狠,砍得腦袋就越多,威懾力就越強!”

他這樣一說,三人的心都沉到底了。

三人都懷著沉重的心情,趕緊離開了河南府。

現在皇帝在開封,他們仨是整個河南省最大的官,已經不可能在繼續帶著洛陽了。

劉餘祐、李昌德和張敬銘一離開洛陽,整個河南府的官場都哀鴻遍野。

為什麼?

現在自殺已經沒有用了!

這件事之後,魏忠賢在洛陽的行為更加奔放了。

一夜之間東廠的狗腿子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拿著小本本到處記東西。

記啥?

當然是記各種搞人的話。

例如河南府知府說了一句:大明日報要在今年九月才能全部落地。

魏忠賢的人就寫道:知府大人說,大明日報沒用,大家往後排,九月以後再弄。

你看看,這是人幹的事嗎?

你別說,這還真不是人幹的事。

魏忠賢就趁著這波嚴查,在河南府私下也收了不少錢。

但他這種無恥的行為,卻也變相的加快了新政在河南府的落地。

現在誰都怕魏忠賢的小本本,深怕自己的汙點被記上去了,然後成了搞死自己的把柄。

兩天後,劉餘祐、李昌德和張敬銘抵達了開封。

三人立刻前去周王府陛見。

崇禎在後院乘涼。

“臣等參見陛下,聖安。”

崇禎躺在躺椅上,右手的食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打,看著面前的湖色,荷葉之間有青蓮,四處飄逸著淡淡的香味。

“你們回來了。”

“臣等不知御駕親臨,罪該萬死。”

“腦袋都看到了?”

三人心頭一凜,道:“都看到了。”

劉餘祐道:“是臣等辦事不利,請陛下責罰。”

“朕不責罰你們。”

三人把頭埋起來,聽到皇帝這句話,心裡卻是都起了疑惑。

他們連臺詞都準備好了,打算把責任全部往下面推,能推多少是多少。

但這麼一聽,皇帝居然不責罰自己了?

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崇禎依然看著前面的湖色,淡淡道:“朕只是想聽聽,為何杞縣會餓死五萬老百姓,為何信陽會出現老百姓暴亂?朕想從你們嘴裡聽聽答案。”

三人心中更是疑惑叢生,從皇帝平靜的語氣下,似乎感受到了那麼一絲凜冽的殺伐之意。

【作者題外話】:各位大佬,我母上大人腰椎病發了,晚上跟她影片了很久,所以第三更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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