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出了山區,這段路不算難走,就是車搖搖晃晃的讓人簡直要吐出來。幾度,我都幾乎認為我會先死在汽車上,最後,我還是安全的被送到了寶雞的一所醫院裡。

我的傷勢比較嚴重,其他人基本沒什麼事兒,掛了一天葡萄糖就被醫生催促著騰床位了。老代急於拿著地彌勒回去,那只陰沉木盒子沒有開口,還得去找沈家老爺子開啟看看,所以他和胖子兩個人已經商量著要北上了。

臨走之前,胖子在門口來回繞了幾圈,終於還是回到了我的床前:“你大爺的,什麼時候見你這樣過,還捨不得我了。”

“去你娘的。”胖子罵了一句,就在自己身前的口袋裡摸索了起來,一邊摸,一邊就說:“有個東西,是從你老哥的身上搜出來的,我之前沒打算給你,也怕你……得,我也不管這些問題了,該是你的,總該要給你。”

說著胖子從口袋了拿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與紙一同的,還有厚厚一沓已經發黃像是抹布的東西,胖子將紙遞給了我,那些破布卻仍舊拿在手裡。

“那是什麼。”我揚了揚腦袋,望了一眼他手裡的破抹布。

“你手裡拿著的,是你那個倒黴哥哥裝在上衣兜裡的,可能是寫給你的東西。這個嘛,也是他身上的,和你沒什麼關係,但是你也未必不認識。”

還沒等我說開啟瞧一瞧,胖子就已經拆開了那卷破抹布,這是很多張一樣大小的布片裁剪而成的,像是農村給小孩準備的尿布。

胖子將幾張破抹布攤平放在我的床上,才看了一眼,我就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個多月之前,我們現在在場的這三個人乘船去過東海外的一處遠海,遇見了一艘非常詭異的幽靈船,在船艙指揮室裡,我們也得到過許多這類破抹布一樣的東西,這是一片片印有圖形的布書,上面內容當時並不齊全,我們只是拼湊了幾下,發現那似乎是某座古代城池的輿圖,其形狀還有些類似唐長安城。

“這東西怎麼會在他的身上。”我震驚的看向了胖子。

“你都不知道,我上哪兒知道去。得,我也不廢話了,這遺屬……信,信,已經給你送到了,總之你自己節哀順變,日子是給你自己過的,少點兒什麼多點兒什麼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看看你胖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多好,哦,對了,這不還撿了個媳婦嘛,哈哈哈。”

胖子臨走都不忘調侃我一下,他說著話,刻意的瞄了一眼坐在我床邊的田原。小丫頭立馬臉就紅了,坐在凳子上也不知道該怎麼是好。

我連罵幾聲滾蛋,胖子是終於出了房門,人出去還不忘幾句客套話,說什麼以後遇著麻煩就給他去電話。我暗想著以後還是別見了,我遇見他指定倒黴,商量都沒得商量。

胖子和老代走了,七大爺那幫人預付了許多醫藥費之後也再沒有出現,我打發田原說沒啥事兒就自個趕緊回家吧,結果小丫頭還埋頭抹起了眼淚。

這一幕立馬讓我同病房的一個大哥

投來了鄙夷的目光,似乎他認為我是幹了什麼王八蛋的事情,現在不想負責任了,我是一陣的悲哀呀。

我住了一個星期的院,醫生就建議我可以出院了,我身上的傷雖然都很嚴重,但是已經在出山之前就癒合很多了,唯一比較重的,就是失血過多,這些天也給田原自己做的各種補血湯補了個結實,得知並無大礙,我也就出了醫院。

田原算是照顧了我整整一個星期,雖然極為不捨,但是我已經知道,我們始終不是一路人,人家清清白白,我總不至於再去把人往火坑裡推吧,雖然感覺上還是很明顯,但我依舊辭別了她,獨自匆忙的回了我的狗窩裡。

到家我根本沒有停歇,立刻找來搬家公司,這回我算是要和之前這幾個月的所有事情做個了斷,第二天早上,我就已經搬到了距離秦嶺不遠的一處山村之中,我以往的積蓄不算多,大事兒幹不了,但是吃喝拉撒住,還是能讓我在這地方安逸的住個一年半載,現在我倒是輕鬆了許多,到時候不行再出去打零工也無所謂為了,果然我還是相信了胖子的話,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整整半年時間,我什麼事兒也沒有幹,每一天一直重複昨天的事情,睡到中午,起來吃飯,無聊的刷刷網頁,之後繼續睡覺,這生活很愜意,也沒有下個月交不起房租的壓力,總之,對我來說,神仙的日子也不過就是如此。

消沉了半年之久,我的電話一直都沒怎響動過,田原最初的一兩個月打來過幾次,但我沒有接,這不是故作高深,因為我已經知道,我之後的日子可能就是這樣了。

直到第二年的五月,我照常躺在院子裡的樹蔭下躲太陽,電話從一個月前就欠費停機了,我都是用來蹭隔壁家的WiFi上網,這時候莫名其妙的卻響了起來。

我聽見聲音,一陣的焦慮,半天才拿了起來,一看,那備註的名字立刻讓我頭皮發麻。打來電話的人是胖子。

思考了幾秒,我才接上電話,電話的那頭立刻傳來了叫罵的聲音:“我說你個小王八羔子,電話欠費了還不交,我還以為你死了,給你交了兩百話費,後面別忘了還我。”

半天,感覺莫名其妙的我才問了一句:“你幹什麼?”

“有一件事情,你得來一下。”胖子聲音立刻沉了下去,我大感不妙,立刻結束通話了電話。

根本沒有等我做其他動作,手機還沒放下,胖子的電話又打了進來,我馬上重新接了起來,沒等胖子抱怨,我就開門見山的直接問道:“什麼事兒?一分鐘說完。”

胖子有些詫異的嗯了一聲,這才急促著聲音說:“電話裡說不清楚,這得你自己來,還是以前那些破事兒。有點難搞。”

我一聽,立刻掛掉了電話,直接關了手機,重新躺在了躺椅上。這時候太陽已經不怎麼熱了,一旁還放著風扇和冰啤酒,但我卻格外的熱。腦門上的汗,不知為何,跟開了水龍頭一樣一股腦都流了下來。

自電話關機,我就沒

安生過,心裡各種思緒飛舞,我已經有種想要去北京的念頭了,但我還是覺得,這一去多半又是凶多吉少,心裡亂成了一鍋粥,坐立不安的一直撐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終於我還是開啟了手機,螢幕才亮起來,十幾個簡訊就已經進來了。胖子這傻逼是把簡訊當微信玩兒了,一句話就發了幾個資訊,也是財大氣粗不在乎。

簡訊的內容沒什麼,具體什麼事情一個字都沒提,只是說這件事很重要,要我這兩天就趕緊去,最下面還有地址,我一看就是那家旅行社的地址。

終於我還是踏上了北上的路,這回已經窮到只能坐綠皮車了,還是站票,一路二十多個小時一點兒不好受,我和幾個去打工的人窩在車廂連接處,滿是煙味和地上的菸屁股,我們誰也沒有嫌棄誰。

斷斷續續的各種夢魘是我沒有想到的,以前上學的時候也有過一連幾十個小時綠皮車的經歷,但是那也就是一覺睡到終點站,像現在這種情況,是從來都沒有的。

夢裡是我半年前住院的時候胖子給我那封信的內容。其實胖子當時說的沒錯,那幾乎就是一封遺書,老哥的遺書。

內容很簡短,幾百個字,但是卻看得我渾身發涼。

或許在不久之後,你會看到這封不太正式的信,可能在你讀信的時候,我已經死了,請你不要太難過,小良,人總是要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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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我沒法和你說清楚,我也不太想要和你說清楚,這些年裡,我從來都沒有真正意義上閉過一次眼,但你的日子要比我稍微舒服許多,我並不嫉妒什麼。在最初的想法中,我以為所有的事情會在我這裡完結,但是老天似乎還沒有玩夠,他開了我的一個玩笑,耍了我。幾度,我差點做了絕對錯誤的決定,但最終,我還是想通了一個道理,在我這裡逆天改命,似乎絕無可能,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你可以。

命運,或者更貼切的說是宿命,現在的結果就是我的宿命,這是我心心念念追尋了許久的宿命,可能這也是我最好的結果。但是你不一樣,你才剛剛開始,而且你要面對的將會遠遠超過我數百倍,但是請放心,所有所有將會發生的事情我已經或多或少幫你鋪好了路,這能幫助你許多,但不一定絕對能救你的命,所以以後的路,終究還得你自己來走。

還有,以後少吃甜食,小心鬧肚子,再見!

我有些詫異,這封信是我半年前看過的,只看了一遍,我就將他衝進了馬桶,其中很多的內容我幾乎忘記了,這些話似乎在提醒我,但是我始終不明白,直接告訴我所有發生的事情,似乎能讓我活的更久一點,至少走到哪兒,我也知道該往哪裡走。

但是最後一句卻完全讓我沒法理解,我從來不吃甜食,這他絕對是知道的,但也絕對不會是關心的話,確實,甜到膩的東西我吃一次就能讓我吐掉半個胃的酸水。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他在寫信的時候就預感到我看到內容會緊張,所以突然來緩解一下我的情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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