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人已經做好了打算,他們的人怎麼也比對方多,眼睛看見的樹林之後最多不會超過三個。這麼圍住,手裡都是半制式武器,沒理由對付不了幾個毛賊啊。

幾番商量,一夥人就圍了上去。只是距離幾米,白狗就看見有三個人直挺挺的站在樹叢之中。雙方之間的距離已經很近了,為了防止對方會狗急跳牆,先前白狗子這幫人就做好了防備,但是距離近了,他們就發現這些直立的人死挺死挺的只是站著,到最後,幾個人到了他們跟前,這三個人也一個都沒有動。

推開樹叢,等見到這三個人的臉,他們一幫子才恍然大悟。這三個人其實只是屍體,背後豎立了一根杆子,支撐住屍體保證他們能一直保持站立的姿勢。

這三具死屍無一例外,全都是老百姓的穿著,臉上已經出了屍斑,死亡時間估計已經超過了一個星期。

正當幾個人準備仔細研究研究屍體的時候,卻聽從他們的背後傳出了幾聲樹叢枝條被攪動的聲音。聲音的方向並不在實際的背後,而是稍微要高一些,似乎是從樹叢的冠葉之中傳來的。

散兵遊勇,這幫人還算不上,一個個雖說全是兵油子混混,但怎麼說也有上過小規模戰場的,儘管最後多數當了逃兵,但是軍人的意識和基本訓練之後才有的反應都是有的。

幾個人瞬間舉槍,一時間十幾把拼湊起來的木柄步槍都瞄準了身後高處的樹叢。可是這基本的防禦警示,還是被一聲槍響打破了。

當時國民黨正規軍使用的一部分武器都是美製的,但是這批武器裝備很少,基本只配備遠征軍和一部分嫡系主力部隊,其餘的地方軍和類似白狗子所在的支援後勤軍這裡,就沒什麼油頭了,有好的多數還是近幾年的新制中正步槍,有些從軍閥那裡撿來的,槍管槍栓都湊不齊一套。若非這幫人穿著軍裝,否則與窮山頭的土匪也差不了多少。

這個舉槍的動作太急了,一抬起來,白狗子隊伍中的一個新兵就走了火。火焰頃刻炸起,幾乎是從白狗子身旁一人的腦袋頂上飛出去的。那人帽子都沒了,白狗子晃神之後就只看見那人腦袋頂上冒出的白煙。

走火的新兵自然沒什麼好果子吃,差點被掀了天靈蓋的那位猛地咽了口唾沫,半天心火上湧,一巴掌就將還端著槍傻站著的新兵打的不省人事了。

其他人見這位爺火氣太大,有要弄死死新兵的意思,剛忙阻攔,這時候就聽見原本發出動靜的樹叢響起了人聲音。

樹叢的黑暗中猛地有人墜地,哭嚎著就見著幾個人爬了出來跪在地上連聲哀求求饒:“哎呀呀,我們是良民呀,幾位爺爺可別開槍呀,我們是良民。”

隊中的一個排長推開人群,看了看腳邊不遠處的三具屍體,其狀詭異,就直挺挺的綁在杆子上。排長是傻子那也得起疑心,就指著屍首,對那幾個竄出來的人問道:“良民,狗屁的良民,大半夜在山裡跑,這幾位是你們打劫了的殺崽

吧。”

排長是個廣西兵,他們那兒把被土匪綁架了的肉票叫殺崽,其原因便是他們當地的土匪打了財主絕不會留下活口,這肉票必死,所以到了了還是被人一刀子殺了的命。

幾個人連忙趴在地上哀求,一邊哼哼唧唧的喊叫,一邊就聽見一個人探頭說:“爺爺呦,您可不能亂說呀,我們是送客歸土的手藝人,可不是那些個強人嘞。”

排長不懂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扭頭掃了邊上眾人一圈,這時候正好有個當地的兵在隊伍裡,那人見排長繞了一圈,就湊過來小聲說了一句:“是……是趕屍的。”

排長瞥了一眼立在木杆上的屍首,還是覺得有些晦氣的,部隊行軍沒什麼好消遣的,就聽幾個老兵油子瞎扯淡,他也聽過趕屍的名堂,知道不能冒犯,現在他們倒是衝撞了上來,那個年代的生人,迷信之心還是根深蒂固的。

排長吐了口唾沫,罵了一聲,就招呼其他人要走。這事兒其實也好解決,當時和他瞎扯的老兵油子也說過,如若真是沒辦法撞見了,那就當做沒看見,等回去了用黑狗血洗洗頭,把晦氣洗掉也不會被什麼東西給纏上。

排長正邊走邊和白狗子幾個人合計怎麼找幾條黑狗的時候,卻忽然聽見幾聲非常清脆的咔噠聲,這聲音他們熟悉啊,只是一扭頭,但已是為時已晚了,槍聲猛地炸響,白狗子就看見排長的胸口炸出了一團血霧。

變故來得非常快,根本沒給這幫人一點兒喘息的機會,頓時他們身後那些忽然掏槍的人已經一連打死了兩三個。

白狗子也沒反應過來啊,那聲咔噠分明就是槍機上膛的聲音,只是這麼幾個人敢偷襲他們這幾個大兵,白狗子實在不知道為何。

幾乎是在白狗子看見排長胸前血霧炸起之後,他的胸口也猛地緊了一下,才看之時,身子已經朝後被推了出去。

子彈咬住身子,那是非常痛苦的,白狗子只覺得傷口處的皮肉被拉緊,不過幾秒,他就失了神志。昏迷之中,他還能聽見些聲音,那幾個自稱趕屍人的人湊上來下了他們的槍。

他迷糊躺在地上就聽見其中一個人說:“二牙子,我說你怎麼回事兒,幹這行貴在收斂,以後要都像你這樣,那咱們也不幹這麼麻煩的事兒了,直接找輛馬車,拉著煙疙瘩走官道算了。”

“你就是沒膽子,我說老大啊,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這麼幹,一次掏三個腔子,才能裝多少疙瘩,咱這麼跑一趟,大洋拿不多,還滿身的臭。這幾個是什麼玩意兒,估計都是逃兵,只是槍不錯,六七把倒騰出去,不得去個百八十次花樓,哈哈哈,撿槍找子彈吧,給咱撞上,不就是咱們發財嘛。”

這話才說完,白狗子只感覺有人來取他手中的槍,可是力氣還沒用上,就又是一連十幾聲槍響,槍聲繁雜,但都是步槍,不是這幾個趕屍人手裡的轉輪手槍。

槍聲亂做一團,白狗子知道是自己人來了,心

裡一安,只覺得渾身疲累,隨後沒幾秒,就完全失去了知覺。

那一發子彈是手槍彈,威力很大,但是這槍有個缺點,一打人就直接穿過去了,他們當時交火的最遠距離不過十幾步,那發擊中白狗子的子彈直接穿過了他的腹腔。因此他最後還是保住了小命,只是其他幾個人都是直中要害,當場就死了。

最後白狗子才知道,那些人不是什麼趕屍的,就是一幫倒賣煙土的土匪,煙土在當時明面上買賣還是違法的,不得已,這幫人就殺了過路的百姓,將其肚腸挨個了掏空,之後再塞滿了煙土,自己又扮做當地傳得邪乎的趕屍人,如此行走兩地,在深山之中穿行也不會被人懷疑,最關鍵的是遠遠的看見他們這幅行頭可架勢,一般人也不會硬著頭皮上來自己找晦氣。

只是這幫人倒黴,他們走山路累了就休息,山中猛獸多,幾個人就躲在了樹冠頂上。結果撞見了白狗子這支隊伍,白狗子和一部分人去檢視情況,這些土匪發現是當兵的,沒敢直接上手,就演戲演全套想要矇混過關,卻不想土匪中的一個人發現白狗子幾個兵痞模樣狼狽,以為都是逃兵,就打起了他們身上武器裝備的主意。

的確也是白狗子這幾個人沒有防備,對方發難成功,將過來檢視情況的人盡數消滅,只漏了白狗子一個活口。可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白狗子一幫人之後,還有好幾十號人。其餘留守的大兵聽見槍聲,也是正好這土匪打掃戰場。這反應不及,自己手上三五把手槍對上幾十杆子步槍,頃刻間幾個人就被打成了篩子。

我一想起很久之前聽到過的這個故事,才一聯想姜淮和我說的話,這就對應上了,其實想來那種無法理解的玄乎事兒,哪一件到最後不是人禍?不與常理相同,硬是要搞特立獨行的。這種極其刻意的行為,恐怕其中多數都不會是眼睛看到的模樣。

我們沒有再多說什麼話,這事兒我心裡明白了,表面的一層輕紗已被揭開,這算是給我提了個醒,至於此事背後到底還有什麼陰謀,它其實還是蒙在黑布之後,只見其形,而不知其所以。我們在這裡瞎猜測,並不會解決什麼問題,反而會在某些不必要的情況下適得其反。

我們追尋著一些似有似無的線索,起初還覺得問題不大,但是後來發現從地上撿起來的油膏碎屑異常的有規律,就覺得這些東西有點似是而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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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這是在幹什麼?抱著一塊大豬油走嗎?走了一路,掉了一路,雖然從線索上不能直接看出對方就是刻意的,但是線索未斷,我們費些力氣還是可以很容易找到,這分明就是陷阱啊。

老早之前和幾個小崽子一起捉麻雀,地上撒著米粒穀子,但是那東西聰明,一看見穀子米粒在籠底下根本就不會進去,遇到這種情況,也有法子對付,這些鳥聰明,但是腦子直,稍稍用穀子擺出一條線,慢慢的將它們引到籠子下面。與此同類,溫水煮青蛙的法子,恐怕我們就是那些傻呵呵沒腦子的麻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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