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大笑聲中,各自出手,將夏侯轅門兄妹護持在中間,夏侯轅門作為陰陽剪法陣的陰陣主持人,心念與陽陣主持者何辛甲相連,容不得半分打擾。李牧羊和林青魚雖然也有護持之責,但更多的作用在於化身法陣鋒鏑,以無雙鋒銳之意斬殺傀兵衝刺向前。護持夏侯轅門的關鍵人物還是夏侯門墩,這名少女心智未曾開竅,修為奇高,堪稱重霄鎮青年中第一高手。這個時候,她正站在兄長身後,時而揮舞單掌,將傀兵陰冷氣息一掃而光,夏侯轅門不通修行,任何小小失誤也足夠造成危機,因此她很認真,目光純澈,心無旁騖。

忽然間,她掃視了身後兩人,見了李牧羊手中那把長刀,露出微微迷惘之色,其中還帶著一絲絲驚訝、痛苦、狂喜、激動等複雜神情,最終化作深深地迷惘。

玄鐵長刀是鹿城衛的制式武器,在無鋒鐵劍被李晉棠封印後,這把刀成了李牧羊最順手的武器,配合當日在鹿城地脈神山之內的造化,如臂使指,威力不俗。

這把刀在李牧羊充沛元氣加成後,宛若一道黑色的閃電倏然在前,忽而在後,黑色閃電所過之處,傀兵手中暗紅色長槍驟然化為齏粉,隨後五名傀兵枯骨坍塌,四分五裂。一刀之威,鎮殺六名傀兵,瞧著威勢極為不凡,一派高手氣息。

正當李牧羊得意洋洋趁隙回望林青魚,嘴裡大笑道:“青魚妹妹,你可得加油啊。”

林青魚冷哼一聲,單指如劍,斜斜飛起。

區區傀兵而已,自然不值得霜鋒出手,一道劍意足矣。

白色劍氣自指尖掠出,滿目輝煌之色,在黑雲下的荒原上更顯得耀眼無比。

劍氣落而萬物斷,霜鋒出手,身畔傀兵如同滔天洪流中幾具泥塑,瞬息間被橫卷淹沒,轉眼沒了蹤影,在風雨中如水汽般消逝。

李牧羊臉上得意之色漸漸凝固。

林青魚一縷劍氣,直接湮滅七名傀兵,比起他反倒還多了一名。雖然說他並沒有施展全力,但林青魚何嘗又出了全力呢?他暗暗嘀咕一聲:“明明功夫不如我啊,怎麼會突然這麼厲害?難道大衍學宮的術法真的這麼神奇?”林青魚有這般亮眼的表現,他自然歸功於大衍學宮白太微的指點。當然,他並不清楚林青魚自地脈神山造化後,究竟付出了多少時間與精力,為了心中一個承諾,為了那一顆宛如野草般瘋漲不休的心,她願意付出所有,至於修行路上的那些枯燥那些難熬,在那個夢面前,又能算得了什麼?所以,如今的她變得更強大,不單單是修為,更是那顆心的強大,一個人的心一旦變得強大起來,所有的艱難都不值再提。如果李牧羊懂得林青魚內心的蛻變,恐怕他也不會發出這樣的感嘆。如果張鎮玄懂得這名邊關少女的追求,恐怕昨夜山路相逢,連出劍的勇氣都沒有。

林青魚目光掃過李牧羊,忽而展顏一笑

:“我們來比比,誰殺的傀兵多。怎麼樣?”

李牧羊手中長刀輕輕彈躍,刀光幽幽,斷開數名傀兵追擊。間隙中哈哈大笑道:“有何不可?不過得加點彩頭吧,堂堂鹿城衛統領千金,是不是得拿出一部法訣來?”他們二人初次相識時刻,相互不屑,後者不屑於前者的狗屎運,前者不屑於後者的驕傲脾性,與其兩相生厭,不如大賭一把。不過,最終的結果是李牧羊從林青魚父親林飛熊手中贏得了八品法訣蟬鳴劍,蟬鳴劍精妙異常,憑藉此劍,他斬殺北荒帝族九皇子座下侍衛賀胡天,救下林青魚,不過此刻也在林青魚那可少女心霏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這道印記隨時間發酵,愈加鮮豔濃郁。此刻,李牧羊說出這番話卻是無心之舉,源於性情中的市儈一面,對好處他從不拒絕。

倒是林青魚少女情懷最是敏感,聞言臉色驟變,斥道:“貪財小人,卑鄙無恥。”話說見,她指尖劍氣不絕如縷,絲絲纏綿悱惻,劍氣所到之處,眾多傀兵如棟榱崩折,化作齏粉飄揚在風雨之間。

李牧羊聽了林青魚的叱責倒是面不改色,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依舊得意洋洋。

————

如果此刻有人御風而行,從萬丈高空向下俯瞰,必然會驚奇的瞧見一幅動人心魄的場面:七人分為兩隊,成雙剪之勢,於萬千傀兵軍團中飛速前行,雖然看似渺小,卻堅不可摧,在黑色傀兵汪洋中破浪前行,昂揚向前,轉眼間已經衝破了數十個傀兵軍陣。

有餘觀傳人何辛甲,重霄鎮夏侯轅門二人,熟讀三千道卷,精研四荒法陣,均是在法陣方面極有造詣的高手。以他們二人為首,各自率領數人組成陰陽剪法陣,法陣分為陰陽兩途,以無雙悍將開道,似雙龍纏繞騰空,借陰陽交錯之力剪世間萬物。當日,何辛甲曾說“剪刀此物,鋒利無雙,可以開合,可斷紅塵。正所謂:這次第,算人間沒個並刀,剪斷心上愁痕。”

此時此刻,法陣已然成型。

恰如鐵剪張開的輪廓,何辛甲與夏侯轅門立於雙刃之端,相隔不遠,遙遙而對。

而陳苦禪、姜進酒,李牧羊、林青魚、夏侯門墩則各自立於剪刀刃口邊緣,一守刀背,一立刀刃,無形間契合攻守之道,陰陽之變。

隨著殺機漸濃,何辛甲與夏侯轅門默誦法訣,兩刃中央的空間之內,無數鋒銳刀意開始縱橫交錯,仿若一座密不透風的無雙刀陣,將這一區域內的所有傀兵瞬息絞殺殆盡。同時,法陣之力也帶著他們以均勻速度持續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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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數十丈距離,位於陰陽各自兩途的兩隊隊員終於可以互相瞧到對方的蹤跡。

何辛甲腳踏二十八星宿四象方位依次而行,口中道音綿綿不絕。

姜進酒巍然而立,左手揹負身後,一派宗師氣度。

陳苦禪手持念珠,滿臉慈悲之色

,默誦佛經為傀兵亡靈超度。

何辛甲突然回頭道:“夏侯公子,果然了得,借令妹元氣,就能完全施展出法陣精髓所在,小道十分佩服。”

夏侯轅門微微頷首,面色雖然微帶蒼白,卻顯得極為興奮:“一直以來,在下居於幕後,難見天日。今日蒙何道兄指點,執掌此陣一途,實在算是平生第一樂事,多謝。”

何辛甲擺了擺手,繼續道:“小事兒,無妨。”蹲了一頓道:“此刻,我們已經穿過最外圍的傀兵軍陣,而且法陣已成,各位的元氣和殺機都將成為法陣源泉,護持我等破陣。不過,要提醒各位的是,隨著深入傀兵軍陣,對方的力量反彈會越來越強,而且不排除有普通傀將出手,所以接下來的路,各位一定要小心了。”

李牧羊撇了撇嘴道:“曉得了,放心吧。”

說話片刻,眾人又已經衝過兩三座軍陣,傀兵紛紛消逝。天際昏暗如墨,四方風雨正濃。漆黑的荒原之上塵土飛揚,被暴雨澆灌,卻絲毫不見減弱。

何辛甲忽然出聲:“注意,硬茬子來了。”

李牧羊目光一凝,只見前方一名傀兵直挺挺站著,低眉順目,盯著腳下的黑色打底,手中長槍不復黯淡之色,盡是鮮紅色彩,刺眼無比,這名傀兵背後屹立有三十五具傀兵,似乎皆以它為首,整個軍陣與之前所遇大致相同,但氣息卻驟然提升,凜冽殺機帶動風雲變幻,使得陰陽剪法陣之內所有人面色都變得凝重起來,即便是最為驕傲恣肆的姜進酒,臉上也盡是凝重之色。區區五大傀將聚集之地,居然如此兇險,實在令人意想不到。

法陣速度不減,直直向此軍陣衝去。

手持鮮紅長槍的傀兵豁然抬頭,骷髏雙目間光華閃爍,它長槍斜舉,突而發出一聲低沉吼叫,不甚清晰卻威嚴十足。如果以聲辨別傀將傀將級別,這名傀兵顯然即將邁入傀將級別。身後三十五具傀兵聽聞此聲,同時舉起長槍,齊齊向前刺去,寒光如同一片月光,凝為一體,沖天而起數十丈後,最終落在最前方傀兵身上。

傀兵軍陣的力量盡數凝結,這與之前最外圍遭遇的軍團有了明顯的區別。

傀兵首領手中長槍豁然劃出,在天際勾勒出一道鮮豔的半圓,然後落在了自前方極速賓士而來的一行七人。

何辛甲長嘯一聲:“李牧羊,擋住這一槍,莫讓它壞了法陣根基。”但凡法陣,必有根基,必有源泉,必有極限,一旦外力超出極限,就會壞了根基,斷了源泉,雖然不確定眼前這名傀兵首領是否有這樣的能力,但不怕萬一就怕一萬,有備無患才好。

李牧羊戰役勃發,手中長刀倏然席捲而出,帶起一片幽暗刀光,與面前那名傀兵首領手中赤紅長槍遙相呼應,一赤一黑,分外可怖。

“鹿城衛李牧羊,特來領教一下玄甲軍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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