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二蛋在山裡打獵,巧遇耕夫等人,便帶他們在自己家留宿,把獵到的兩隻野雞也一鍋燴了,起初婆娘還想留一隻,可看看家裡實在沒有拿的出手的硬貨,而野雞的個頭看著大,實際只是蓬著一身毛,開水鍋裡一禿嚕,再拎出來看,乾巴瘦的讓人心酸,費那麼多作料就燉幾根骨頭棒子。

竇二蛋見狀,低聲說道:“你傻呀,做了一輩子飯今天糊塗了,按著對付寧娃子的招數來不就得了?”

婆娘一聽茅塞頓開,瞅了瞅地下半袋子土豆笑了:“那晚上主菜就用土豆拌點大醬,跟雞塊一起炒,黑乎乎整一大盆,看著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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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二蛋提著塑膠酒桶,走到院子裡才大聲回了一句:“就做你最拿手的醬爆山雞塊!”

聽說白天的活物晚上就能下酒,眾皆歡喜,眉飛色舞的互相丟了幾個眼風。

竇二蛋坐下後,從兜裡摸出幾個烤土豆,一人分了一個,在飯桌當中擺好一個鹽碟,說道:“咱們先喝著,雞塊且得再弄一會兒。”

大夥兒看著黑乎乎的土豆蛋子不解其意,就請二蛋演示。

竇二蛋先給他們面前杯子裡滿上棗木槓子,才拿起自己的烤土豆,在桌子上摔打幾下,土豆表面碳化的焦皮脫落,露出裡面白沙沙熱騰騰的內容。

眾人恍然大悟,紛紛效仿。

竇二蛋把土豆在鹽碟裡蘸了蘸:“荒山野嶺的只有野物,讓你們見笑了。”

這種吃法大家第一次見到,都感到新奇,這時聽到竇二蛋客套,連聲說道:“蠻好蠻好,野趣十足,大自然的味道!”

幾人舉杯,一口棗木槓子一口烤土豆,吃的唇齒留香,等醬爆雞塊端上來時,一壺老酒已經下去了一拇指寬的高度,大夥兒都帶上了醉意。

山間一壺酒,足以慰風塵。

這時耕夫把杯中殘酒一飲而盡,起身離坐,走到青石板前,端詳了一會兒說道:“筆來!”

竇二蛋連忙喊婆娘,婆娘拿只鉛筆出來,耕夫見狀失笑道:“要拿毛筆,還得有墨。”

二蛋搖搖頭,沮喪的說道:“俺們山裡人哪有那玩意兒。”

耕夫儘管帶著濃濃的醉意,頭腦還是很清醒,聽二蛋這麼一說,自己細想也是,就算二蛋拿了毛筆出來,也只能畫一種線條,而且水墨丹青的濃淡表現只有在紙上才有神韻,青石上只能靠遠近層次來體現了。

“也罷!”耕夫遺憾的說道:“下次再來我給你帶幅畫吧。”

這時二蛋婆娘又從屋裡拿著一隻毛刷子出來。

耕夫要毛筆,二蛋說沒有,婆娘不甘心,進屋裡翻了半天,發現這只刷子長的挺像。

“這個也可以,”耕夫高興的說道:“墨呢?”

婆娘拿了個瓶子,裡面有半瓶墨水。

二蛋一看,不由大喜,這瓶雙塔牌墨水是前幾個月寫標語時剩下的,他拿回家就忘了,沒想到這會兒派上了用場。

耕夫把刷子蘸飽了濃墨,在石板上揮毫疾書,一氣呵成狂草了四個大字。

因為喝了酒,筆法上愈發狂放不羈,點提撇捺不拘一格盡情肆意,寫好後看了一會兒,自我感覺很滿意。

竇二蛋也看了半天,發現不認識,問旁邊人是什麼字,旁邊人吞吞吐吐的說道:“到此一遊……”

這會兒二蛋酒勁兒已經上來,聽了旁邊人的話,迷迷糊糊的說道:“到此都是山,能上哪遊?想遊要去鵝嶺水庫,不過馬上天冷了,要到明年才行……”

旁邊那人是做學問的,本來就不勝酒力,這會兒早已被老酒灌暈,也不管二蛋的話有啥問題,順著往下說道:“夏天也不到水庫裡玩兒,水太涼了,容易出危險。”

二蛋大著舌頭道:“別處的水庫可能危險,俺們鵝嶺的出不了危險,我年輕的時候經常去玩,那水裡有一個大佛,保佑著俺們來。”

竇二蛋的話口音濃重,還因為喝了酒口齒不清,但在這夜深人靜的山裡格外清晰,耕夫聽到耳朵裡,字字如洪鐘震響。

他猛的調轉身,走到竇二蛋身邊,急切的問道:“二蛋!你說鵝嶺水庫裡有大佛?”

“對啊!”竇二蛋醉眼迷離看著耕夫點點頭。

“明天咱們過去看看。”耕夫對文保組織的人說道。

竇二蛋的話好像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夥兒本來都有點醉了,聽到大佛的訊息都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

他們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收集散落在山村裡那些有價值的古代傳世傢俱,而文物古跡的尋找發現是文物管理局的事兒,但是陰錯陽差,文物局的同志已經返回並原了,他們卻尋找到了關於大佛的線索。

寧向東也喝了不少,只是這點酒對他來說沒什麼,此刻就屬他頭腦清晰。

鵝嶺大山裡藏著一尊大佛的事兒,他這段時間聽無數人說起,耳朵裡都快磨出繭子,連丁啟章都說自己沒退休的時候就知道這個傳說,很有可能真的有大佛,所謂無風不起浪,但是這麼大一尊佛像如果真在水庫裡沉著,不可能沒人知道啊,再說鵝嶺水庫的修建是在新中國成立初期,對以前一個小水庫進行的擴建,如果附近山上有佛像,就必然有寺廟,縣誌、地方誌裡也一定有記載,實際上文物局的人這些年幾乎翻遍了所有關於鵝嶺的資料,踏遍了古代龍山可能存在的地方,至今一無所獲。

此時,耕夫已經開始激動的滿院子兜圈,竇二蛋則靠在牆邊兒上,腦袋左歪一下右斜一下的想打盹兒,寧向東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拍了拍他,說道:“老叔,你看見大佛離水面大概有多遠?”

“不太遠啊……好像,”竇二蛋迷迷瞪瞪,遲疑的說道:“也好像不太近,反正憋一口氣能潛過去……”

看到寧向東在問水庫的情況,耕夫也湊過來問道:“那你能說說大佛大概的樣子嗎?比如……有多大?”

耕夫想了想,展開雙臂比劃了一下。

竇二蛋抬頭望著耕夫,咧嘴一笑:“耕大爺永遠是耕大爺,你比劃的大小還真是差不離。”

寧向東一聽,心說壞了,九成又要出么蛾子。

果然,竇二蛋撇了撇嘴,接著又說道:“您老不是會寫大字嗎?咋連個福字還問我長啥樣?”

福等於佛,鵝嶺方言裡從來說不清楚。

中國地大物博,語言發音南腔北調,古往今來曾經演繹出多少可樂可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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