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以十萬生魂祭煉的第四顆血石緩緩漂浮旋轉,散發出淡淡的血色光華。

君哲成耳眼之中盡是血山屍海,無數鬼影幢幢,發出淒厲怒號直衝識海;山河刀頓止,識海中也充滿無數陰冷、悲傷、憤怒、暴虐、詭詐無數情緒。

第四顆血石之下,輕可毀人識海,重可殺人無形!

呼延霸天面露殘忍之色,血石加速旋轉,君哲成猛然後退,全身僵硬如屍體,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慘呼。此戰赤狼軍團已傷亡殆盡,而劫神島卻還留有二十餘位高手,還有身懷異寶的呼延霸天。

蕭真唐站立在厭火真蛇上靜靜觀察這場迅如風雷的殺戮,此刻他已明白,那位角色少女絕非什麼劫神島叛徒,而是和自己一樣身份極其重要之人。因此這狼騎與百餘黑衣人才會一言不發瞬間出手,打算一舉斬殺對方,不留一絲後患。

只可惜,這種局面也正是他與少女心中所想。

眼見君哲成陷入第四顆血石之困,呼延霸天出手他便隕落。

蕭真唐略一沉吟,手中墨輪邪王棍悍然一動,厭火真蛇卷向戰場,濃郁的血腥讓龍蛇不斷嘶鳴,帶著絲絲喜意。

遠古戰兵墨輪邪王棍幻化出大團黑芒,直刺空中旋轉的血石,黑芒如虛空所化,極盡困索之能,竟將第四顆血石的淡淡血光吸納。忽而墨輪邪王棍去勢一變,如帶萬鈞之力砸向血石。此棍傳自狼族強者墨輪邪王,最重殺伐之氣,這一棍如煌煌天道,隱含天地至理。

呼延霸天臉色一變,第四顆血石已頹然後退。

——

而君哲成全身為血氣侵蝕,僵如屍體墜落。蕭真唐終究憐其乃狼族不可多得的人才,悍然出手救其一命。逼退呼延霸天後他亦不再出手,站在厭火真蛇上望著遍佈的屍體與流淌的血液微微出神,臉上說不出的沉鬱和悲愴。

呼延霸天臉色變化,此刻他已是強弩之末,體內元氣不斷修復受損臟腑。

眼見黑衣青年出手,境界神秘莫測,心中不甘之餘也早起了遠遁之心。血石飛速旋轉如霧,他與劫神島殘留二十餘人匯,戰馬早已被赤狼吞噬,此刻只能緩緩退去,竟看也不看羅須亦湘等人一眼。

在第四顆血石出現之時,蕭參差儲物手鐲內的三顆血石已開始翻騰,血氣漫漫如颶風充斥了整個空間。而在空間角落卻躺著一枚毫不起眼的古老戒指。當血氣將其淹沒時,如颶風般暴虐的血氣轉眼消失不見。

血氣如有靈智驚恐避開,然而整個儲物空間卻都是這枚古樸戒指氣息,血氣四散卻無法避開,悠長的氣息不斷吞吐,血氣逐一消失。

最後只留下三顆靜靜漂浮的血石,卻彷彿失去了全部的力量,光澤黯淡如普通石頭。

將血氣全部吸入的戒指,沒有一絲變化。

——

對此變化蕭參差毫無所覺,他一直凝神關注這場小型戰役,紛繁精妙的術法、或雄渾或陰寒或鋒銳的各種元氣、強大而兇殘的異獸以獨特的方式在生死之間迸發出他從未見過的強大力量。

而那黑蛇主人、狼騎之將甚至於大敵呼延霸天、章子遊都各具風采,對於浩瀚瑰麗的大荒世界他瞭解太少,但他有種感覺:當前的這些人在未來綻放辰光,成為天下矚目之士。

他目光落在少女背影上,心泛奇異之感。

只見羅須亦湘肩頭微動,雙手如蝴蝶之翅上下紛飛,勾勒出極其玄妙的線條,線條綿綿不絕在空中蔓延如織天網,帶著玄奧的氣息在空中飛舞。“噗”一口鮮血從少女口中湧出,在陽光濺起一片鮮紅。

蕭參差一驚,正欲上前。

海心婆婆盤膝而坐,元氣勃發,目光一阻輕聲道:“小姐正在施展一種很兇險的術法,不可打擾、不可中斷,否則反噬太過可怕,你且照顧好她。”

羅須亦湘的側臉愈來愈蒼白,放佛空中那些透明而真實存在的線條吸納了她全部的心神,手印繼續變換,線條依然蔓延。而遠處的呼延霸天已退去百丈。

羅須亦湘明眸猛然睜開:“天機鎖,去!”這一聲低喝竟已用盡她所有心神,一口鮮血如箭飛出丈餘,玲瓏嬌軀直直後仰倒下。蕭參差心頭驚怒,衝身挽住倒下的羅須亦湘,只覺一片溫香軟玉依偎於懷中。此刻他心神繫於少女安危,臉色盡是焦急之色。

空氣中的透明線條如織天網,構成了一朵朵如同雲彩一樣的神秘圖案,在羅須亦湘最後一喝中如閃電般掠過戰場,來到了呼延霸天等人附近。竟似春風化雨般緩緩散落,落入了呼延霸天等人體內,而這二十餘人居然毫無察覺,轉眼間越過丘陵,消失在綠色草原中。

蕭參差望著消失的呼延霸天輕聲道:“不知此刻追殺過去,能否殺了此賊?”

——

一聲虛弱而帶著暖意的聲音從懷中響起:“乖徒兒,你是想為師父報仇嗎?”

少女氣血衰竭而暈,此刻緩緩醒轉,臉色蒼白如雪:“此賊有真皇境大圓滿境界,雖被狼騎血爆陣所傷,但你還不是他的對手。”

她轉了轉頭繼續道:“不過他們都已中了我的天機鎖,生死已在掌握中,日後再殺也不遲。”

海心婆婆介面道:“這天機鎖霸道無比,能剋制所有海神族血脈修士,乃是挾制叛族之徒的最佳術法;但太過於勞損小姐心血,日後輕易不要施展。”

羅須亦湘微笑點頭。

蕭參差心中懊喪,脫口道:“以後遇到危險我來保護你,什麼天機鎖再也不用施展了。”

羅須亦湘這才發現蕭參差的雙手緊張萬分的放在自己腰間,臉上紅暈一閃,柔聲道:“乖徒兒,扶我起來。”

蕭參差依言扶起羅須亦湘,單薄的軀體毫無力氣,只能靠在少年健壯的肩膀上,遙遙與遠處的蕭真唐對視,心中生出一絲忌憚,即使強如呼延霸天她亦從未放在心中。血脈壓制天機鎖和空間挪移之法讓她始終安全,而蕭真唐此人卻彷彿全身始終裹著一層神秘黑霧,有太多的不可預料。

或許如姑姑耗費十年壽命而所得天昭:

龍蛇四起,辰星閃耀;肅清濁舊,滌盪古制。

這將是一個百花齊放的時代,大批崛起的青年強者或許正應了這句天昭。

聽說西荒平原之上,鹿城衛南下重霄鎮,一位神秘青年成為赤鱬洞府主人,機緣之大,令人羨慕。

即便是身邊這位木頭一樣的少年,也有著神秘的來歷與一身奇異的修為,更是在冥冥中有一股血脈牽和之感,讓她一顆飽經磨礪而疲累的心不由的放鬆。

一念及此,她突然微微一笑如朝陽:“木頭乖徒兒,我們儘早離開。不過你得用我教你的羽渡之術揹著我,師父實在很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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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便歪頭倒在蕭參差懷中。

——

短短兩日,對於蕭參差來說卻好似一場瑰麗的夢,美麗的少女、殘酷的戰鬥及神秘莫測的蕭真唐都在他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

黃昏夕陽下,他正背負著力竭昏迷的羅須亦湘與海心婆婆在高空飄然前行,海神族的羽渡之術神妙無比,領悟其中奧妙後,蕭參差立刻被深深吸引,正如一羽渡江而不沉,他從心有生澀已漸漸變得如魚得水。迎面吹來的烈風帶著絲絲暖意,吹起了少女的黑色長髮,擦過他的耳際,讓十九歲的少年心中波濤起伏。

海心婆婆在一旁出聲道:“也不明白你身上有什麼獨特的地方?居然被海神帝宮少君收為子弟。”

蕭參差回首瞥了一樣沉睡中的少女,苦著臉輕聲道:“我此番是為了前往西荒古帝城拜入玄機閣學藝;亦湘姑娘硬要收我當徒弟,這可不知如何是好?”

海心婆婆豁然色變:“你要去古帝城?進玄機閣?”

蕭參差穿過一片雲彩,恭敬道:“這是父親嚴令,不敢不從。”

海心婆婆臉色漸緩:“你與少君有緣,又閱歷太少;因此婆婆贈你幾句良言,所謂北直南智,便說了北方眾族兇悍魯直,而南方各族善用計謀。所以去了西荒古帝城後定要事事小心斟酌,否則以你修為很難生存於那人心詭詐的世界中。”

海心婆婆嘆息道:“你看這萬里北疆蠻荒之地,也避不開權力紛爭。”

蕭參差悚然一驚,想起蕭煅信中之言:“義父也曾說人心險惡,本多魍魎;不平而起,須臾生死。”

蕭參差話音剛落,只覺一陣香風從耳畔吹起:“看來你的義父也是一位妙人。”

原來羅須亦湘已漸漸甦醒,她星辰般的目光穿過少年的肩膀望向高空下的遼闊大地道:“人心險惡,本多魍魎。這世間魍魎之徒又有多少呢?”

一行三人順著草原北疆一路東行,蕭參差的目標在天澤部落,而恰巧羅須亦湘與海心婆婆也將前往天澤部落尋訪故人,繼而遊歷北疆徹底擺脫如劫神島一般的某些勢力,再進神秘雪原。

蕭參差已明白等抵達天澤部落,便是分別之時,他心中恨不得蕭煅在地圖上標示的路線能更曲折更漫長一些。

他手中的獸皮地圖可謂珍貴無比,四荒六合的山山水水盡在其中,蕭參差雖通讀史書誌異,但終究還是見識太薄,很難從那些赫赫有名的城市部落中看到千百年來其中所衍生的風雲歷史。

從獸皮地圖上看,他們已接近天澤部落數百裡範圍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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