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無限接近於壓迫的環境中,我與倒栽蔥姿勢的姜淮一同緩慢的滑到了垂直豎洞的最底層,姜淮身上的血在幾分鐘後就開始不流了,大量的血液緩慢凝固應該是已經使傷口結痂,但是按照他的出血量來看,情況也絕對不會太妙。

一直下到垂直豎洞的最低端,我只覺得雙腿雙腳連帶著臂膀全部沒了知覺,腳掌踩到地面上便直接癱軟了下去,腦袋頂上的姜淮似有似無的喘著氣,但是不管我怎麼招呼他,都沒有再聽見對方的回應。

緩過腿腳的痙攣期,這才有功夫檢視現如今所在的環境,可是剛想著轉身打量一下眼下是什麼位置的時候,我卻發現這裡的空間根本不足以讓我轉過身。

從頂上拿過姜淮手裡的手電筒,這東西電量還算足,就是直射到豎洞的洞壁時,白光會四處反射,導致整個洞子裡都是一片慘白的。

我沒有辦法,只能用手握住手電筒,儘量降低這種遮擋了視線的多餘反光。此時我的處境並不怎麼好,人是半蹲在豎洞中的,還好沒有卡主,將手電挪到腳下,這時候就發現,在腳瞎的豎洞底端,有一條水平過去,大概只有半米多高的橫洞。

看著水平於豎洞的洞穴,眼下我又陷入到了糾結。能在這種結構的洞穴中改變自身的方向是基本不可能的,往上爬?似乎更加不可能,上到將近五十多米高的光滑豎井口,何況還得頂著一個受了重傷的人,這基本屬於自殺。但是繼續走?我又努力頂起了姜淮,這算是極限了,好在姜淮的重量與我差不多,頂起來費了不少力氣,但總算是給我騰開了空間。

從一個L形洞穴的垂直面下來,再轉向水平面,這種扭轉身體的動作差點兒將我折斷。不免的我就慶幸,這回得虧胖子沒來,不然是想一下他要是卡在這裡,死後幾百年都不一定能被人弄出去。

因為我的姿勢在豎洞中並不能改變,所以下到水平洞裡,人就是大頭朝後倒著爬的動作。費勁辛勞在加上姜淮自己的努力,又將他給拉進水平洞,我已經覺得渾身上下再無自己的任何器官了。

“是我想錯了,還以為這種情況,你會被嚇死。”我正趴在水平洞裡喘著粗氣,忽然就聽見面朝著我的姜淮虛弱的說了一聲。

我有些不服氣,沒給他好臉,當然也是自己累得夠嗆,索性就直接說道:“你丫的趕緊閉嘴吧,這回出去,咱們兩清,你要是覺得虧,出去之後,我就請你吃一個月的毛血旺,他娘的好好給你補補血。”

我沒有和他在這個時候瞎扯的慾望,有意結束了話題,自個兒都已經累癱了,再加上進了洞之後空氣就不怎麼能流通,一時間緊貼了自己全身的潛水服裡已經積攢滿了好幾包汗。

“不是我說你,毛病要改改,不然下一回,可沒人給你擋子彈了。”姜淮說完話,猛地咽了口唾沫,看來情況並不怎麼好,這是有子彈擊中了要害的可能啊。

“該死該活,老天爺說了算,誰他娘讓你那麼閒的,不喊那一聲,人家也不會懷疑咱們呀,你別扯淡,先省省的吧。”我嘴上雖然還是死硬,但自個實際

已經心有所愧了,硬是頂著狹窄的洞壁,擠了過去,給姜淮檢視被子彈咬住的傷口。

“別看了,全在腿上。時間不多,先往裡走。”姜淮用手抵住了我,不讓我扭過去,自己也是疲累的緊了,這麼幹還有可能將我們兩個卡在一起,索性我也就退了回去。

緩了小十分鐘之後,我就開始以倒退的攀爬姿勢往洞的更深處爬了進去,因為有行動不便的姜淮牽扯,所以每往後退兩步,就得反過來將姜淮拉一截。所以行動極慢,一直用了一個小時,我們倆才不過往洞的深處爬了不到五十多米。

在洞內計數,這種做法其實是完全沒有必要的,只是我怕一直下去這洞穴會永無止境,所以被迫記錄了所行過的距離,如此,到時候萬一發現自己已經走了無頭路,往回返的時候心裡也算能有個數兒。

爬了將近一個多小時,自個算是又累虛脫了,眼前的姜淮時長陷入迷離的狀態,但是又會在我幾近要放棄的時候冒出幾句俏皮話來,但是我也感覺到,這種情況之間的間隔越來越長了,直到現在,眼前的姜淮又陷入到了昏迷。

巨大的體力消耗,還沒有熱量的供給,慢慢的我也陷入到了迷濛的狀態,我能清楚的感知到周圍環境的變化,但就是沒有任何想要動一下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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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四壁反射來的影像,那個滿臉是血的我就刻在了我的腦海裡,思維沒法做出任何應答,一些我並不想要看見的畫面緩慢的就乘機又潛入到了我的腦海裡。

以往種種,像是過電影一樣,但是這種景象的畫面,卻猶如慢放了一般。我開始回憶起,那似乎是很早以前印刻在我腦海裡的畫面,一個小院子,天氣並不好,下著雨,雨水順著沒有塗刷膩子的紅磚牆流下,水漬就像是電子螢幕裡的曲線圖,一顆老樹和數股葡萄的枝藤錯綜在紅磚牆上,老樹是一顆已經有兩人抱的香椿樹,這棵樹實在太老了,樹根外突,紅磚牆的地基都被頂起了一尺多高。

這不是在我記憶裡能立刻找到的任何一副畫面,但是我卻在幾乎如夢一般的迷離當中看見了,這種院子並不特殊,是陝西西部的常見農家院落,我就在那裡長大,所以並不陌生,只不過這片院子的景象,卻是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我曾經聽過這麼一個說法,其實提出這個說話的關係部門也是很有權威性的。他們研究人類的夢境,但說結論,簡單了結,夢就是人的腦神經放電的過程,對於現實世界的感知同樣也是,只不過夢境屬於模擬現實。

那個研究夢境的團體認為,夢境在多數情況下其實並非潛意識的表現,因為人的潛意識是沒法主動由本身個體來控制的,有種清醒夢的說法,不過也只存在於個人的主管意志上,想要知道對方到底是否是真實經歷還是餬口蠻說,這就無從得知了。

我不能分辨現在以一種奇怪視角看見的景象是否是夢境,但是在這種處境裡還能保證有自己的思維,這多半可能與夢無關。與之前說的,研究者認為在人清醒的狀態下,腦電波與自身的生物體磁場會互相混合,這是接觸者與被接觸者的關係,所以

在自身的夢境裡,才會有一些自己並不能完全理解的畫面,就像是我,其實總結根本,我絕對沒有以觀察者的方式去接觸這個院子的經歷,但是現在它能跑進我的腦海裡,或許只是迷濛和疲累混合之後的奇怪反應。

我脫離了這種固定視角的觀察者狀態,脫離了自己是臺監控攝像頭的思維,轉而眼前看到的又變成了一片黑暗。

手電筒似乎是在我開始覺得睏乏的時候關掉的,實際會睡多久,我並不能確定,但是手電維持電量的時間是絕對固定的,所以,為了不使我們脫離光明,不必要的時間段,還是讓它熄滅了的好。

燈光子異常狹窄的水平洞道內重新亮起,這時候忽然出現在面前的血臉嚇了我一跳,半晌的工夫,我才反應過來,那是姜淮,他臉色的蒼白程度堪比白紙,嘴唇已經乾裂出了好幾層幹皮。

在我幾乎屏息著探過去手指之後,一種難以琢磨的心態就在我的腦海裡擴散了出來,這時候是矛盾的,一方面我是有些想摸到一具已經冰冷的屍體,另外一方面,我又害怕他真的直接死在這裡。

或許是膽怯戰勝了前者,在感知到對方還有微弱的氣流和明顯的體溫後,我終究是長出了一口氣。姜淮或許只是在閉目養神,我的手才搭過去,對方的眼睛就睜開了。

我們四目相對,這種處境多少還是有些尷尬的,明顯可以看出,我這是圖謀不軌,自己心裡也已經有種羞愧難當的感覺了。

“多久了,實在扛不住,迷糊了一會兒。”我有些尷尬,但還是第一個開口,姜淮的臉色並不怎麼好看,可能是傷勢已經嚴重了,槍傷並不怎麼好處理,但是至少能知道,他被打中的部位多半不會是要害,不然這麼長的時間也早就死透了,只是情況也不能看的過於樂觀,失血量嚴重,還不能及時補充體能,若是再不想辦法處理傷口,要命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洞道是鑲嵌在巖山裡的雜質,不然不會這麼挖掘,四處都是巖晶,強度不是那個時候就能開挖出來的,他們取了個巧兒,巖晶裡有凝結的火山岩柱形雜質,這段距離不會太長,繼續往前最多不會過三個小時就能到我們要去的地方了。”姜淮的聲音極為虛弱,喘個氣的聲音都能將其遮蓋。我藉著手電光線看去,洞底放著匕首,洞壁上有匕首劃刻出來的痕跡,能看出來,痕跡非常的淺淡,幾乎就只有四五道白印子。

那就是巖晶,岩石在受到高溫後的結晶塊兒,堅硬程度幾乎接近於鋼鐵,單是用鑿子和火脹法根本不會對其本身的結構造成太多的影響,我這時候才明白,為什麼開挖這裡的人偏要偏挖掘一條這樣的洞道,其實並非自願,而是無奈啊。

或許是火山爆發,其他能致使巖體高溫熔化的可能性也在其列,總之高溫使得深藏於地下的岩石幾乎熔化為液態,因為部分雜質灰化,岩石中的特殊結構就會溶解重新結晶,在此過程當中,高溫岩漿流從中灌入,這才致使在巖晶的中段會有一條形態怪異的火山熔岩巖的雜質石柱,也因此,才能給人有可乘之機,在巖晶中鑿出了一條圓平光滑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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