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瀾話語中有些遲疑和不自然，蘇拂聽出來了。
也正是因為聽出來了，她才更覺得奇怪。
他不該是這個反應啊……
用這樣稍顯“嬌羞”的語氣問她喜不喜歡他，這很容易讓她誤會的。
恍惚間，蘇拂隱約想起昨晚，姜瀾也是用類似的語氣和聲音覆在她耳邊低語，他叫她“蘇蘇”，聲音柔的能滴出水來。
後來在浴室裡那次，他擁著她站在鏡子前面，說了許多她可以作為素材的話。
“兩個人就是兩個人，但有時候卻可以合為一個人。
如果我們像現在這樣面對鏡子站著，我們就是完整的。
如果再架一面鏡子，我們就是複雜的。”
蘇拂當時聽完不禁老臉一紅。
平時她寫文的時候雖然偶爾也會開車，但想開的別出心裁不落俗套卻很難，每次她都要絞盡腦汁想半天，卻原來，高手在身邊。
大概是平時的姜瀾太正經了，所以難得開一次車過大的反差把蘇拂驚的外焦裡嫩，下意識就覺得自己是因為藥物的作用胡思亂想出來的，並沒有真實發生過。
可這會兒聽著姜瀾的話，感受著他懷中的溫度，蘇拂就有點懵了。
難道——
是真實發生過的？！
等待她回答的間隙，姜瀾並沒有鬆開環住她的手，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頸間，令她原本清透白皙的臉頰飛上了兩抹紅暈。
要說蘇拂這人啊，平時看起來像個老司機，用雲雀的話來形容就是，“他們三個人這個團伙沒蘇拂就黃了，但有她也更黃了”。
可實際上呢，她也就是動動嘴皮子，說的還都是別人和別人的事兒。
至於她自己，那是一點實戰經驗也沒有。
感情經歷為零。
和異性的肢體接觸雖然不是零，但有接觸的情況不是殺人就是被殺，還不如是零呢。
她是封北霆手中很鋒利的一把刀，殺人的業務能力較之雲雀和獄寺毫不遜色。
但她也就只是個殺手，並不需要靠出賣色相來套取任何情報，也從未接受過任何桃色訓練。
或者應該說，在封家的殺手裡壓根就沒有性別之分，誰能打能殺，誰就活。
否則就是一個死。
這種生存環境下，可想蘇拂在X方面有多純。
昨晚她是仗著藥勁兒胡作非為，現在腦海中浮現那些畫面她還止不住的冒熱氣，特別是這會兒還被姜瀾抱在懷裡，她覺得自己快原地爆炸了。
見她遲遲沒有回應，身子也越來越僵，姜瀾眸光淡淡，沒什麼溫度。
他轉過她的身子，強迫她跟他對視，“既然你不喜歡我，為什麼要偷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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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因為你長得好看……”
“蓋著印有我照片的被子也是因為我好看？”
蘇拂：！！
聞言，蘇拂一驚，立刻扯過被角來看。
她整晚蓋著這床被子睡覺，只是一個邊角的圖案就足以讓她腦補出全部。
是她之前偷拍的姜瀾的照片。
剛剛醒來發現自己把姜瀾睡了的衝擊太大，讓她一時忽略了這一點，這會兒看到臉像被火燒了似的，忍不住往被子裡縮。
姜瀾難得強勢，將人從被窩裡挖出來，並不許她逃避，“蘇拂，原因。”
避無可避，蘇拂硬著頭皮說，“……為、為了yy。”
“什麼？”
“就是把你的臉代入到我小說的人物裡……”
看著姜瀾淡的如水色一般的眸子，蘇拂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徹底消失。
明明他的神色並沒有明顯的變化，可她就是覺得他好像是生氣了。
她有點慌。
除了自家四少，她還從來沒有在面對別人的時候心底發虛。
“……我知道了。”姜瀾的聲音聽起來涼涼的。
蘇拂一怔。
覺得他的語氣像極了電視裡愛而不得、心灰意冷準備遠走他鄉的女主角。
而她，就是那個睡完就跑、拔吊無情的渣男。
按照套路，她接下來會被“啪啪”打臉，追夫火葬場。
她以為姜瀾會瀟灑的起身，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誰知他忽然捧起她的臉，淡聲道，“那你親口對我說，說你不喜歡我。”
“……為、為什麼？！”
“你不喜歡我，那就該直截了當的告訴我。”說話的時候，他的頭一點點垂下，額上的溫度傳遞過來。
“我……”
“嗯？”他微揚的尾音輕輕的，明明和他平時說話的語氣一樣，蘇拂卻總覺得透著一絲撩人的意味，“說啊，說你不喜歡我、一見到我的臉就厭煩、看到我不會心跳加速、不想一直和我待在一起。
反正你也不喜歡我，說這些應該很容易。”
蘇拂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
一點也不容易！
她看到他的臉不會厭煩，某個瞬間還會心跳加速，也想一直和他待在一起。
但是，這能說明她就是喜歡他了嗎？
她應該只是單純嗑他的顏才對，就像對四少那樣。
“……姜瀾，我不討厭你。
一點也不。”
蘇拂微微垂下眸子，不像平時面對外人時那麼清冷，也不像在單獨面對他時那麼跳脫，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靜，少見的嚴肅正經。
“不過我想，我對你的‘喜歡’跟你理解的那種‘喜歡’不一樣。”
她喜歡看他，跟他整天黏在一起也不膩，但那應該就像追星少女喜歡偶像那樣。
至於戀愛，她想都沒想過。
面對其他異性就沒有過這種想法，更不用說對方是姜瀾。
說句土話，他是兵、她是賊，他們倆能在一起的機率就跟老鼠愛上貓是一樣的。
“昨晚的事……”
“蘇拂，我喜歡你。”姜瀾忽然開口，淡淡的打斷了她支支吾吾的話。
蘇拂猛地抬眸，眼中充滿了驚訝。
他、他說了啥？
喜、喜歡？！
偶買噶，貓愛上老鼠了……
姜瀾緩緩的眨了下眼睛，眸中的淡然被深情取代，其情之深，毫不掩飾，“我那天就告訴過你，你可以纏著我。
可以妄想、可以褻玩。
只要物件是你，這些都可以。”
垂眸掃了一眼兩人當下的處境，姜瀾難得面露赧然，“這種情況下跟你說這些或許顯得不太正式，如果你介意，我可以穿好衣服再說一次。”
他原本沒想那麼快跟她挑明，但昨晚事發突然，就不能再拖了。
表白這種事，果然還是應該男人主動一點，讓女孩子來選才好。
說完，姜瀾微微起身，可還沒等下床就見蘇拂眼神發直的盯著他，鼻間湧出了一抹紅。
他蹙眉，目露關切，“怎麼了？”
蘇拂紅著一張臉閉上眼睛，覺得這一個早上把一輩子能丟的臉都丟盡了。
姜瀾扶起她，從床頭櫃上抽了紙巾幫她擦，耳根上的紅漸漸蔓延到脖子上，“……藥效還沒過嗎？”
蘇拂抿著唇沒吭聲。
她總不能說自己是被他的“美色”給勾引的流了鼻血。
被姜瀾擁在懷裡，她乖乖的任由他幫忙擦鼻血，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他“傷痕累累”的身上，她心虛的移開視線，覺得鼻間又是一熱。
姜瀾這邊擦還擦不過來呢，見紙巾被染的通紅，微微皺起的眉一直沒有展平。
蘇拂硬著頭皮為自己辯解，“……我也覺得是藥效沒過。”
她想說自己沒有那麼色，不知道他會不會相信。
姜瀾自然是會信的。
事實上，他壓根沒覺得蘇拂是因為他才流的鼻血。
這世上沒有任何一項研究表明人在看到異性時會流出鼻血，也許會有少數這種情況發生，但大部分都是影視作品中的表現手法，蘇拂這樣可能是受藥物影響的作用，再不然就是她的鼻子出了什麼問題。
視線落到她身上，姜瀾見她縮在自己身前，手裡拿著紙巾一下下的拂著鼻子，心念一動，垂首親了她一下。
“蘇拂，你願不願意跟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