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皮毛與天生的隱匿獸訣可以讓體形無比巨大的它隱匿在風雪中行進而不被人發現,足下四隻骨爪更是戰力不凡,魔骨戰熊的名字便是因這骨爪而得名。

面對著危險等級達到四的罕見兇獸,李牧羊大喝一聲:“笨狗熊,滾遠,不然小爺我把你剁成肉泥。”

善於隱匿殺敵而戰力強大的魔骨戰熊卻有著一個弱點,體形太過龐大而無法高速行動,幸虧有了這個弱點,李牧羊才有了一線生機。

少年迅速撐起雪橇,強忍劇痛,以數倍之前的高速分別逃逸,魔骨戰熊轉動腦袋看著從翻身便跑的獵物怒吼一聲,驚天動地。思考了一下向李牧羊追去。

李牧羊早已用布條封住傷口血液,嚴寒下的劇烈疼痛讓他更加清醒,撲面而來的寒風吹起了他裹在臉上的布巾,露出了清秀鮮明的面龐。寒風順著口腔流淌著進入身體,極致的冷冽讓他身體的每一部分都高速運動起來。龐大的魔骨戰熊已經出現在身後數十丈,前所未有的危機讓他寒毛豎起,經過兩次劇烈搏鬥後的氣力已所剩無幾,如果在力氣枯竭之前不能擺脫那麻煩了。

李牧羊腳下雪橇在起伏的積雪中飛速前進,心念電轉下,反手挽弓三支長箭連珠射出,直中魔骨戰熊額頭,卻沒造成一點傷勢。

魔骨戰熊停下來憤怒的折斷長箭,繼續轟隆追擊而來,爭取到了一線時間的李牧羊扭轉身體,橫折身體轉向沿著山脊逃去。

本以為能成功獵殺卻被獵物逃脫的憤怒讓魔骨戰熊加快了速度,巨大的腳步直衝向前,迅速拉近了距離。魔骨戰熊忽然發出一聲狂吼,聲浪四散震的積雪嘩嘩鬆動,聲浪中一團幾近透明的光芒瞬間穿越數十丈的距離直擊在李牧羊的背心。

這是魔骨戰熊體內獸脈所激發的力量,極其強大。

受此一擊,少年李牧羊瞬間感覺五臟已經移位,口鼻之間鮮血噴湧,神智漸漸模糊。他咬了一口舌尖,腦海略有清醒,只見山脊這邊乃是一個雪霧瀰漫的巨大山谷,不知有多深。他苦笑想道:“本想闖蕩一番逐鹿山,回城向李晉棠炫耀,誰知道會有魔骨戰熊出現,還沒成名大荒就要死了,真是悲慘。”

重傷之下又添新傷,還是小看了魔骨戰熊的實力。繼續逃跑?不到片刻必定會被撕成碎片,與其這樣不如跳入山谷,總比死在魔骨戰熊爪下要強。李牧羊怒嘯一聲,雪橇方向一動,便直直衝向半空,下面便是一個不知深淺的巨大山谷。

身影消失在厚厚的雪霧時,魔骨戰熊已經踏著巨大的步伐來到了山脊旁邊,看著濃霧中漸漸消失的獵物,忽然露出了極度驚懼的神色。

彷彿山谷下藏著絕世的兇物,它警惕的神色不斷變換,後退數步倏然轉身飛奔而去,像一隻受驚的小鹿離開這裡,消失在茫茫山林中。

身邊漂浮著雪粒不停紛飛形成的濃厚霧氣,像是一團團柔軟的棉花在身旁漂浮,體內的血液不斷沸騰湧動,全身經脈如同烈火灼燒,劇烈的疼痛讓他失去了最後的神智。

無邊無際的濃霧被寒風吹動大片湧來,李牧羊迅速墜落,遠遠看來像是漂浮在無盡的虛空中。

大片大片的濃霧如同一副巨大的畫卷停留在他的腦海中,無盡的蕭索寂寥讓人感到索然。忽然間一道光芒刺穿了濃霧,這道光芒如此強烈,如同極東之地升起的朝陽,在一瞬間撕裂所有,瞬間吞沒了所有的濃霧,璀璨的光線下又是那片湛藍清澈的海面,猶如仙境的白沙藍海,微微起伏的波浪上海鳥輕快地飛翔;空中飛翔的海鳥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從他頭頂的天空穿過,留下了一聲清脆震耳的鳴叫,這聲鳴叫宛如清晨第一縷陽光、又像是生命中的最優美的絕唱。

這聲鳥啼彷彿穿越了萬古的漫長時光,撕開了歷史的沉重畫布。

只見眼前的碧海藍天忽然黑風乍起,鮮血與白色的大火蔓延開來,刺耳的悲慘呼聲瞬間充斥在整個海面。呼嘯蔓延的血與火中忽然從虛空中豎起了一杆漆黑的戰旗,隨風漫卷的戰旗像無邊無盡的黑暗之淵,瘋狂的吸收火焰與鮮血,那妖異的黑色戰旗在吸收鮮血與火焰後,旗面上開始緩緩流淌著刺眼的血紅,陣陣升騰的火焰不斷燃燒著虛空。

妖異景

象不斷轉換,浮現在李牧羊的眼前。

墜落的天空,冰冷的海水,不知過了多久,李牧羊的眼睛緩緩睜開,淺藍色的眸間倒懸著黑色的巨大戰旗,陰冷的氣息滲透了身體的每一寸。他毫無意識的繼續高速墜落,眼中的戰旗在黑色與血紅中不斷流轉。砰地一聲巨響,他像一枚巨石重重的砸在了山谷下的積雪中,高空墜落的龐大衝擊力讓他深深陷進積雪數丈。鬆軟的積雪此時也變得極其堅硬,瞬間李牧羊的四肢便被震得寸寸斷裂,鮮血從口鼻耳孔中噴湧而出,眼眸間戰旗漸漸灰暗消散。

大雪紛飛,不到一會兒便掩蓋住了雪堆下的李牧羊。

黑暗中,不知過了多久。李牧羊竟然悠然醒轉過來,厚厚的積雪下漆黑一片。

身體的每一寸都如刀割一般疼痛,四肢已斷,血液凍結成冰,而奇怪的卻是有一股清冽的微弱氣息居然順著斷裂的經脈微微流淌,修復著體內損壞的一切,這股氣息讓他想起了已經出現了兩次的白沙藍海夢境,蔚藍清冽。

更讓他想起了春暖花開時節那絲絲縷縷的漫天春雨,溫柔而清冽。

※ ※ ※

當那場帶著鮮血與春雨氣息的大雪緩緩消失在心神之中。

少年又出現在了鹿城最繁華的那條街道裡,此時的李牧羊已經十歲,正面帶笑容,扛著上百斤的新鮮羊肉向酒樓後門方向走去,上百斤羊肉對瘦弱少年而言太過沉重,黃豆大小的汗珠不斷從鼻翼、額頭上滑落,讓少年臉頰佈滿紅潤之色。

今天是第一次給這家酒樓送羊肉,也是少年嘗試離開菜市場批發轉型為直供酒樓的首次實驗。但是他的臉頰依然帶著高深莫測的微笑,只是緊緊握著的拳頭和警惕的目光,暴露了少年的焦慮和擔憂。

緊閉的院門過了許久才咯吱一聲開啟,擠出來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胖子,隨著腳步不斷踏出,顫悠悠的肥肉在臉上不停抖動,芝麻大小的眼睛帶著銳利目光盯著少年,又不露痕跡的掃過少年身前那上百斤羊肉。

胖子掌櫃笑眯眯問道:“就是你要找我做生意?”

李牧羊點了點頭,脆生生道:“掌櫃大叔您好,我就是給您送羊肉的,我這羊都是自己宰殺處理,乾淨肥美。先前,也是夥計大哥看了羊肉才說讓送來的。”他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問道:“之前,咱們酒樓的收購價格是一斤兩文。掌櫃大叔,咱們就繼續按這個價格算,您看可好?”

胖子掌櫃走上前來,伸出指頭,摸了摸新鮮的羊肉,呵呵笑道:“肉不錯,價格也可以。不過呢,咱們店有規矩,年底結賬,不知道小兄弟可以接受麼?”

少年毫無猶豫,點頭道:“掌櫃大叔您家大業大,自然有規矩,有了規矩咱們自然得遵守。所以呢,我可以接受。”

胖子掌櫃也不多說,拍了拍手。院子裡隨即走出一個小廝,將上百斤羊肉搬了進去,只是進門的時候回頭瞧了瞧少年,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只是這個時候,李牧羊已經心滿意足轉身離開。

時光飛逝,春去冬來。少年每個半個月便要送來上百斤羊肉供酒樓使用,偶爾特殊情況還得提前送來。

轉眼又已到年底,終於到了結賬的日子。

這一天,少年穿著一身羊皮襖子,一大早就冒著寒風站在酒樓後門外等候,心裡卻是一團火熱,盤算著等會兒要買多少油鹽醬醋、大米白麵以及李晉棠最喜歡的烈酒。

只是今天有些奇怪,那扇小門始終不曾開啟,少年站在寒風裡不停跺腳哈氣,像只狼狽不堪的猴子。

已經到了正午時分,黯淡的陽光從陰晦的天空落下,沒有帶來一絲溫暖,不過也算是冬日苦寒中的一絲慰藉,讓人覺得並不是那麼冷。

咯吱一聲,門終於開了。

胖子掌櫃穿了一身極厚的棉衣,顯得更加臃腫肥胖,從那扇小門擠了出來。李牧羊趕緊迎了上去,施了一禮:“掌櫃大叔,您早。”

胖子掌櫃皺了皺眉頭,斜眼盯著少年,冷冷道:“你是哪位?本掌櫃可不認識你,別想著套什麼近乎。”

李牧羊一怔,笑道:“掌櫃大叔您開什麼玩笑呢?我是每個月給酒樓送羊肉的

人啊,今天到了結賬的日子了,特地來等掌櫃您結了賬,也好過個年。”

胖子掌櫃很是誇張的啊了一聲:“啊!你是說我堂堂酒樓大掌櫃會欠你銀子?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街坊四鄰都知道,我做事一向乾脆利落,哪有欠人銀錢的道理?”突然臉色一沉:“小子,訛錢訛到爺爺的頭上了,你是膽兒肥?還是蠢?來人吶,把這小子趕走。”

酒樓後門突然衝出來兩個身材高大目光兇狠的夥計,也不說話,飛起一腳,少年已經跌落在數丈開外。直到此刻,少年才明白:自己遇到老賴了,而且是極為兇悍的那種。

所以,他沒有爭論,翻身便逃。跑了很遠後,還能隱隱約約聽到那胖子掌櫃的笑聲:“小兔崽子,敢訛爺爺的錢?活膩了吧!”

※ ※ ※

如果這件往事就此結尾,那也太過無趣。只能證明少年李牧羊曾經被人騙過,還被人打了一頓。按照劇情發展,一般會有更刺激的場面。

所以,場景瞬間轉換。

依然是這座酒樓,不過天色已然漆黑如墨,空中飄起了鵝毛般的大雪。院牆忽然翻進一道黑影,矯健靈活,院裡角落有一小小犬舍,一隻獵狗倏然站起,盯著那名不速之客準備汪汪大叫。黑影盯著它輕聲道:“看門狗,你最好不要叫,否則我就剁了你的狗頭。”聲音清冷入骨,獵狗也不知為何,低聲嗚咽一聲便夾著尾巴縮回犬舍。

黑影冷笑一聲,沿著酒樓悄然潛行向上,最終停在三樓正中一處房間外。聽著房內鼾聲如雷,他從袖中取出一枚小刀,輕輕撥動門栓,只聽一聲脆響門已開啟,黑影閃身而進。

胖子掌櫃今天省下了一筆銀子,心裡很是開心,所以打烊之後回到房內還喝了幾杯,趁著酒意睡下,愜意無比。

但是此刻,他的確愜意不起來。

因為脖子上架有一把冰冷的鋼刀,全身五花大綁。至於嘴裡,雖然沒有塞什麼臭襪子,但他還是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只能一臉驚恐的望著眼前黑影。

黑影淡淡出聲道:“你可以大聲呼救的,不過我可以保證在夥計衝進來之前,剜了你的眼珠子,割了你的舌頭,削了你的鼻子,再把手腳剁碎,而且還會留你一條性命。”

胖子掌櫃面色蒼白,汗如雨下,諾諾道:“好漢饒命,您要什麼我給什麼。”

黑影輕輕笑了一聲:“我要你給我結了羊肉的賬。”

胖子掌櫃疑惑道:“什麼羊肉?”忽然間,他像是想起了什麼,身體瞬間僵住,半響之後又嘗試問道:“你是那位小哥?”

黑影直接揭下面罩,露出少年蒼白臉頰,笑道:“對,是我。”少年盯著胖子掌櫃笑吟吟道:“商賈知之道,貴在千變萬化。咱賣羊肉的,其實也是這個道理,早上是一個價,到了晚上,那就是另一個價了。”

“一斤羊肉,一兩紋銀。掌櫃的,說吧,銀子在哪裡?不要逼我做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胖子掌櫃心如死灰,心裡全是後悔,怎麼就豬油蒙了心?想賴掉少年那筆銀子。好在他夤夜殺來只為錢財,否則可就悔之莫及了。一念及此,連忙顫顫巍巍抬起手,“銀票在枕頭下。”

“銀子不少,爺爺我就笑納了。不過我也明白告訴你,最好不要去鹿城衛告狀,否則後果自負。來,把你這臭襪子放嘴裡,防備你大喊大叫,打攪了街坊休息。嗯,對,就是這樣,咬緊一些。”

“罪不至死,但活罪難逃。一刀算是便宜你了,放心,不會割到你的命-根子。”

嗚咽一聲慘叫沉沉響起,卻因為嘴裡塞了東西無法大聲慘呼。胖子老闆滿臉驚恐,疼得肥肉顫抖,冷汗直冒。因為少年在開啟窗子跳下去之前,在他大腿根狠狠扎了一刀,幸運的是,他很是言而有信,沒有割到命-根子。

※ ※ ※

蒼翠青竹破空而去,無數枝葉迎風暴漲,化作一片蒼綠竹林,將李牧羊緊緊包圍其中。

許多塵封往事流水般故事重現,再次出現在他眼前心間。

紅塵俗世,種種過往。今日重現,便是因果。先是煉體,而後煉心。所謂取天地靈氣煉化魚竿,也是一次錘鍊心神的難得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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