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月光,悠悠飄灑,與星輝共飲滿湖碧水。一箭西來,挾殺機橫掃,暴烈兇悍之處,令人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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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師!”

李牧羊將林晚尋摟在身體右側,緊緊貼著亂石,儘量將身形藏在嶙峋山石之間。雙唇緊緊抿著,盯著西側群峰,咬牙切齒低聲自語著箭師兩字。

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聽叔叔李晉棠說過箭師這個名字。

所謂箭師,即箭術大成者。專修殺人箭,隱身黑暗之間,擅長遠距離狙殺,最是詭異,極為難纏。大型軍團作戰時刻,箭師或於戰場射殺敵將,或於暗夜伏殺,往往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因此,鹿城衛軍中也培養有許多低階九品箭師,與人手標準配置的弩機相比,箭師的戰力和作用更勝數倍不止。

那神秘箭師射來一箭後,卻再無後續動作。夜色幽暗,月光朦朧,他彷彿已經蟄伏隱身,如同毒蛇般,在尋找更好的機會雷霆一擊。

和神秘箭師一樣,李牧羊兩人也是紋絲不動,不敢動彈,生怕暴露了行跡,引來殺機。此時此刻,李牧羊一顆心也緩緩沉了下去,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銀山湖畔,果然有殺手埋伏!

以眼前形勢來看,這名神秘箭師的目標必然是蘇子藥廬前來採藥之人。以此推斷,衢江城瘟疫爆發,絕不是偶然的意外事件,背後定然有更大的陰謀。

李牧羊伏低身子,盯著數百丈開外的西側群峰,只見月光如紗,群峰幽暗,瞧不見一絲動靜。從方才那箭威勢來看,這名箭師的元氣或許不及他生平所戰最強之敵元赤炎那般雄渾強悍。但詭異靈動之勢,卻遠勝數倍,實乃勁敵。

正思量間,忽而脖頸間一陣溫熱氣息傳來,回首一看察覺兩人相距不足一寸,肌膚相貼,氣息可聞,軟玉溫香在懷。

林晚尋見李牧羊回過頭來定定瞧著她,臉頰登時一紅,不敢對視,只得將雙眼微微垂下,仿若閉合。惟有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著,惹人憐惜。

李牧羊不由一怔,神使鬼差般朝著林晚尋的睫毛輕輕吹了一口氣。林晚尋忽而覺得一抹溫熱細膩的男子氣息撲在面頰上、眼睛上,好奇之下睜開雙眼。滿臉紅暈立時蔓延到瑩白如玉的脖頸間。一時間,氣氛曖昧旖旎,兩人竟好似忘記依然身處生死危機之中。

片刻之後,林晚尋才微微扭動身軀,噘了噘嘴,指向西側那片群峰,口中吐氣如蘭,聲音細如蚊吶:“那裡只有一名敵人,藏身在那片松林裡的第三塊巨石下。”

李牧羊大喜之下,奇怪著盯著她的瞳孔。

只見此刻,林晚尋的瞳孔已然全部變得幽藍,恍如碧海幽幽,晶瑩剔透,十分神異。

※ ※ ※

箭師的可怕,在於遠距離狙殺的詭異莫測。

但倘若被人探明位置並掩殺近身,他的優勢便蕩然無存。誰也沒有料到,這名來自蘇子藥廬的小姑娘不通武技,卻有一雙天賦異稟的神瞳。夜色幽暗,隔著數百丈距離,竟能準確無誤尋到那名箭師的行跡。如此一來,若要反殺那名箭師,更多了幾層勝算。

李牧羊面色凝重,盯著那片松林,心中快速計算著己方實力。片刻後,輕輕道:“這名箭師的目標就是阻攔你採摘藥草。如果你想要成功完成任務,解決衢江城瘟疫之災,接下來,一定要聽我的話,可以麼?”林晚尋重重點了點頭。

李牧羊嚴肅道:“此人極為厲害,但幸好你有一雙天生神瞳,可以隨時探查確定他的

行蹤方位。因此,接下來你要和我一起,幫我探查行蹤,然後我們一起解決掉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不解決掉他,我們必死無疑。”林晚尋哪經歷過這般兇險,面色驟然蒼白,最後又堅定的點了點頭。

既然要帶上這雙眼睛,那便絕不容許她有一絲一毫的傷害。

李牧羊心中如是默唸,取下背上的劍匣,提於手中。又用腰帶將林晚尋緊緊綁縛在背上,以防奔跑戰鬥時墜落。一切準備妥當後,忽而仰天厲喝,站起身來,如螃蟹橫行般瞬息移動數十丈。在他站起身子的一瞬息,嗚嗚呼嘯聲又起,一支暗黑色羽箭轟然落在方才藏身之處,炸起碎石無數。

箭師眼力之準,下手之狠,令人心驚。李牧羊腳下不停,心裡一片冰涼,卻愈加冷靜。

天地靈氣汩汩流淌自識海而出,行走周身經脈竅穴化作元氣,帶來源源不斷的強大力量。他足尖不停點動,身形宛若一道閃電,似狼奔,如豹突,猶蛇行,轉眼間演繹數十種兇獸行走奔突攻擊捕食之態,以兔起鶻落之勢越過一片山林石窟,向箭師藏身之所疾馳而去。在這等陡峭險峻的地形環境下,申屠知元授於他的百獸奔突步更是如魚得水,威力暴增,行走嶙峋山石間如履平地。

然而,那名神秘箭師的作戰經驗極為豐富,藏身之所視野開闊,恰好可以俯瞰銀山湖畔各處群峰。如此一來,旁人若要掩殺近身而去,除非有隱身術,否則絕不會逃出他的視線和羽箭籠罩範圍。

因此,李牧羊每踏出一步,轉瞬間即有一支黑色羽箭在身後落下,炸起亂石四濺,飛舞轟鳴。只要兩人慢上一瞬,便會被羽箭透體而過。林晚尋緊緊伏在李牧羊肩膀,疾風撲面而來,亂石濺在背上劇痛無比,卻始終不出一聲,一雙幽藍色瞳孔死死盯著遠處松林巨石,輕聲提醒道:“他又挪動了位置,右移十丈。”

李牧羊按照林晚尋給出的方位隨時調整路線,勢若奔雷,蜿蜒前行,避開無數支羽箭。轉眼之間,已經抵達松林邊緣。忽而閃身躲入亂石堆裡,藏匿行跡,漫天羽箭戛然而止。

回首看去,只見來時經過的那片陡峭石窟已然千瘡百孔,灰塵飄蕩,亂石嘩嘩作響,向山下銀山湖滾去。片刻之間,那名箭師竟然連續射出上百箭,如此實力已經足以媲美元赤炎。

李牧羊雙眼微微眯起,緩緩運轉氣息,方才為避開那上百羽箭,已經耗費了許多元氣。他心裡忽然嘆息道:“這二十兩銀子,還真是不好賺呢。”

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陰惻惻聲音:“十天之前,我在長生海畔足足射殺了五名蘇子藥廬的人。今天晚上再加上你們兩個,便足足有七顆人頭。”他停頓了一下,忽而大笑道:“也不知道你們蘇子藥廬的人頭怎地這般貴重?一顆人頭竟然能值五千兩銀子,真是送上門的意外之財。”

李牧羊回頭看了林晚尋一眼,只見她面露悲容,想來長生海也是藥廬弟子奔赴的採藥之地。到如今,形勢已然明朗:有人為了阻止蘇子藥廬煉製古單方記載的驅除瘟疫之藥,不惜重金收買殺手,四處狙殺採藥弟子。

心中一想到這群人不知出於何種目的,居然如此歹毒,不惜瘟疫蔓延,處處狙殺無辜醫士。李牧羊平靜日久的心突然爆發出一縷縷濃郁殺機,手中摩挲著狹長劍匣,淡淡出聲道:“要論起人頭的價值,我覺得閣下的腦袋想必更值錢一些。”

那名箭師發出桀桀怪笑,傲然道:“小子,你眼力不錯。老子這顆人頭價值可足足值兩萬

兩雪花銀。衢江城通緝榜上第三名——鬼箭師,便是區區在下,哈哈哈哈。”

忽而厲聲道:“將死之人,廢什麼話?”聲音倏然消失。

山間夜風驟然凜冽起來,吹得松林濤聲如怒。

※ ※ ※

李牧羊躍出巨石,巍然而立。林晚尋則趴在他耳畔喃喃細語,仿若情侶親密無間。

李牧羊左手提著劍匣,右拳緊握,驟然間向左側空氣中擊去。拳頭劃過夜空發出絲絲爆鳴,瞬間抵達某處目標。拳影凝於空中,彷彿與一座山巒相撞,在空中蕩起層層肉眼可見的波紋。然後,空氣如鏡子一般開始碎裂,露出一位黑衣青年的身影。

他一襲黑衣,揹負長弓鐵箭,瞧著李牧羊滿臉盡是驚駭之色。鬼箭師沒有料到,眼前這位少年居然可以如此輕易看破他的行跡。作為一名箭師,他自有一套隱匿行蹤的詭異身法,想不到卻被人一眼看透。

李牧羊冷冷笑道:“敢近我身?我就讓你死。”

語氣冷漠,殺機錚然,彷彿看著一名死人。話音未落,他已經像一隻巨大的飛鳥騰空而起,左手劍匣直直砸下,右拳化作單掌閃電般在虛空中點出數下,勾勒起種種奇妙形態。林晚尋在背後清楚看到,那手掌隱約有十八般變化,或尊貴、或玄奧、或雍容、或詭異、或邪惡,於方寸之間幻化出朵朵虛幻之花。

十八道掌影迅速推動,似乎帶著無數奔雷與閃電前進。無數虛幻之花盛開又凋落,挾裹著殺機消失不見。

十八鏡花掌,乃是申屠知元留在聽雨樓裡的一套掌法,頗為詭異奇幻,不似堂堂正正的君子氣象,卻勝在靈動玄妙。此刻用來對付神出鬼沒的鬼箭師,恰到妙處。

一時間鬼氣森森,劍匣嘶鳴不止。鬼箭師冷傲一笑,倏然後退數丈避開那詭異鏡花掌,忽然間又疾衝而上,反手拔出兩支暗黑羽箭,在手中不停旋轉鼓舞,宛如兩道靈蛇閃電般刺出,分別落在李牧羊雙眼、心臟處,招式奇詭,狠毒無匹。

李牧羊單掌橫飄,兩朵碩大的虛幻之花緩緩出現,清晰處纖毫畢現,與真實花朵無異。透明花瓣微微開闔,露出黑色花蕊,閃電般彈出,剎那間鬼箭師兩支羽箭緊緊裹住。在那一刻,鬼箭師心中同樣出現了一朵花,搖曳生姿,盪漾心神。下一刻,他心中的花朵開始凋落,花瓣化作巨刃緩緩的切割著他的軀體。

什麼術法,居然如此詭異?

鬼箭師大驚失色,瞬間飄然後退,擺脫鏡花掌。心念查探身軀卻毫無傷痕,登時明白方才被幻術所欺,立時面如沉水。一字字道:“小子,敢用幻術欺我?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鬼箭師大怒之下,雙肩齊震,九支羽箭呼嘯飛出,在夜空中盤旋不定,轉眼間變幻出種種陣型。在月光下閃爍著道道幽暗光芒,嗚嗚嘶鳴聲中,彷彿九條毒蛇昂首怒嘯尋找目標。

“鬼箭式!去也。”

九支暗黑羽箭倏然間頭尾相連,化作一根細長鐵矛。嗚一聲輕飄飄劃破夜色,閃電般刺向李牧羊心臟。鬼箭師含怒之下,全力一擊,威勢震天。這招鬼箭式,也不知刺破了多少人的心臟,想到羽箭刺穿心臟鮮血噴濺的聲音,鬼箭師陰冷臉龐上緩緩浮起一抹猙獰的笑容,彷彿勝券在握。鬼箭之下,兩人即刻斃命,又是一萬雪花銀入賬。

月光如水冷寂灑落,松林濤聲綿延不絕。李牧羊雙手捧起劍匣,咧嘴一笑,神色又是無奈又是嚴肅:

“又要麻煩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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