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天以後,莊稼漢就從未再見過自己的爹孃,撈屍漢也一樣,從此鳥無音訊。但他們也不是什麼蹤跡都沒留下,村裡人失蹤,儘管關係再不好,這也是件能上心的事兒,雖說抱著什麼心思去的也沒人知道。

撈屍漢住在黃河邊上,老頭無兒無女也沒有家人,但是自個住的闊氣,三間大瓦房,也得是這行當出手闊氣。

老漢自家門口不遠就是他獨用的岸口,莊稼漢的爹孃當夜也就是從這條岸下的河,村裡人聽了當時還是個小崽子的莊稼漢的說辭,第二天就到了撈屍漢的家,結果都不用進家門,他們便看見那艘塗了黑漆的柳葉船就停在岸邊,只不過船是倒過來的。

老漢家裡沒人,村民搜了老漢家,結果除了日常生活的物品之外,就只剩下五隻半人高的紅漆大木箱。箱子上了鎖,這鎖也有來頭,純粹就是鑄鐵的,根本沒法子開啟。

另外一頭,幾個村裡的壯漢就將倒翻的黑木船又翻了回來,下面倒是有東西,只不過這東西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按理來說,船都到了岸邊,儘管被水拍翻了,那人也估計出不了什麼大礙。頂多有倒黴的被水衝到下游,但是船上估摸著也有三個人,總不至於這一個浪頭上來,人全沒了。

倒翻的船下扣著一塊膠質狀的東西,幾個膽子大的人找來鐵叉,結果一叉子上去,沒想到這東西就像是一塊又肥又油的肥肉似的。

村民都不敢上手,幾下這一塊足有兩人大的膠塊就被鋒利的叉子叉成了碎塊。膠塊也沒什麼異味,像是自家用豌豆粉攪合的涼粉,但是這東西明顯還是沾滿了油的。

發覺這地方也找不出個什麼線索,其他人就將目光全部放在了從老漢家裡掏出來的那五個大紅木箱子上。

這種事情其實在場的人都明白,什麼找線索吶,人肯定是在河裡出的事兒,找線索找到人家家裡了,誰家還沒個裝雜物細軟的箱子呀,這回弄出來,還都圍著,不也是為了分一杯羹嘛。只是那年頭,肚子都難填飽,這偏遠山區,其實也沒人覺得這種事情不道德。黃河水患年年都有,種莊稼的人面朝黃土,老天爺慈悲,就賞個幾百斤吃食,運氣不好,地都給那河黃漿子吹走了。

村民默不作聲,早已經有了默契,幾個壯漢都沒找別的傢伙事兒,直接拿著早前叉膠塊的叉子將鑄鐵的大鎖捅了開來。

五個箱子裡面的東西村民其實都見過,只是數量沒有見過這麼多,幾輩子都住在黃河邊上,甭管是河中嬉戲,還是撒網撈魚,總是能撈起來一兩件奇怪的東西。這些個東西被當地人叫黃漿屎。此類多數並不受人待見,撈著摸著那都得倒黴一兩年,其原因就是因為這些東西的奇怪形態。

說白了黃漿屎就是黃河裡撈出來的大小石像,也並不是所有,黃漿屎專指一類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石像。其他東西撈的也多,常規的人俑,瓷器,銀器,金器,

甚至有人撈出來過整個的大金銀餅子,這類東西村民說是也不待見,但是多半的結果也是自己內部消化了,而這黃漿屎,幾乎就是撈著就扔。

這些石像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怪,沒有有何樣貌上的類似之處,什麼九個腦袋的狗,長著牛角的兔子,總之能怎麼怪,就怎麼怪,但這些東西明顯就是老物件,卻也不可能是現代製品。

開啟箱子眾人一陣晦氣,紛紛躲開到了一邊,有個愣頭上去直接抓了一隻母雞大小的石像出來,這東西沒有身子,就只是個腦袋,只是腦袋上全是眼睛,這東西雕刻的還挺擬人,愣頭看了看,渾身打了個哆嗦就扔了回去,一大幫子人明顯都有些不太高興,一時間找人的想法也沒了,這些箱子本打算丟進河裡,沒想到留下的幾個年青人也沒心思費那力氣,直接又給抬回了撈屍漢的屋子,隨後眾人就掃興而歸了。

但也不是沒有後續,正當所有人無奈回家之後,有一個人卻偷偷出了村子,趕去了城裡,這人不是個好貨,村裡人都叫他二腦袋,此人年紀不大,留著山羊鬍子,算是個與莊稼漢同病相憐的人,只不過他是自小無父無母,也沒人管,吃百家飯長大活到當年。

這小子去了縣城,找了一個人,也不能單說此人,算是他們那個群體,便是現如今整個平川縣南坊最早的古董冥器中游體系的早期形態。

二腦袋在這地方四處混慣了,早年看見那幫人搞古物件賺大錢,自己想讓人帶著也賺一把,但是人家不要。

這回知道了撈屍漢家裡有東西,老物件他也不在意晦氣不晦氣,總之就抱著這幫人可能會要的心思,去找了他們。

二腦袋一陣的添油加醋,竟然給那些原本瞧不起自己的人說動了,就在天黑之前到了村裡,未免出什麼么蛾子,當天夜裡才進了村,摸進了撈屍漢的家裡。

這些人懂行,雖然也不知道是什麼,但總該能看出是老物件,早幾年也有其他幾個地方的人從黃河裡撈出來過,個頭不大,聽說最後給一個老家在美國叫什麼什麼雞的黃毛買了過去,價錢可不少,五百塊,還是美刀。

這些個盜墓賊看著五大箱形狀怪異的石像,各個都露出了賊眼,本打算著東西少就幹掉二腦袋,免得這人走漏風聲,現在也沒必要出手了,到時候出了貨,撿一件東西的貨款給這個孫子,也夠他揮霍好一段時間。

但是緊接著又出了個問題,他們來了五六個人,不算少,但是想要搬這五個大箱子,恐怕絕無可能,一時沒了辦法,這時候就見二腦袋指了指屋子外面黃河邊上放著的船。

這船完全用來裝貨,算是小的,但是裝人渡河,足夠二十幾號人,估摸著重量,五箱是裝不上,但是三箱可能是夠得,其他的不要也罷,其實想著只要幾天沒來人調查,再來一次也無所謂。

這些人就將兩頭溜尖的黑漆木船放進了水裡,箱子也一一給他們裝上,黃河

往下,路過縣城,確實是一條水路,但是河水湍急,雨季更是嚇人,所以若非膽子大,沒幾個敢下去的。

最開始的一段,船很平穩,三大箱石像壓著船艙還算穩當。這晚上漲了些水,浪有些大,但是重量卻讓船穩的出奇。

大概是在半程的時候,就出了問題,原本還能看見月亮,毛是毛了點兒,但是怎麼著也能藉著月光看見其他人的臉,但是船走著走著,天就暗了下來,月亮也不見了,就連四周圍的河岸,這些人也似乎看不見了,水面起了霧,這本不該是黃河上該出現的景象,黃河因為高低落差和河道走向,一路都是湍流,再加上水中泥沙眾多,水汽很難凝結,所以水面起霧,在黃河上根本不可能。當然了,個別地方水域開闊,平穩緩流的地方起一些還是正常的。但是所有人都明白,這地方順流下去,全是急流,能有個百來米的範圍就已經不錯了。

船慢了下來,激流聲也很快就不見了,幾個人摸水,水竟然不流動了,有人放東西在水裡,連點兒波浪都沒有。

這是遇到鬼打牆了呀,幹這行的人心裡都明白,和死人打交道,沒道理遇不上,但是墓裡也就算了,好歹有點兒腳踏實地的底氣,這是黃河中央,現如今又不知道去了個什麼地方,所有人心裡都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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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二腦袋就成了眾人的出氣筒,當年的那些盜墓賊最為迷信,古墓裡雖沒遇到過,但是也聽說給老鬼些甜頭,它也沒必要把事兒做絕。

幾個人互對眼色,二腦袋這回是死定了。但是這幫人也是小看了二腦袋,他眼見不對,急中生智指著眾人船頭的方向就喊:“有東西來了。”

其餘的人心都提著,一轉腦袋看見黑蒙蒙的霧氣就知道自己給涮了,一轉頭,二腦袋早就咕咚一聲跳進了水裡。

二腦袋習水性,幾個猛子紮下去,人都沒了蹤影,但其他人不淡定了,船槳竹撐都沒有,靠手划水,一點用處也起不到。

就在一幫子人苦惱的時候,也不知道誰先發現,在他們四周的霧氣裡出現了一些不太正常的影子。那些東西形狀特殊,但絕對不是岸邊的巨石,直到過了半根煙的工夫,他們就能看出來,那些從四面八方圍上來的東西全是一個個個頭有兩三丈高的大烏龜。

見此情景,幾原本跑過黃河的人已經跪倒在了船裡,用歇斯底里的話喊著自己錯了,頭頭不是當地人,不懂,拉起來一個問,那人也半天沒說個清楚。

直到頭頭看清楚從水裡飄過來的東西,他也一腦門子跪在了船艙裡,這人不認識面前的東西,跪下,完全是被嚇的,水上來的大大小小全是烏龜的模樣,但是那烏龜全身上下每一處地方,卻都被密密麻麻的眼睛所覆蓋,那些眼睛每個都有馬腦袋大小。來的東西距離一近,頭頭和眾人就看見,在那些馬腦袋大小的眼睛之中,並不是什麼圓滾滾的眼珠子,而是一個一個沾滿鮮紅血液的死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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