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封北霆身邊的時候，姜亦眠聞到了很濃的酒味。
她的腳步猛地頓住。
“你喝酒了？！”她很意外。
“……嗯。”
得到肯定的答案，姜亦眠咬了一下嘴唇，彎彎的眉緊緊皺起，原本明亮的眸光隱隱轉暗。
這就很麻煩了。
他喝了酒，警方又在兇器上發現了他的指紋，又有那麼多的目擊證人和死者臨死之前的指控，封北霆的處境很糟糕。
而且她留意到他的嘴角破了，那個位置、那個傷口，很明顯是被咬破的，至於始作俑者是他自己還是別人就不得而知了。
莫名的，姜亦眠想起了梁邱說的那句“情殺”的話。
難道——
真是那麼狗血？
梁邱學人家捋鬍子的動作摸著自己層層疊疊的下巴，意味深長的對姜亦眠說，“嘶……我說，這小帥哥不是上次來警局找你的那個人嗎，你們倆到底什麼關係啊……”
上次她就沒告訴他，這次這小子可是落到他手裡了，他絕對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鄰居。”姜亦眠腳步不停，從警局這邊領了兇器就準備趕去Colby醫生的醫院。
“這就是奇妙的緣分。”
“嗯？”緣分？
梁邱“嘿嘿”地笑了兩聲，盤核桃似的揉了揉姜亦眠頭上的小丸子，“我看這小夥兒不錯，長的比老林家那小子強多了。”
姜亦眠：“……”
現在是怎樣，她才23就要被催婚了嗎？
關鍵是——
“師父，先不說我喜不喜歡他吧，他可是犯罪嫌疑人！”
“他不是說他沒殺殷倪嗎？”
“他說你就信啊？！”姜亦眠震驚。
“是你說相信他的。”
“……”
隨口一說，不要當真好嘛。
雖然是嘴硬的想這麼說，可實際上梁邱還是從姜亦眠的臉上找到了一絲擔憂。
無論出於什麼原因，她不想那個帥小夥出事，這是事實。
開車去Colby醫生所在的醫院時，梁邱接到了一通電話，姜亦眠不知道電話另一端的人是誰，但單從自家師父的語氣來聽，她想她知道對方打電話來是為了什麼事了。
果然，梁邱結束通話電話後對她說，“小眠，師父要離開一下。”
姜亦眠不想把話題搞得太沉重，於是開玩笑的說，“去西天取經啊，我陪您去。”
“去芝加哥。”梁邱的聲音壓的很低，很沉，難得沒像平時那樣嬉皮笑臉的，“那邊的警方聯絡我說……他們發現了有關小惜的……”
她斂了神色，眼神認真，卻還是剛剛那句話，“我陪您一起去。”
“不用。”
“師父……”
“聽話，乖乖和你爸媽回國去。”他這條道一時半會兒是走不到頭的。
姜亦眠還要再說，可趕巧已經到了醫院，梁邱和她交代了兩句然後隨手招了輛計程車就奔機場了。
她本打算送他的，但Colby醫生正在等他們，最終姜亦眠只能一個人進了醫院大樓。
簡單和Colby醫生說明了一下情況，兩人便一前一後的走進了解剖室。
“現在時間，上午11點21分，開始驗屍。”Colby醫生的聲音平靜無波的響起，不帶任何感情。
姜亦眠在一旁拍照負責做記錄。
即使已經沒了呼吸和心跳，面色慘白還有刀傷，姜亦眠也得承認殷倪生前是一個很漂亮的人。
這樣一張臉配封北霆，她覺得是相稱的。
難道兩個人真的有感情糾葛？
霸道總裁愛上我？
“左手手掌發現指甲狀按壓痕。”
姜亦眠記下，筆尖微頓，忽然去留意了一下殷倪的右手掌心。
見狀，Colby醫生停下動作，饒有興致的看著她，“你在看什麼？”
“看她右手手掌有沒有和左手一樣的按壓痕。”
“為什麼這麼做？”
“如果是出於恐懼和承受巨大疼痛而產生的按壓痕的話，沒道理只有左手才有，應該兩手的掌心都有。”
“繼續。”
這是第一次，Colby醫生在解剖的時候說了這麼多話，平時他都是沉默寡言的，不止他自己很少說，就連Drew多說一句都感受一遍他的死亡凝視。
所以，他突來的健談令姜亦眠有些意外。
不過意外歸意外，她還是依言繼續道，“像現在這種情況，我個人猜測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她的右手當時拿著東西，比如一把鋒利的刀。”
也就是說，這起案子不排除自殘的可能性。
這話也就是Colby醫生問姜亦眠才說，換作那些警察的話她一定隻字不提。
因為法醫所有對外的話，都要對死者負責。
他們針對死者提出的言論容易造成警務人員的先入為主，因此在屍檢結果出來之前，姜亦眠通常不會回答他們任何問題。
“除此之外還觀察到什麼了？”
“……沒有了。”她就看到這麼多。
或者說，她眼睛看到的有很多，但能就此想到的線索和證據卻沒了。
手術刀在指間轉過，Colby醫生指了指殷倪身上的刀傷，忽然像老師那樣給姜亦眠出了一道題，“仔細看，看出什麼結論再告訴我。”
顯然，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屍檢結束，Colby醫生率先走了出去，留下她一個人對著殷倪的屍體陷入了思考。
雙手捧著相機鏡頭一下下的輕輕磕著額頭，她繞著解剖臺開始轉圈。
傷口、傷口、傷口，傷口的特徵……
突然想到什麼，姜亦眠腳步頓住，眸光豁然亮起。
對了！
一拍腦門兒，頰邊也應景兒的露出了兩個大大的梨渦。
又拍了幾張作為關鍵證據的照片，姜亦眠才走出了解剖室，一出去，就見原本已經離開的Colby醫生站在外面。
“想通了？”
“嗯。”仔細看就會發現，姜亦眠的眼神稍有些小得意，目光靈動的像個慧黠的小狐狸。
“那待會兒就由你來向警察解釋。”
“我？！”姜亦眠不確定的指了指自己。
她又不是洛杉磯警局聘請的法醫。
而且，之前的案子不都是由他親自和警方溝通的嗎？
Colby醫生沒有過多解釋，只是說，“解釋不通的我會幫你補充。”
姜姑娘一聽，這不是小瞧我嘛，當時就槓上了，頗為傲嬌的說，“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Colby醫生似乎笑了，可仔細看卻又發現他的嘴唇沒有動，還是那副平平靜靜的模樣，丟下一句“拭目以待”就走了。
*
警察來拿驗屍報告的時候，姜亦眠正眼饞Colby醫生新換的那套手術刀呢。
坦白講，她眼紅。
“想要？”Colby醫生看起來冷冷淡淡的，實則心細如塵。
姜亦眠搗蒜似的點頭。
可Colby醫生那邊才一啟唇，聲音還沒發出來呢就被敲門聲給打斷了。
叩叩——
“請進。”
“Colby醫生，您在電話裡說驗屍結果已經出來了？”來的是經常和他們接洽的警察Ethan，一個很秀氣的白人小哥哥，為人正直善良，那雙湛藍色的眸子裡寫滿了對正義的憧憬和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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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by醫生點了點頭，示意姜亦眠把驗屍報告交給他。
Ethan翻了兩頁，震驚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自殘？！”
不等Colby醫生和姜亦眠回答，他就自顧自的開始追問，“那姑娘死狀那麼慘，怎麼可能是自殘呢！”
“你們沒有弄錯吧？”
“要不你再驗一遍？”
姜亦眠：“……”
說啥呢！
大哥，那是驗屍，不是驗尿，說驗就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