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審訊室的時候,姜亦眠的臉色不太好看。

梁邱迎了上來,“怎麼了?”

“師父……我忽然想起來一些事情……”

“什麼?”

她緩緩的抬起頭望向梁邱,眼中有一絲疑懼,而心底的那些話,在唇間欲言又止。

最終,她什麼也沒說,“話到嘴邊又忘了……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

“年紀輕輕的,這記性怎麼還不如我呢!”

姜亦眠難得的沒和他耍貧嘴。

她忽然想起了Ashley,那是她到洛杉磯後經手的第一個案子。

對方曾拿刀抵住了她的後腰,結果被一顆冰子彈射死了。

而這次,是彭三。

HK六合彩只有四十七個號碼,要指定哪三個號碼會碰到一起已經很困難了,洛杉磯總人口近400萬,那麼巧,對她不利的兩個人都出了事,這得是多大的機率!

心裡裝著事兒,吃飯的時候姜亦眠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飯後梁邱遞給她一個粉粉嫩嫩的水蜜桃,她愣了一瞬才接過。

“知道你喜歡吃櫻桃,這不是沒有嘛,都帶個桃字,湊合吃啊,等這階段忙完師父再給你買大櫻桃。”

“師父,我有點好奇。”

“好奇啥?”

“我要說我喜歡吃車釐子,您是會給我顆李子呢,還是給我輛車呢?”

“……”

這丫頭果然還是閉上嘴討人喜歡。

見梁邱被她懟的只翻白眼兒不說話,姜亦眠美滋滋的捧著水蜜桃咬了一口,果肉上留下了一圈整齊的牙印。

“好吃嗎?”

“好吃、好吃。”又香又甜。

不經意間看到水蜜桃上一排一排的牙印,姜亦眠神色微變。

這個牙印……

怎麼覺得這麼眼熟,好像在別的地方見過。

腦海中浮現出封北霆白淨的手腕時,姜亦眠忽然就覺得手裡的水蜜桃沒那麼香了,甚至還有點牙磣。

她當時看到他腕上的牙印雖然覺得整齊,但壓根沒往自己身上聯想。

現在回想起來,的確是和她的牙印很像。

難道——

是她咬的?!

如果真是自己的,那她什麼時候咬過他?

她怎麼不記得了?

某些不著邊際的念頭在腦海中閃過,讓她的心擂鼓似的“砰砰”跳動。

“小眠!”梁邱揪著她頭上本就微散的小揪揪晃了兩下,“尋思什麼呢,眼睛都直了。”

“沒……沒什麼……”

她放下桃子,指尖都是涼的。

蘇拂的小說、Ashley的死、彭三的傷、自己的牙印,最近發生的一切都讓她感到驚心。

姜亦眠想找個清淨地方仔細琢磨一下這些事情,她總覺得自己之前漏掉了很多重要的資訊。

可惜——

兇手沒給她這個時間。

又有命案發生了!

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姜亦眠都被氣樂了,“這算得上是殺人犯裡的勞模了吧。”

都不帶休息的。

梁邱也很無奈,“走吧。”

他也只能用“抓到兇手興許會有線索”來安慰自己了。

值得慶幸的是,這起案子是在聖蓋博當地發生的,並不需要他們幫忙進行解剖,通知梁邱過去,只是因為洛杉磯警方之前打過招呼,讓他們儘可能的提供線索給梁邱,幫他找到女兒。

趕去案發現場之前姜亦眠就和梁邱打賭,她覺得這次的死者一定又是他殺後被偽裝成了自殺或意外。

如果又剛巧是華人女性,並且從事“擦邊球”的行業,那估計聖蓋博警方就會將這三起案子併案調查了。

最後——

梁邱痛失一個大紅包。

一切都和姜亦眠猜的一樣,不過這次死者是被燒死的。

至於是被活活燒死的,還是死後被丟進了火場,這就要透過屍檢來確定了。

一般來說,法醫會透過三個方面來進行分析。

眼睛、皮膚、呼吸道。

姜亦眠和梁邱不能親自上手進行屍表檢查,只能扒著門框往裡面猛瞧。

一邊看,他倆還一邊研究。

“提問!”梁邱突然丟出一個問題,“如何透過眼睛判斷死者究竟是生前燒死還是死後焚屍?”

“回答!”姜亦眠配合的舉起手,一副和別人搶答的模樣,“假設死者是在火場中身亡,那麼由於煙霧和高溫的刺激,死者往往本能地緊閉雙目,眼角處就會形成許多褶皺,使得煙霧與煙霧與燃燒形成的炭末無法進入褶皺深處,從而形成爪狀的痕跡。”

“還有呢?”

“還有……”姜亦眠視線一飄,猶豫了一下才繼續說,“雙眼緊閉會使得睫毛尖端被燒焦,而根部則由於被眼皮保護而儲存完好。”

這兩種表現是生前被燒的重要特徵,如果是死後被人丟進火場的話,是沒辦法製造這種特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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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梁邱滿意的點頭,“很好。”

給了姜亦眠一個讚許的目光,他又問,“皮膚會有什麼特徵?”

“皮膚相對完好的部位,屍斑會格外鮮紅……”

姜亦眠又噼裡啪啦的說了一大堆,聽得旁邊的Lange都愣了,心想你們師徒倆來這搞“快問快答”呢啊!

不過——

醫生的確是按照他們說的進行檢查的。

最終解剖之後發現,死者血液中的碳氧血紅蛋白含量極低,鏡下觀察也沒有炎症反應。

作為“燒死鐵證”的熱呼吸道綜合徵也沒有被發現。

簡而言之就是,這場火壓根就沒有參與死亡過程。

這又是一起他殺偽裝意外的案件。

負責解剖的醫生Major在向警員說明情況的時候,見姜亦眠和梁邱也在旁邊聽,眼中的輕蔑一閃而逝,臉上虛偽的笑容倒是貫徹始終。

言辭之間,不難聽出他對醫院各種精妙儀器的吹噓,甚至還作死的來了句,“你們國家目前引進這種裝置了嗎?”

姜亦眠最不喜歡這種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人,對方氣焰囂張就讓她有種拿起滅火器的衝動。

清了清嗓子,姜姑娘揚起下巴,脆生生的說,“沒有、沒有,我們都不花那個冤枉錢,想當年我們老祖宗判斷火場屍體的時候也就用了兩頭豬就解決了。”

“咳——”Major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一臉驚愕的看著她。

“夥計,做人要低調一點。”她笑眯眯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並不代表你用得起昂貴儀器驗屍技術就比別人強,我們老祖宗早在千八百年前就寫出了《洗冤錄》這種曠世奇作,同為法醫從業人員,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我都是看《醫生關係論》的!”

“呀!那可是西方最早的法醫學著作呢!”姜亦眠故作驚訝。

Major一臉得意,一副“知道厲害了吧”的驕傲神情。

就在他感覺人生已經達到高潮的時候,姜亦眠幽幽道,“忘了跟你說,《洗冤錄》也是我們國家最早的法醫學著作,算算時間,也就比你們提前了個300多年吧。”

Major:“……”

看著對方一臉吃屎的表情,姜亦眠笑的更歡了。

犯我國威!必殺銳氣!

被一個小丫頭這麼教訓,Major覺得很下不來臺,再次不自量力地挑釁,“女人善辯的舌頭最令人討厭。”

姜姑娘彎唇,狀似彬彬有禮的說,“請不要在意先生,我相信你這輩子都接觸不到你剛剛說的。”

“你……”Major被氣的語塞,吹胡子瞪眼睛半天才勉強丟出一句,“像你這樣,我要是你男朋友就一定在你的咖啡裡放毒藥。”

“如果我是你女朋友,我會毫不猶豫地喝下去。”

“噗——”

Lange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Major不悅的瞪了他一眼,最後鐵青著一張臉離開。

毫無疑問,這場口水仗以姜亦眠的大獲全勝而告終。

嘴強王者無疑。

見識過姜亦眠的懟人技術,梁邱深深覺得,誰要和她對上那根本就是茅坑裡點燈——找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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