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四還在那裡打電話,看樣子一直都沒有打通,胖子上去一把就拍掉了劉老四的手機:“行了,別打了,我們知道了。”

劉老四一臉的奇怪表情:“你們這些人真是,那個呂老闆我就覺得奇怪,你們比他還要奇怪。”

“你知道你說的那個呂老闆在哪兒嗎?他是不是來過這裡?”我推開胖子走到了劉老四的面前。去也不是不行,但有些事情我還是要搞清楚的。

“其實我也沒見過呂老闆,他一直都是和我電話聯絡的。”

劉老四幾句話就讓我大概明白了這件事情,他原本就是這家叫做五洋漁業公司的員工,已經幹了將近快有十年了,好不容易最近幾年混到了船老大的位置,但卻沒想到漁業公司因為債務問題給破產了。

這家漁產公司是相當不正規的,工資也都是積攢兩三年才發一次。公司一倒閉,又還欠著債務,樹倒猢猻散,大老闆還卷著騙來的錢跑了路,哪裡還能開的出工資啊。

兩年多的工資雖然不多但是也有小三十萬,不得已這些沒拿到錢的員工只得聚集在了一起,十幾個人一合計,他們就一起佔了此時腳下的這艘船,也算是倒閉的公司以此抵債了。

他們這幫人在拿到船的那天,還幻想著以後幹的都是自己的,可能還會賺到更多的錢,結果漁業改革,再加上內海漁產資源日漸減少,所以掙到的也只是餬口罷了。外海因為手續眾多,個人想要辦理手續是十分難的,也沒法去外海捕撈。

直到一次機遇,他們有了另外一項可以獲得收入的“活”,而且報酬相當的豐厚,只是確實不是什麼正經的事情。

這種所謂的“活”,說白了其實就是把一些沒法透過正當路子出國的人送到外海,外海上會有另外的船舶接應,危險係數不算高,而且每次都有六位數左右的收入。

劉老四看我倆臉上的表情奇怪,還連忙說:“你們可別亂想哈,我可是有原則的,違法犯法的人我可是不帶的。”

我和胖子相視一笑,其實都明白,不違法亂紀的“好公民”誰會用這種方式出去啊,一切已經很明了了,這個大鬍子就是個搞偷渡的。

他與我哥聯絡是在大概兩個半月前,差不多和第一只考察隊進入墨脫古城的時間吻合。

老哥電話聯絡了劉老四,內容沒什麼好說的,他直接給了劉老四一個海里的座標,讓他在這裡等候我們過來,之後再帶著我們到那個位置去。

報酬我就只是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一定是沒少給啊。

“我們要去的是什麼地方,這你總知道吧。”胖子站了半天也累了,就直接靠在了船舷上。

劉老四揮揮手招呼了一下旁邊的人,用方言叫了一聲之後。一邊的另外一個人就跑進了船艙裡,不久之後就拿出了一個像iPad的東西。

劉老四接過來就開啟了螢幕,遞到了我們的面前:“呂老闆電話裡說的就是這個地方,你們看吧。”他手中拿著的類似iPad的東西因該是航海專用的手簿,螢幕上顯示的是一張航海專用的衛星的地圖,地圖的操作和大多數類似,只是上面用的圖示是專業性的,我完全沒法辨認出來。

圖上唯一認識的就是常規地圖的經緯度線,劉老四手指著一個地圖上已經標紅了的點,就說:“是這個地方。”

“他娘的都是海,去這麼個鬼地方幹什麼。”胖子伸手還將地圖上的紅點放大了一些,但都是空空如也。直到再不能放大,也沒有發現有島嶼的標記。

“嘶……我說你接活也不問問幹什麼。”我看著空蕩蕩只有海水的紅點位置,就問劉老四。

劉老四嘖了一口就說:“幹這行自然是要守規矩的,載的那些人不是有錢就是有權的,問那些東西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嘛。”

我暗自冷哼了一聲,你他娘的還說你不幹違法亂紀的事情。

船艙內又潮溼又陰暗,溼氣很重,這種漁船船艙最底下就是裝漁產的貨倉,甲板上的艙室用來休息的空間都很狹小,裡邊還堆著好幾個一人高的瓦斯罐子,以及一些其他的雜物。

艙內一排用鐵鏈和鋼架子焊接起來的吊床,船上睡覺用固定的床是行不通的,有些客船和郵輪則是特例。

因為漁船和它們完全是不同的結構,遊輪客船為了穩定船身所以一般都是寬而短,漁船則不一樣,它的船型又有好多種,各有其用。但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需要拖拽漁網,為了足夠長的拖網距離,船身就會做得修長。

致使船體被竟可能的壓縮變窄,所以在海面上很難穩定,平靜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那就更別說遇上大風浪了。

所以這種吊床在漁船上的必要性還是很大的,進到船艙內部,就是一股濃重的煙味,和滿艙室的酒味。

幾個人躺在吊床上睡著覺,我們進來也沒見他們有什麼反應,沿著中間狹小的通道一直到了最內部,翻過一扇白色的門簾,後面的景象讓我有些詫異。

給我的感覺就是這門簾內和門簾外完全是兩個世界,裡面雖然還是吊床,但是乾淨了許多,鋪著如同酒店裡一般的白色床單。

胖子看見就笑出了聲:“嘿,這標準快趕上星級酒店了吧。”

我又回頭看了看後面的船艙,就應和了胖子一句:“還真是星級酒店,起碼五顆星。”

“您兩位就別寒酸我了,這也就是給你們湊活湊活。”劉老四嘿嘿笑了兩聲。

他給我們略微又收拾了一下,讓我們先休息,出發還得等到晚上天黑才行,之後就出去了。

船舶雖然靠著岸,但還是搖搖晃晃的,艙內就更不用說,鎖鏈的吊床咯吱咯吱的響著,就這麼一直聽到腦袋發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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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待了一會就已經耐不住性子了,在吊床上躺下坐起來,躺下又坐起來,一會實在是躺不住就拉著我要到外邊去。

路過水手的艙室,胖子突然就停住了步子,在自己兜裡摸了摸,結果掏出了兩個空空的口袋,接著就聽見它自言自語了一句:“沒煙了。”

正巧這時候一個光著上身的人正盤坐在吊床上,那個人滿身的黝黑皮膚,還能看見好多傷疤,有些是刀傷長長的一條,如蜈蚣一般。

但總體來說刀傷還是比較少的,多數都是一個個凹陷下去的圓坑,光是我看的比較清楚的肩頭就有三個。

當時我還沒有想到那麼多的東西,還認為因該是穿刺類的武器扎出來的,後來看了一些類似的照片,才知道,那是子彈打出來的彈孔。

胖子揮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兄弟,你有煙嗎,給我幾根。”

那個人緩緩的抬起了頭,他留著很短的頭髮,髮際線也留的很高,鬢角有些禿。臉上一道及其駭人的傷疤,從額頭左上方一直貫穿到了鼻樑的眼角處。

那個人幾乎已經做出了要掏褲子口袋的動作,但就是在抬頭的一瞬間,就僵在了那裡,手上還是保持著那個掏口袋的動作。

我心裡覺得奇怪,才一看胖子,就發現他現在也不是很正常。臉色陰沉,根本不是他之前的樣子,這兩個人就面對面看著對方。

“你……你怎麼在這兒。”黝黑皮膚的男人用顫顫巍巍的語氣說道。

胖子還是一直看著面前的人,臉色變的愈加的怪異。這種狀態一定是有問題的,我猜都能猜到胖子一定是認識眼前這個人的,而且可能還有些不可告人的關係。

吊床上盤坐的人還想說什麼,但是才只是說出一個“你”字,胖子就是猛地一個轉生,往艙口走去,同時他還大喊了一個“走。”

我不知道他這是個什麼意思,只好連忙跟了上去。

“你又怎麼了。”我在他身後喊了一聲。

幾步我們就走出了船艙,胖子頭都沒回,在前面冷冷的說了句:“不去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心裡就起來一股無名火,他奶奶的要去的是你,現在不去的還是你,這死胖子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不是,為什麼啊?”

“哼……為什麼,胖爺我不高興,這趟我不去了。”胖子又冷冷的說了這麼一句。

我又一次的陷入到了兩難的處境,剛剛被勾起的好奇心,怎麼可能說平息就平息,但是沒了胖子,我也不能獨自去啊。這滿滿一船的水手,各個都是臉生橫肉,一點沒有慈祥的樣貌。我自己一個人待在上面,給他們下酒怕是都不夠。

眼看著胖子就要跨過船舷了,突然我們的身後船艙的艙口就傳來了一聲叫喊。

“都他娘的過了五年了,這道坎你是過不去了是吧,咱可都是過了命的交情,你就那麼不相信我?”身後就是那個滿身傷疤的人,他裸露著上半身站在艙口。

讓我覺得奇怪的是,他口中說出的話沒帶著一點的口音,是純正的普通話。我本以為胖子還是不會理會,卻見他停了下來,轉身就朝著那人大吼了起來。

“就他媽的是因為過了命的交情,就他媽因為我曾經那麼相信你。但我更加相信我眼睛看到的,你幹了什麼我看的一清二楚。”胖子幾乎已經喊破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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