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兩眼放光,揮動著手臂,攘袖切齒,激動的樣子,竟讓沈安覺得,他的這些話,或許,是出自真心。

“趙國公能夠這樣說,晚輩真是感激涕零,接下來的話,我也可以繼續講下去了。”沈安見他話說起來沒完沒了,便趁著他喘氣的時候,徑自插了一句話,把話題又拉回了正軌。

長孫本來還想繼續長篇大論,聽了這話,到了喉嚨口的話,便又咽回去了。

“你儘管說。”

“雖然無憲與晚輩確實是有深仇大恨,但是,晚輩也只敢把這樣的仇恨放在心裡,並不會聲張,也沒有打算報仇。”

“家父生前借款的錢莊我都走訪過,很多內情也是聽店裡的人說起的。”

“但是,不久之後,就發生了一件事,讓我忽然有了個機會。”

眼見著把長孫無忌的注意力又拽了回來,沈安暗自竊喜。

只要給他機會,他就可以把這件事完美的遮蓋過去,當然,其中也少不了齊王這個工具人。

他將那一日在齊王府上發生的爭端,一五一十的說了清楚,同時,把高陽公主以及準駙馬房遺愛也在場的事情也適時的透露給了無忌。

這一點是很重要的,不論是高陽還是房二,都是有身份的體面人,若是長孫不相信他,他已經為他提供了相關證人,他大可以去詢問他們,想必得到的答案也不會有太大的差別。

他可以肯定,以高陽和房二的個性,一定會替他遮掩的。

這是出於一條船上的戰友的自信,直覺。房二就不用說了,那是自己的鐵哥們。

別說是面對長孫無忌,就是面對李世民,他也不會把沈安供出去的。至於高陽,那個女人一向是個壞事樂,又最是離經叛道,毒愛長孫這樣的掌權者,天生的有一種排斥。

一旦長孫在他面前提到自己,高陽便會知道,一定是沈安在背後搗的鬼。

那日的事情,高陽確實是在場的,並且全程圍觀,所有的錯處,確實是都在長孫無憲的身上,她沒有理由不支援沈安。

再者,長孫無憲那人的名聲實在是太差了,活了一把歲數,掐掐算算居然連一件好事都找不出。

這也是一項技能了,別人還真是比不得。

所以,從這個層面上來說,高陽也不可能背叛自己,轉去支援長孫無憲。

完全可以放心。

某人一開始說話,長孫就覺得,今天選擇這片小竹林和他攤牌絕對是他做的最錯誤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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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竹林裡,連個石桌石鼓都沒有,兩個人就只能站著交談,累都能累死了。

沈安年輕,也不覺得,唯有他,難受的緊,可是,他說的話又是那樣的吸引人,以至於長孫忍著難受勁,也想聽完整了。

說罷了齊王府的事情,沈安又把話題轉向了皇宮,轉向了甘露殿。

皇城這個場景一出,長孫有些渙散的精神,登時就提上來了。

徐良當日提及這件事的時候,說的很清楚了,處置長孫無憲,終究還是聖上做的決定。

這樣看來,原本當日的爭端並不是發生在皇城境內,而是起自齊王府。看著情勢,長孫無憲在聖上面前的表現肯定也是相當的差,以至於到了後宮,爭鬥越來越兇,無憲漸漸更加落於下風。

最後,居然給自己作到了被流放的地步。長孫無憲是怎樣一步步的作成這樣的。

長孫無忌也是好奇的很,由沈安來還原當時的情狀,很是合適,他的口才這樣出色,才能把當時的情況全都描述清楚。

長孫或許都沒有發現,不知不覺之間,他竟然開始相信沈安了,若不是他相信了他,怎麼會覺得自己聽到的說法,就是還原了當時的情況呢?

沈安才不知道老人家內心的糾結,他只顧著把自己儘可能打造成無辜的好人,稍稍伸出了罪惡的小手的形象。

也就是說,今日談話的重點,在沈安這邊就是如何將自己一個人的陰謀刻畫成三個人共同作用的結果。

這三個人,自然就是沈安、李佑、房遺愛了。

由於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所以,他編造起謊言來,可謂是如魚得水,相當順暢。

所謂說謊,自然也是有許多種模式,其中最容易,段位最高,也最難識破的就是在多數真話之中參雜部分假話。

只要故事的框架是真實的,那麼就不用在乎所有的細節是不是都嚴絲合縫。

尤其是,當大部分的講述都是真實的,只有少部分有偏差的時候,就算是上當的人去查證,都不見得能識破。

原因很簡單,不同的事情,不同的人,自然有不同的看法。就像是當日在齊王府發生的那件事,是不是長孫無憲挑釁在先?

是不是他和李佑早就有仇怨?

是不是他調戲李佑的愛妾?

兩人是不是打起來了?

是的!

這些都是真的!

視線再轉到皇城內,當時,覺得自己吃虧在一眾小娃娃面前丟了面子的是長孫無憲,拉著他們一幫人,浩浩蕩蕩的進宮鬧事的也是他。

這一點,就算是來到齊王李佑的身上都不合適,畢竟,當時他也在城裡惹了禍,並不想把這件事鬧到朝廷上。

最後,一群人進宮不過是既然你要鬧事,我也不怕事的心態在作祟。

房遺愛裹挾到這件事之中,完全是兩肋插刀,為李佑出頭而已,從根本上來講,他和這件事完全是扯不上關係的,就算後來知道了沈安的餿主意,也只是起了一個輔助的作用,完全算不上擔負主要責任。

至於沈安自己,今天就算是面對長孫無忌,他也可以問心無愧。起初,他確實是對李佑和長孫無憲的毆鬥沒有及時阻攔。

但這能怪他嗎?

本來這也不是他的責任範圍,貴戚打架,他一個九品的芝麻小官能管得了嗎?

他的能力充其量也就是勸一勸房遺愛,好歹兩人是朋友,他還能聽得進去幾句話。

可論及別人,那就不要做夢了。

不論是齊王李佑,還是長孫無憲,哪一個也不像是可以把他放在眼裡的。

他勸架還是不勸架,都是非常正常的舉動,況且,以當時的情狀來看,他也從沒有料到一場簡單的爭風吃醋案件,也能鬧上朝廷,鬧到李世民的面前。

這樣突發性的事件,就算他是個穿越來的,能掐會算,可是他也算不到事情會有這樣的走向。

所以,他也只是順勢而為,因勢利導。

應該說,他正式覺得,可以在亂局之間插一腳,還是在他們鬧到甘露殿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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