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北霆幾乎沒給姜亦眠再開口說話的機會,抱起她塞進車裡就走了。

姜瀾站在不遠處看著,眸色漸沉。

目送著那輛黑色汽車消失在夜色中,他垂下眸子,轉身往回走。

他沒回家,而是去了物業,讓他們調取了剛剛的監控錄影。

車輛停靠的位置似乎是對方提前設計好的,車牌剛好被樹木擋住了,就連那個男人也背朝著攝像頭,看不到他的正臉。

“時間往前調。”他啟唇,音色淡淡。

“好的。”

工作人員按照他的要求把時間調整到了除夕那天晚上,零點鐘聲敲響前後的二十幾分鍾裡,大門口沒有出現任何異常情況。

姜瀾看著,眸中透出一抹涼意。

“倒回去。”

工作人員依言往回倒,好奇姜瀾究竟想看什麼。

同一段影片,他反反覆覆的看了好幾遍,最終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跳幀了。

這影片果然被動過手腳。

“刪掉。”

“姜先生……”

“還有剛剛的那幾段,全部刪掉。

如果之後有人問起來,就說是系統故障的原因。”他淡淡的說,並不曾咄咄逼人的命令,可就是讓人說不出拒絕的話。

“……是。”

“有什麼事來找我。”

“好的。”

離開物業管理處,姜瀾一路慢悠悠的晃回了家。

才一進門,就迎來了一大波注視。

“阿瀾,你什麼時候出去的?”嚴梅例行關注他們每一個人的動向。

擠了些洗手液消毒,姜瀾淡聲道,“剛剛看小眠出去,就跟出去瞧了瞧。”

“小眠出去了?!幹嘛去了?”

“應該是阿灼那邊找她吧。”他微垂著頭,視線落到了某處。

“哦。”

一聽是和案子有關,嚴梅就沒再繼續追問。

涉及到刑事案件,三更半夜往出跑都是常有的事,他們也就沒在意。

姜瀾坐著沙發上擺弄手機,給姜亦眠傳了一條簡訊。

【回來的時候記得想好說辭。】

確認傳送。

點選刪除。

做完這一切,他“咔噠”一聲鎖上手機,繼續聽家裡人聊姜諾小時候的事,彷彿他一直就坐在這聽他們聊天,從來沒有離開過。

再說姜亦眠收到簡訊的時候,眼淚差點沒流下來。

不愧是她三哥,太到位了……

簡直就像召喚獸一樣神奇。

合上手機,姜姑娘看著身邊淚眼漣漣的某位少爺,滿心無奈。

前幾次他犯病妄想出的那些有的沒的雖然也不著邊際,但至少還能體現出他心底的感受和想法,可這次就真的是太離譜了,跟做夢一樣。

她就去了趟醫院,他居然就認為她得了不治之症,這不禁讓她懷疑他是不就在心裡盼著她死呢。

姜亦眠像前幾次那樣親了他兩口,情況並沒有得到改善。

他已經安排飛機準備帶她回M國去治病了。

無奈的扶額,姜亦眠鬱悶的想拿腦袋撞牆。

這戀愛談的……

太失敗了。

單手託腮,她百無聊賴的看著封北霆在那裡忙忙碌碌,心裡既是感動又是無力。

看著他通紅的眼睛,她終是忍無可忍,“騰”地站起來朝他走了過去。

“封北霆,我問你,假如我真的活不了多久了,你會怎麼辦?”

“眠眠……”

他蹙眉望著她,眼底的痛楚彷彿連著她的心。

她不肯心軟,固執的要個答案。

“我不會讓你死的。”封北霆垂著眸,不敢看她的眼睛。

“那如果……

我讓你陪我一起死呢?”她仰頭看著他,眸光亮的駭人。

一時間,竟說不好他們倆究竟是誰病了。

封北霆一把摟過她,眸中閃過嗜血的殺意,“好。”

“你確定?”

“確定。”

“那你在這等我。”她推開他,轉身下樓。

雲雀和獄寺就在樓下,見她下來,下意識起身迎了上去。

“幫我準備兩樣東西。”

“姜小姐……”

姜亦眠看著他們倆,眸色沉沉,不像平時那樣嘻嘻哈哈的,眉宇間的那股沉鬱竟有些封北霆的影子。

“你們應該也清楚封北霆這次犯病不同以往,他真就這樣把我帶走會天下大亂的。”

聞言,獄寺瞄了雲雀一眼,搶先道,“姜小姐說的有道理,那就雲雀去準備的,我上樓去看著四少。”

話落,他頭也不回的就走。

雲雀:!!

坑隊友是嗎?

鼓勵似的拍了怕雲雀的肩膀,姜亦眠語重心長的對他說,“鋼巴得!

咱們幾個的未來就掌握在你的手裡了。”

“……”

他何德何能擔此重任啊。

不過已經被逼到這個份兒上了,雲雀也只能按姜亦眠說的做,依言幫她準備好了她需要的東西。

姜亦眠接過,又說,“之前給封北霆看病的那位心理醫生在哪?”

“前幾天回S市和家人過年去了。”

“請她回來。”

“是。”

走了兩步,姜亦眠忽然停下,喃喃道,“怕是來不及……”

回身,她問雲雀,“你會催眠嗎?

或者是簡單的心理暗示也行。”

“我……”

“蘇拂會。”獄寺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第二次賣隊友。

說來也巧,正好蘇拂剛從警局回來,前腳剛進門,後腳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還興致勃勃的問,“會什麼?”

“你會催眠?!”

“額……”蘇拂警惕的看了看雲雀和獄寺,“我……我應該會……還是不會啊……”

“會!”

獄寺和雲雀異口同聲的給予肯定,合力賣隊友。

姜姑娘滿意的點頭,“準備團戰。”

獄寺:“……”

雲雀:“……”

蘇拂:“……”

小祖宗,咱這不叫團戰,叫作死。

為了給他們打個樣兒,姜亦眠先上樓去找封北霆。

他坐在沙發上,頭深深的垂著,整個人都籠罩在一股濃濃的陰鬱當中。

搭在膝上的雙手做祈禱狀。

姜亦眠心口一澀。

一個正常人祈禱,那是信仰,一個病人祈禱,他只是害怕。

害怕她離開,害怕她死去。

握緊了手裡的東西,姜亦眠抬腳朝他走去。

她半跪在他身前,把手裡的注射器給他看,笑說,“我剛配的,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眠眠,我不知悔。”

“好。”

她拿起其中一支注射器,毫不猶豫的扎進了手臂。

沙發旁的流蘇落地檯燈將靜謐的光線射向天花板,封北霆在光線中緩緩抬起了頭,默默把自己的手臂伸到她面前。

姜亦眠拿起另外一隻注射器,深吸了一口氣,卻不像剛剛對自己時那樣迅速。

她似乎有些猶豫。

見狀,封北霆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指尖有點涼。

他輕輕撫過,臉頰朝她靠近,聲音在她耳邊輕柔響起,“眠眠,沒關係的。

就算是毒藥,我也願意。

只要你不離開我,對我做什麼我都是願意的。”

說完,他握著她的手將針尖刺進了手臂,針管裡的藥水肉眼可見的減少。

“封北霆……”

他微微側過臉在她頰邊吻了一下,什麼都沒說,只是將頭輕輕靠在了她的肩上,羽睫低垂,沒再抬起。

令人聞風喪膽的封四少就這麼被放倒了,簡單的讓蘇拂他們幾個都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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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昏過去啦?”蘇拂大著膽子用手戳了戳。

旁邊忽然傳來“咔嚓”一聲,獄寺拿著手機記錄下了這“美好”的瞬間。

“你幹嘛?”

“等四少醒了給他看。”

“……”

她以前怎麼沒發現,獄寺這麼蔫壞呢。

“別鬧了,快點抓緊時間給他催眠。”姜亦眠拽過蘇拂。

“我哪會兒催眠啊,那就是簡單的心理暗示而已。”

“那也行。”

“但是效果會差很多,四少以後說不定會想起來的。”話落,蘇拂心裡一驚。

對呀,四少以後想起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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