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最後一別

樊塵和林森焱的最後一招對撞,天地失色。兩個人的內力長劍對拼,勢均力敵,縱橫八荒霸道非凡,一劍就好像能橫掃整個江湖。海納百川兼收幷蓄,這一劍,似乎能夠化解一切進攻。空離谷雖然不願參與江湖事,但林森焱卻是空離谷的一個異類,劍法霸道,崇尚進攻,自出道以來,從不主動挑事,可一旦有人的找麻煩,他的劍永遠比別人快一步。樊塵和林森焱是一輩子的對手,當年也是以快劍聞名江湖的,可在林森焱面前,不值一提。後來也就慢慢習慣了後發制人,卻總是後發而先至。看得清楚了,出手自然不會慢。境界的轉變,修為也是更上一層樓。

從內力長劍撞擊的中心店,內力想四周激盪。這兩個人的內力修為本就是江湖之中的巔峰境界,這一次的對撞,確實不同凡響,整個海灘,瞬間沸騰了。原本已經跌落平靜的沙石,再一次飄飛,整個沙灘從外面看就是一片混沌。這才是真正的江海翻騰,海水渾濁不堪,一道道水柱沖天而起,再一次落下。海底的碎石也是隨著水柱而起,海水多年磨蝕的海底,也就那麼一瞬間,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

就連不遠處觀戰的人,也都難以倖免。柳叔長劍出手,也都是費了些氣力才擋住這內力衝擊的,若不是樊心出手,落明廷兄妹在這內力衝擊之下,必定經脈盡損,這輩子再沒有站起來的機會。反倒是倒下的那些人躲過了一劫,趴在地上,內力衝擊從他們的頭頂上空向外蔓延。波及範圍之廣,就連遠處的山丘也未能倖免於難,樹葉子全都掉了,樹幹小些的,攔腰斬斷。大樹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就只是剩下樹皮連著上下兩部分,只要有人輕輕一碰,和小樹同樣的命運。山丘之上的大石頭,中間的位置,留下了一道不是太顯眼的縫隙,但只要找到縫隙,把鋼釺插進去,輕輕一撬,自然也就分開了。至於漕幫的大船,早就遠遠地跑出去避難了。

僵持之下,樊塵最終還是落敗了。倒不是海納百川比不上縱橫八荒,而是林森焱的絕對熔域比起無塵之境更勝一籌。焱陽內力巨人居然也和林森焱一樣發動了縱橫八荒的招式,不僅有劍招,更重要的是內力衝擊。接觸的一瞬間,樊塵徒有其表的內力巨人,根本扛不住這樣的內力衝擊,掙扎了一會兒,也就隕落了。焱陽內力巨人從上往下衝擊,林森焱從正面進攻,樊塵扛不住倒也是正常。兩個江湖巔峰之人的對戰,點到為止。林森焱已經佔據優勢,也就沒有在進一步全力進攻,收回自己的絕對熔域。

樊塵退後幾步,嘆了口氣,便穩穩當當地站住了,有些無可奈何地說到:“老鬼,你還是那麼強,沒想到,你居然能讓幻化的內力巨人和你一樣發動縱橫八荒劍招,內外兼修,我服了。這是我們的第十次交手,十戰皆敗,我這輩子都輸給你了。只要有你在,這個江湖就算再有什麼天縱之才,空離谷也都絕對安全無虞。除非,這個江湖還能找出我這樣的三個人,車輪戰之下,或許還有些許勝算。”人都說,江湖大勢,豈是之力可扭轉的。但林森焱的存在,就是對這句話最大的挑戰。只要他活著,就算有千軍萬馬來襲,他們也都只能倒在林森焱的長劍之下,他就是空離谷的第一道不可逾越的城牆。

林森焱淡淡地說到:“老東西,不必灰心喪氣,只要我活著

,你可以隨時挑戰。我們既是朋友,也是對手。如果沒有你的步步相逼,或許就不會有我的更上一層樓。你這個的敵人的朋友,我林森焱交一輩子。”真正瞭解你的,不一定是朝夕相處的身邊人,反倒可能是你一直的手下敗將,因為他想要打敗你一次,就得時時刻刻都在關注你的一舉一動,極有可能,他可能比你自己都瞭解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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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塵笑著說到:“只要你活著,我樊塵及其門下弟子絕不會踏入空離境地半步,我們也確實是沒有這個本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若是你先我駕鶴西去,我也就只能隨波逐流了。”

林森焱也是笑著回到:“老東西,這就不是我能管的了,後人自有後人事,死人也管不了陽間事,但只要我活著,空離之事我就管一輩子。空離谷不會主動惹事,但方道也要有個度,一旦過了界,那就別怪老夫不給你面子了。今天這事,本來我是不想管的,但既然你來了,整個空離谷無人是你對手,又事關我的小孫子,我也就不能袖手旁觀了了。”

樊塵指著落明廷兄妹繼續說到:“老鬼,落明廷在南疆做了什麼陰狠詭譎之事,和你的小孫子有什麼深仇大恨,我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但既然我答應了月兒,要帶著活的落明廷回去,就一定要做到,還希望老鬼你不要插手。”

林森焱突然一本正經地說到:“剛才一陽和落明廷吵了一陣,隔得太遠,我也並不知道他們之間說了什麼。但我瞭解一陽,他看落明廷的眼神裡盡是殺氣,這麼多年了,我從未見過。於公,落明廷這些年做的事,殺他一百遍都不夠贖罪的,於私,作為江一陽的爺爺,我不需要問理由,我也應該為了他了卻這段恩怨。落明廷不死,他的心裡就永遠有一個無法解開的疙瘩,他就永遠做不了他想要做那個人。我也希望你給這個面子,如果漕幫想要復仇,就把賬記在我頭上。”

樊塵站在原地轉了一圈,沉思片刻回到:“老鬼,江湖有江湖的規矩,就讓他們按照江湖規矩來。報仇這種事情,只有自己親自動手才會真正了卻恩怨,旁人插手,終究是多管閒事。你要是相信我,就讓他們都過來,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林森焱淡淡地回到:“言之有理,我信你。”說著兩個人各自招手,自己人立刻就明白意思了,也就都各自帶著人過來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就算已經身受重傷,需要人攙扶著才能行走,他們也都想要立刻置對方於死地。但在前輩面前,兩個人都還是保持著剋制,算是給前輩一個面子了。剛才昏迷了漕幫小嘍囉,也是慢慢地醒了過去,一睜眼一閉眼之間,這片沙灘就變了個模樣。

樊塵看了一眼林森焱,淡淡地說到:“林老鬼,還是你有福,你這一身的修為,也算是後繼有人了。落明廷敗在他手裡,也不算丟人,天生的絕好經脈,身體之內能夠同時修行兩種完全相逆的內力,焱陽訣和寒冰訣,無論修習哪一種內力,修習到一定境界,就已經足夠獨步江湖了,可他能夠兼而有之,前途不可限量。這樣的天賦,整個江湖,獨一無二,最難得的是,現在的他,還不到二十歲。”

林森焱也是看了一眼樊塵身後的樊心說到:“你的徒弟也還不錯,能夠繼承你的尺劍,必定是得到你的認可和真傳了。只是江湖從未聽聞過,一旦到了出師的那一天,必定驚世駭俗。老東西,我就不能和你多待,這才這麼會兒功夫

,你身上的酸腐之氣就已經燻到我了,居然和你在一起互吹互擂。有什麼正事趕快說,說完乾淨滾蛋。”

樊塵笑了笑說到:“你的爺爺就是這樣的人,一點都不會給別人面子。可要是他沒有了這份率真,或許我們也不會是一輩子的生死之交。剛才已經和爺爺說過了,你們之間的恩怨我們不插手,但不是今天了結。出了南疆,你們恩怨自了,空離谷不干涉,漕幫也絕不插手,方道那裡我去說,雖不管事,但這點分量還是有的。要想報仇,就看你們各自的本事了。”

江一陽淡淡地回到:“既然前輩開口了,那晚輩也就只有遵從了。爺爺是江湖第一高手,要想取他的性命,彈指之間。但我江一陽絕不會借他人之手報仇,因為他只配死在我的劍下,祭奠那些無辜的亡魂。落明廷,你要好好活著,準備好引頸受戮。我們之間的恩怨現在剛剛開始,你要是夠膽量,就等著我。今日若不是前輩說情,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但你也不必僥倖,我能既然能殺你一次,也就有第二次。”

落明廷摸著胸口,不屑地哼哼了兩句,咬牙切齒地說到:“江一陽,這也是我想要的結局,我們之間沒完。這件事,既是你我之間的恩怨,也是漕幫生死大事。你要不死,我也睡不安穩,漕幫的崛起大計也絕不會輕易成功,於公於私,我都等著你。哦,應該是你等著接招,我出手,你就沒那麼好過了。南疆太小,中原才是我們的戰場,走著瞧。”說著話的時候,手下人到也算識趣,把人放在木板子上,朝著海邊走了過去。落明廷最後看了一眼江一陽,便閉目養神,一言不發了。落明婷也跟了過去,手下人想要攙扶,但她硬是一瘸一拐地走著,這是他離開南疆最後的倔強了。回頭的瞬間,眼睛裡盡是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樊塵朝著林森焱走了過來,兩個人相視而笑,這樣的開懷大笑,尤其是在他們這樣的年紀,極其難得。樊城淡淡地說到:“老鬼,我就不耽擱你去開懷暢飲了,本來想著和你在萬川城一醉方休的,但我的身份可能是不適合了。這要是坐在酒館之中,一定會被人圍攻的,這世間俗人太多,像我們這樣通透人又太少。走了,若是有時間,江南走一遭,我一定在江南最好的酒館裡請你喝酒,喝到你走不到道為止。”

林森焱拍了一下樊塵的肩膀,笑著說到:“又不是生離死別,總會有再見的一天。空離谷雖然不歡迎你漕幫之人,但對你樊塵,只要不是帶劍而來,永遠敞開大門。滾吧,你的船就在那裡,若是我殺心起來,你可就沒有機會了。”話音一落,樊塵便邁步離開,頭不帶回的。這一別,就是永遠了。

一陽等幾個後生晚輩,全都抱拳行禮,恭送前輩。樊塵緊隨其後,本來都已經離開了,卻回過來,徑直朝著江一陽而來。柳叔幾個人都有些緊張,手已經在了劍柄之上。反倒是江一陽,處變不驚。

樊心看著江一陽,有些不服氣地說到:“江一陽,今天若不是你內力耗盡,身受重傷,我一定要和你這個百年天才一較高下。回去把身體養好,我可能隨時都會上門挑戰的。”

江一陽也是淡淡地說到:“樊老前輩唯一的真傳弟子,我也有些迫不及待地與你交手。待我養好傷之後,隨時恭候。”樊心抱拳行禮,轉身離去。江一陽起身抱拳還禮,恭送其離開。這份特殊的情義,似乎在樊心和江一陽的身上有了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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