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光異常明亮,幾乎晃瞎了趙偉的眼,鼻息之間,隱隱傳來芬芳的香風。
那光是什麼?
是傳說中的財富天堂嗎?
他推開身邊的人,在無數驚愕的目光中,向那道光迎去。
隨著一聲刺耳的“嘎吱”聲,一個人忽然衝出圍觀的人群,在緊急制動的汽車前,把趙偉撲倒在路邊。
“趙哥,您這點錢,不至於尋短見啊,咱們得趕緊報案!”
趙偉倒在路邊,目光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人。
隨著四周雜亂的腳步,耳邊紛亂的噪音,雙眼漸漸聚焦,小高焦急的臉也清晰起來。
“報案嗎……”
“對呀!報案!金乾公司的狗雜種,連老子也坑了,這月一分錢也沒給我!”小高猙獰的罵著。
“啪!”
“哎呀!”
小高滿臉鮮血,仰面朝天躺倒在地。
趙偉收回拳頭,咧了咧嘴:“老子曹尼瑪呀!”
罵完這句話,趙偉眼淚滾滾而下,這輩子第一次打人,原來純爺們的滋味這麼痛苦嗎!
現場的人有幾個不認識小高,趙偉這一拳,好似點燃火藥庫,立刻又有人撲上來,對剛剛爬起來的經紀人飛起一腳。
隨後又上撲上去幾人……
轉眼間,已經圍了一層。
這麼多人失去理智,把毆打小高當成了宣洩的出口。
“住手!打這孩子有什麼用,報案!”圍觀的人群中有明白事兒的,大聲喊道:“打死人一分錢也要不回來!”
最後的話起了作用,眾人一聽連忙停止了打罵。
再看小高,已經癱在地上不會動了。
“誰打的最後一下?”
大夥兒全都慌了手腳,紛紛跳出圈外。
“還不快點趕快報警!”
圍觀看熱鬧的市民尖聲叫著。
“還是先叫120,救人要緊,那邊那個老頭都躺半天了!”
這事兒徹底鬧大了,暈倒在地那老爺子還不知是死是活,這邊兒小夥子又差點被群毆至死。
趙偉坐在不遠處,呆呆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聽到眾人說報警時,他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向遠處走去。
鐘樓街的上午也照樣繁華,真不知道每天從哪來這麼多逛街的,大家都不用上班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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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行人看見趙偉都遠遠避開,寧肯跟身邊的人發生擠擦碰撞,也得躲開迎面而來的瘋子。
趙偉冷笑不止,迎著人流而上。
老子是敗了,可也曾經有過十萬身家,雖敗猶榮!
而你們呢,終日碌碌,為鬥米競折腰,也配看老子笑話?
看泥馬!
……
“別哭了娟娟,在單位呢,讓人看見了笑話,”孫秀玲安慰著馬娟娟,想起閨蜜說趙偉拿走錢,也忍不住生氣道:“趙偉這個混蛋,等他回來你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他!”
“都這樣了,你不勸我離婚麼?”
孫秀玲語塞,只有勸人和好的,哪有勸人離婚的,雖然這事兒要放自己身上,百分之百選擇離婚。
馬娟娟和趙偉是她跟鄭村民撮合的,倆人這些年的關係一直挺擰巴,孫秀玲心裡巴不得他倆別成,結果倆人分分合合的最後還是領了證。
可現在還沒等辦婚禮呢,家裡所有現金都被趙偉拿跑了。
“你也是娟娟,既然控制住一半,怎麼就沒想著趕緊存起來呢?”
孫秀玲埋怨著,收入都分開了,幹嘛這麼大意。
“誰能想到這人這麼不要臉呢,都離家出走了,居然又偷偷溜回來拿錢。”
“不過你還是想開點算了,你就想反正拿走的錢也不是你的,你也沒損失。”
“可我們定好國慶節結婚,婚車錢,喜飯錢怎麼辦?這些我不得考慮嗎?”
孫秀玲心裡暗叫一聲好險,幸好剛才沒勸離,人家馬娟娟還惦記要舉辦婚禮的事兒呢。
“那你就真打算一分錢也不出了?”孫秀玲小心地問道。
“我的情況你還不知道啊秀玲,從上班到現在,手裡就這麼點錢,總得給我自己留條後路吧。”
馬娟娟的家庭和她前男朋友那些事,孫秀玲心知肚明,此時聽她這麼說,只好重重嘆了口氣,都是女人,在那個年代,名聲最重要,自己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說到塵封往事,兩人都沉默了。
這時,工房的門開啟,進來一個同事。
孫秀玲下意識看了一眼手錶,剛一點鐘,還沒到下午上班的時間。
“娟娟,你去車間門口看看吧,有個小夥子找你……”
馬娟娟向車間門口走去,在路上不斷地想會是誰找她,想來想去都不太可能,卻唯獨沒有想到趙偉。
當她看到車間大門旁,低矮冬青樹旁邊,蹲著的那個人時,放緩了腳步。
趙偉雖然跟馬娟娟在一起了好幾年,精密配件廠卻一次沒來過。
倆人剛認識的時候,也有過一段你情我願的熱戀期,只是趙偉還沒混到去接馬娟娟上下班的公開戀情程度,就因為賭博被公安處抓了一次,兩人也分開了一段時間。
此後他派到武漢培訓,看錄影又讓武漢公安處辦了一次,被遣送回老家。
因為沒臉在連軋廠待下去,家裡想辦法弄到了汽運公司,也算是因禍得福。
當初跟馬娟娟吹的牛就是早晚要調到汽運公司,如願以償後趙偉試著聯絡了馬娟娟,兩個人才又湊合著走在一起。
無論是最初的動機還是最後的經歷,愛情的本質是純美的,雖然人們總是無奈的夾雜很多私貨在裡面。
趙偉劣跡斑斑,馬娟娟心有所圖,即便這樣也確實有過一段美好的戀愛,兩人誰都不願意觸及陽光背後的影子,一廂情願的當它不存在。
可又怎麼可能?
趙偉很遠就看到馬娟娟,等她走近後才站起來。
馬娟娟幾乎不敢認,眼前這人是那天離家而走的趙偉。
雖然這段日子一直恨他,也無數次在腦子裡幻想,一旦見到他,用哪種撕扯方式把他扯碎才能解自己心頭的惡氣,而此刻看到他時,馬娟娟依然吃驚的掩住嘴巴。
眼前的趙偉,面色蒼白鐵青,身上衣衫破爛,沾滿塵土,頭髮凌亂好似雞窩,充滿皮屑。
形象看上去不太像乞丐,更像是在路邊問人要錢買火車票回家的。
馬娟娟眼眶有點溼了:“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了?”
畢竟是自己決定要跟一輩子的人,即使是湊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