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墨如臨大敵,眉頭皺成了“川”字。

閉氣這種事兒是以秒為單位計算的,特別是姜亦眠又害怕水,姜墨在旁邊看著她,幾乎連眼睛都不敢眨。

偏偏這個時候姜灼來了,讓人分神。

姜灼不知道屋裡的情況,見沒人理他只覺得奇怪,要不是知道沒有可能,他都要懷疑姜墨幫著姜亦眠從窗子逃走了。

叩叩——

敲門聲持續響起,音量愈大。

姜墨眸色猛地一沉,轉頭朝浴室門口吼了一嗓子,“別吵!”

姜灼懸而未落的手猛地頓住。

他的眸中難掩驚詫。

阿墨從來沒用過這樣的態度和語氣跟他講話。

姜家雖然不是那種家風刻板的人家,姜墨平時也會跟幾個哥哥皮,打打鬧鬧也開玩笑,但卻從來不會像今天這樣跟他發脾氣。

想到這,姜灼眼底漸漸浮現出一抹疑慮,疑心他們倆到底在房間裡搞什麼鬼。

不知是被姜墨這一嗓子嚇得還是本身就到了極限,姜亦眠的手撲騰了一下,睜開雙眼的同時,她驚呼了一下,水嗆進口鼻裡,她的神色肉眼可見的痛苦。

姜墨一驚,趕緊將人抱出來。

拿過一旁準備好的浴巾披在姜亦眠身上,他拂開她額前滴水的碎髮,另一手在她背後輕輕拍著,“小眠?”

姜亦眠止不住的咳嗽,攥著浴巾的手沒有血色。

她瞪大了一雙眼睛,素日靈動慧黠的一雙星眸此刻顯得有些空洞,看得姜墨一陣心驚。

“小眠你怎麼了?你沒事兒吧?

你說話啊,你別嚇哥啊!”姜墨一邊跟她說著話,一邊輕輕拍她的臉,手都是抖的。

掌心一片溼潤,不知是汗還是水。

“小眠?!”

“咳咳——”姜亦眠的咳嗽聲漸弱,揪著浴巾的手轉而握住了姜墨的,因為劇烈咳嗽嗓音有些澀,“五哥……我終於知道了……”

終於知道,封北霆寧願她忘記他也不願她想起的曾經。

終於知道,他曾經那樣不計後果的為她拼過命。

終於知道,原來十四年前的季寒,就是現在的封北霆……

*

被姜墨擁著走出臥室的時候,姜亦眠的頭髮還有些溼,身上換了姜墨乾淨的家居服,肥肥大大掛在身上,配上她此刻蒼白的面孔,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姜灼靠在走廊的牆上,聽到門開的聲音立刻直起身子,看到姜亦眠這副脆弱的模樣,眼中的疑慮瞬間被擔憂取代。

“怎麼回事?!”

“……下去再說吧。”姜墨低下頭沒看他,摟著姜亦眠越過他下樓。

姜隹他們都坐在客廳裡,神色嚴肅,姜家沒了往日的歡聲笑語。

袁瓊原本已經擺出了陣仗想“拷問”姜亦眠,可一見她這個樣子,心瞬間就軟了下來。

姜肅更甚,直接迎了上去,“怎麼了這是?”

“阿墨,發生什麼了?”

“小眠她……”

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家裡人說了一遍,姜淮聽完當時就怒了,“砰”地一聲拍案而起,“胡鬧!”

“不關五哥的事,是我逼他幫我的。”姜亦眠扶著沙發緩緩坐下,身子脫力一般,必須要扶著什麼借力。

她微垂著眸,臉上無悲無喜,卻看得人心驚。

手邊摸到一個柔軟的抱枕,她拿過抱在懷裡,手緊緊的攥著邊角,那是人在極度不安的情況才會有的反應。

而這種反應,本不該出現在姜亦眠的身上。

姜瀾心思細,懂得也多,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兒。

姜灼急著要問她什麼,被姜瀾淡淡的掃了一眼,瞬間頓在了原地。

姜瀾緩緩的在沙發前蹲下,清冷的眸子柔柔的注視著她,手輕輕握住她的,緩聲道,“小眠,別怕,三哥在這。”

姜亦眠緩緩抬眸,眼中蓄滿了水汽,漸漸有了焦距。

“三哥……”一開口,便是濃濃的哭音。

姜瀾將她冰涼的手包覆在掌中,無聲的安撫她。

她回握住姜瀾的手,指甲都嵌進了他的肌膚裡,她卻毫無所覺似的,眼睛紅紅的泫然欲泣,“三哥……那些綁匪該死……

封北霆沒有錯,錯的是祁彥。”

話落,姜家眾人皆驚。

最意外的,就是姜灼。

姜亦眠的聲音在客廳中緩緩響起,許是因為之前劇烈咳嗽的原因,略微有點啞,也沒什麼生氣,跟她以往給人的感覺很不一樣。

有些沉靜,令人覺得有些陌生,還有些不安。

“十四年前的那起綁架案,綁匪裡有一個鼻樑上有疤的男人,他很噁心,摸我的腿,還在我的面前脫下了褲子,說了很多我當時不太明白的話。”姜亦眠的語氣很平靜,平靜讓所有人都察覺到了她的古怪。

她抓著姜瀾的手臂,肉眼可見的戰慄。

其實依照姜亦眠如今的閱歷和經驗,那種場面根本就嚇不住她,她保不齊還會像之前那樣調侃人家一句“好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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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一年她只有10歲,她看過所有的解剖影片都只夠讓她在面對封北霆殺人時勉強保持冷靜,但她從不知道、也從未見過一個成年男人可以那樣令人作嘔。

那種厭惡和恐怖,和她對水的恐懼是完全不一樣的。

其實如果姜亦眠這會兒冷靜下來她根本不會把刀疤男的這段經歷說給家裡人聽,畢竟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說給他們也只是平白讓他們心疼。

可她現在無法像平時那樣理智,滿心想的都是讓家裡人知道那些人有多壞,壞到如果她當時有能力,她會親手殺了那個人。

當年發生那樣的事情之後,姜亦眠之所以還能正常和封北霆交流,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在那個時候保護她的他陪在了她身邊,她有極大的安全感,所以才沒有徹底崩潰。

而現在回憶起,除了對刀疤男的厭惡和恐懼,還有對整件事情的驚愕和震撼。

“他就那樣居高臨下的看著我,那樣扭曲的一張臉……”

“夠了!”

姜灼赤紅著一雙眸,雙手握拳站在原地,身體僵的像一座石雕。

那是盛怒之下的憎恨和氣惱,姜家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這樣的神情,如出一轍。

面對姜灼突然的低吼,姜亦眠頓了一下,然後才繼續道,“我聽到他們對話,商量著要怎麼處理我和祁彥。

他們說,祁彥的父親變節了,出賣了很多警察,不再有什麼利用價值了,祁彥也是一樣。

但我不同。

他們準備給我打一種致幻藥,給我進行催眠,讓我長大以後也販毒,最好能跟爸爸對上,上演一出父女對戰的戲碼。”

袁瓊身子一晃,臉色是和姜亦眠一樣的蒼白。

姜肅沉著臉,神色是從未有過的嚴肅和憤怒。

“……後來呢?”姜鈺幾乎是咬著牙問出了這句話。

姜亦眠眨了眨眼,吸了吸鼻子將眼淚逼了回去,“其實那天被綁架的人除了我和祁彥,還有一個男孩子……”

“誰?”

“封北霆。”

聞言,姜家人徹底震驚了。

他們沒有想到,他們倆那麼早就認識了。

姜肅蹙眉,“當年我們趕到案發現場的時候,只有你跟祁彥在……”

“當年的綁匪有四個人,其中一個又黑又瘦的死於割喉,死後被丟進了倉庫的油桶中,裡面還有一個裝滿油、塞著麵包袋的礦泉水瓶。

一個蓄著大鬍子的壯男人,死於槍擊。

還有一個個子高高的,他怎麼死的我不確定,但我記得後來槍聲停止,封北霆跟他扭打在了一起,他身上應該有傷。

最後一個……”

是那個刀疤男。

頓了頓,她才繼續道,“最後死的那名綁匪,也就是那個刀疤男,他是被人活活折磨致死的。

手指斷裂、下體重傷、眼睛被人挖了出來……

爸爸,我說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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