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表面大片花白的岩石很常見,幾乎只要是有裸露的絕壁險崖,必定會有同樣的幾片區域,這與岩石成分和風化效果都有關係。

崖柏的生長條件同胡楊類似,都是極端環境,胡楊至少紮根在地上,每年都會有那麼幾個日子可以淋雨。但崖柏卻不同,它們多是因為強風暴雨,種子才被帶到山崖之上,運氣好的落在山崖的縫隙中,這裡本身沒有它們可以紮根的土壤,常年的風吹雨刷帶來的泥沙慢慢聚集,才會有一點堆積,這些崖柏便因此才得以有了地方落腳。

那一株最大的崖柏在山壁的側方,崖柏的身後很清楚,是個非常巨大的洞穴,因為瞄具沒法計算比例,我只能大概估計出那個洞穴有五六米左右。

最初的注意力只是停留在洞穴上,因為洞穴非常規則,四方四正完全就是人工開鑿的。有了先人的前車之鑑再加上胖子的奇怪神色,我已準備好看到洞穴出口或坐或站著一個十歲出頭的小鬼,但結果是並沒有。

洞口處沒有任何的東西,就連一個可以錯誤判斷成小鬼影子的東西都沒有。洞穴內又非常黑,不知道多深。我沒再往別處看,才剛想著拿下望遠鏡大罵一通這兩個神經病,卻不想就在我要動手的那一瞬間,我看見洞口的崖柏枝條晃動了兩下,因為有暗綠色的枝條作為背景,所以那一小塊白色非常清晰。

隨後我僵持在原地幾乎有半分鐘沒有動彈,直到憋氣將自己憋的額頭青筋暴起才放下了望遠鏡。那樹枝上掛著的白色東西不是別的,清清楚楚的我就看見,那就是老代撿拾來的面具。

晃過神來,我立刻再去檢視那面具是否還在老代手裡,但是並沒有。我還是沒法相信,但更多是不敢相信,如果排除掉面具自己飛上了懸崖掛在了那裡,那還會有什麼可能呢?

現在幾乎岔了氣的人已經是那副樣子,他口口聲聲說了,確實是哪個小鬼站在懸崖的洞穴中,對著他笑。如若真是如此,那我們也不用再幹別的了。

這裡一個小鬼,還有一個不知是人是鬼的老瘋子。我們根本沒法對付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也不知道老莊看風水在行,捉鬼能不能招架的住。

老代似乎預感到了,見我和胖子都是一副蔫樣兒,他一把奪走了我手中的東西,大致方向他是知道的,一次便對準了頭頂,只是幾秒,他便將望遠鏡放了下來。

我有意想問,但老代已經擺手,他自己開口道:“那張面具,我進村的時候掛在了村口。不可能會被人去拿的。”

“會不會是另外的一隻,這東西是量產的吧?”胖子不知何故壓低了聲音。

“不可能,山崖上掛著的那只就是,我記得很清楚,面具上有一大塊被摩擦掉的油漆。”老代的聲音聽不出什麼,很平緩,但同樣有些低沉。

“要不……出去

吧,這地方不對勁,咱們可能對付不了,還是再找些人一起來?”七叔隊伍中的一個見我們焦灼便提議道,他並沒有好奇的去看山崖上,似乎也是硬壓著好奇心,因為我們三人做完同樣流程之後面色並不怎麼好看。

我倒是同意他的提議,我們雖然有六個人,且不說那些神神鬼鬼的,就算遇到個想要成心設計我們的人,那在如此複雜狹窄的巷道中還是太容易了,我們最初的考慮,現在看來並不怎麼貼合實際。

胖子並無退意,但情況沒辦法,我們必須得回去。其實如果只有我們三個,那結果一定是繼續前進的,因為在他看來,困難並不是什麼鬼神與老瘋子,而是他們三個累贅。現在其中的一個還沒上戰場已經沒戰鬥能力了,他勢必要有一個以上的人去背,這種隊伍結局只有潰敗。

胖子沒有異議,皺了皺眉,就讓兩個人將岔了氣的哪位抬起來,我們這才朝著來路返回。做好返程決定之後,老代並沒有拒絕,他似乎對任何決定都不表示自己的態度,或者說不關自己的事情。但我還是撇眼看見,他臉上有些怪異。或許可能是那張面具的緣故,但總覺得他在顧慮什麼。

如有一個謎題出現,恰巧我們有這個好奇心,當我們去解開這個謎團並逐漸有了眉目幾乎要看到真相的時候,卻突然發覺謎團的結果不過還是另外一個謎團。有些人不勝其煩,繼續求解,殊不知這種一層一層的東西只不過是個圈套。我們想要知道真相,但擁有真相的那個人卻正是用的此物在吸引著來人,這不是什麼好兆頭,解開謎團的過程可能本身就是個陷阱,而我們此時的狀態或許就是在主動跳入這個陷阱。

老瘋子為什麼會突然襲擊?那個半道遇見的小鬼到底是什麼?他又為什麼要編造那個假話?我有些不相信他會是鬼魂之類的東西,因為有些地方的邏輯根本沒法理清楚,而我當時確實也感覺不出他會不是個活人。

這巷道比我們進來的時候還要難走,小村落建在有點坡度的地方,我們往回走是斜著下坡,這些鋪設在地上的巨大石塊,石頭自然還是那種沒有經過打磨的,這也更加讓我們確信,此處的確是個不為人居住的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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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去往陰謀的方面想,這村子還有其他的用途嗎?”想了半天,我還是有些理不清楚,所以乾脆將自己的問題拋了出來。

其他人沒有說話,只有胖子咋吧咋吧了嘴,說道:“這種東西能建造出來,那一定就是和陰謀掛鉤的,你說誰會沒緣沒故的在這裡花錢,難道躲貓貓不成?”

我轉變了思路,便繼續問道:“那如果是陰謀,你覺得目的會是什麼?”

“這嘛……”胖子捏著下巴,想了半天,突然如恍然大悟一般,便繼續說道:“餌啊,魚餌。”我沒明白,便讓他將自己的想法說個清楚,胖子一拍腦袋,連罵了幾句白痴

,這才又說:“你釣魚的時候總該掛上魚餌吧,想要釣到大魚,那你的魚餌就得大,還得真,總之就是這麼個道理。”

我撓了撓頭:“我又不釣魚。”

胖子的思維很清明,但總是找不到合適的比喻,而這個比喻就非常不恰當,但說是魚餌也並無錯誤,只是相比魚餌的比喻,它更像是一張門神貼。

民間自古就有貼門神的習俗,傳說頭尾交替,便會有惡鬼出來作祟,皇帝自然有秦瓊靜德二位把手大門,老百姓卻沒有,但其中聰明人還是有的,便有人將二位穿盔戴夾的樣貌畫在紙張上往門外一貼,只要有孤魂野鬼路過看見,便會遠遠的躲開,以此威懾,確實起到了些作用,但終究是糊弄鬼的東西。

這裡的比喻,所說的門神便是這個村落。村落作為保險,有人只要遠遠的看見,便可能就已經知道了一些資訊,所以村落只是一個遠觀的訊號,而非真實用途,因為實際進了村,走不超過二十步便會知道村落就是個空殼子。

至於為何我們會將閻武埵與此混淆,實在沒法尋找原因。其實要說到底何處是閻武埵,現在也沒法去證實了。老莊作為一個傳遞信息的人,他告訴我,老哥似乎在這裡的最深處,但其目的是為了等我,還是另有其他安排,這得找到他再做判斷。

我們討論了幾分鐘,最後胖子將自己的想法一說明白,我還是發現他的意思並不與我相同,而且可以說差了很遠。在他的邏輯中,這裡就是作為軍事用途建造的,穿村而過的巷道就是最有利的證明。老瘋子那麼容易埋伏了我們,也同時作證了這一說法。而且假村子中的設施也一目瞭然,就是為了將敵人引入其中,再逐個殲滅的設定。

而且相對於整個假的村子,在附近或者更加隱秘的地方其實還應該有一個真的。這裡的地理位置確實沒有軍事價值,但是這地方早先有很多少數名族聚居的村落,各村各自為營,建立有非常完善的軍事體系,兩個互為外族的村子之間也只會有一種交際,那便是戰爭,所以做好陰對方一把的準備是非常必要的。而這座作為誘餌的村落便是迷惑進軍的敵人,致使對方誤入其中,再將其全數殲滅的方法。

我並不贊成胖子的說法,這種幾乎要挪用全村所有勞動力,且並不怎麼起作用的辦法其實一點用都沒有,而且還有可能起到相反的效果,恐怕到時候沒被敵人攻破,首先被內部不滿的宗族體系從內瓦解了。

我們扯了半天,誰也沒服氣誰,胖子打了個哈哈,這才結束了爭端。我們說著話走了沒幾步,才閉嘴的胖子卻突然停住,我還以為他又想出了什麼歪道理,本想叫喝他趕緊走,卻不想他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這個問題再次讓我對胖子起了些奇怪的看法,但這種感覺並沒有持續多久,其問題的關鍵性,立刻讓我才平復不久的心情再次忐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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