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對著一邊還坐著的老代冷笑了一聲:“我要還想藏著,帶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老代激動的站了起來:“老貓子在這兒?”

胖子一揮手,就招呼我起來。他立刻轉身朝著一連排爬滿爬山虎的樓房走了過去。

這裡有點像是一個上世紀的幹部退休小區,馬上內部的設施也證明了這一點,裡面各種老年健身器材齊全,還有幾個頭髮斑斑白白的老爺子正下著象棋。

胖子帶著我們走進了一道石頭拱門,外面還沒有什麼特殊的,只是一進去眼睛所見的環境立刻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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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雜亂無章,滿地的落葉雜枝。裡面卻異常的乾淨,地面雖是土質草坪,但是穿過其間的石道小徑卻半點沒有雜泥亂草。

沿著石道小徑走了大概二三十步,又出現了一扇門。此門全是磨砂玻璃,內部彷彿還有人站著。

門自動開啟,我們進到內部。裡面的人似乎和胖子認識,聊了幾句之後,他們就開始對我們進行消毒,換上鞋套,我們才進到了真正的內部。

一邊走著,我就小聲的問胖子:“這啥地方?隔離區嗎?可別是什麼隔離傳染病的吧。”

胖子瞥了我一眼:“鄉巴佬,這裡,全首都最好的私人醫院,全部一級防護措施,沒見過吧?”

“確實是沒見過,挺貴的吧。”我隨口回了一句。

這時,一邊的老代也插了一句:“老貓子住這兒,錢不夠我這還有個個把十萬的。”

“你自個留著吧,這裡一個床位,每天就要這個數。”說著胖子擺出了個六的手勢:“你那點能撐幾天?”

我摸了摸下巴,就想到了我能預測的最大數字,便完全沒有底氣的開了口:“六千?”

說完,胖子只是看了我一眼,冷哼了一聲,便徑直往前走了出去,再不見他有說話的意思。

內部比我想象的要大,完全不像是一家醫院。天頂是網格玻璃,在外面的時候,日頭還是曬著的,但是現在我卻感受不到烈日和熱輻射,整個內部的空間是完全密閉與外界隔離的。

玻璃是一種特殊的玻璃,可以自主調節陽光。內部也不悶熱,還有微微的清風,這些恐怕都是人工的。空氣也異常的清新,完全不似首都的霧霾汙染,如今我倒是感覺現在進來的我們,完全就是個汙染環境的汙染源。

室內的室內更是不用說,與外界的爬山虎牆完全又是另外的一種畫風,這種簡潔體現出來的美,我倒是有些喜歡。

電梯上了三樓,門口有醫生和胖子招呼了幾句,我們就推來了一扇門。內部沒有醫院的壓抑感,很溫馨,就像家一樣。

床斜著被撐了起來,一個人斜靠著。頭髮稀疏已經沒有多少了,我跟著胖子走了進去,就發現這個人非常的老,完全不是胖子他們所描述的三十多歲。

“這是老貓子?”我停在床前問道。

胖子愣了

一下,這才回答了一句:“是啊。”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他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脊柱破損,各種器官衰竭,能活著就不錯了,現在就是靠這些東西,和幾百種藥才能有口氣在的。”胖子看了一眼床邊的一堆裝置。

裝置都是很高階的,多一半我都是沒在常規醫院看到過,顯然,我到現在都沒猜出那個數字,花的確實是一點也不虧

看著老貓子這樣,我暗暗的幾次將脫口的話咽了回去,此種場合實在說不出。老貓子現在的感受我無法得知,但是一定不快活,想必死了也比現在被這些玩意吊著一條小命舒服。

我壓住所有的話,剩下的只有連連嘆氣,也不知道此時該做些什麼。

這個時候就發現,老代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可是足足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在等著這一天,恐怕現在這裡想立刻見他老貓子的也就只有他了,但是這時候,卻不見了他的人。

我環顧房間,老代不在,門微微關著。看了一眼胖子,胖子嘆了口氣,就擺手讓我先坐下。

沒聽他的意思,我漫步走出了房間。老代就在房間外的走廊裡,他趴在窗戶上,看著外面的室內公園。

一旁的窗臺上放著煙,有一根被抽了出來,但是已被折斷了。這裡不讓抽菸,老代起先是想抽的,但是馬上又放棄了,因為不知從何而來的顫抖,這才沒能將煙放回去,反而給折成了這樣。

我走到一旁,輕拍了幾下老代的脊背:“不知道你們當年是什麼樣子,但是都過去這麼多年了,該扔下的也該扔下了,去看看吧。”

此時再回味這句話,我心裡如打翻了五味瓶。當時是何等的心境,現在又是何等的心境。如此的前後落差告訴了我一件事情,不要在別人悲傷的時候,去試圖排除別人的悲傷,設身處地的為他人考慮,我們不是任何一個人,我們甚至都不是自己,沒人懂得別人的悲傷,也沒人懂得自我的悲傷,這就是個體為何永遠只是個體。

走廊裡,我再沒有說什麼,我與老代看著窗下的青竹,看了許久,一直看到膩了,老代才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褶皺的衣服,如同去見一個許久未見的老友一般,畢竟他也正是要去見那個人。

老貓子是全身癱瘓,但是與另外的昏迷性癱瘓不同的是,他是完全清醒的,他需要睡覺,也有正常的作息,他只是不能動,連眼珠都不行。

畢竟我們探望的病例特殊,所以免去了常規的削蘋果和剝橘子的環節。胖子讓開了位置,老代換到老貓子正面。

每天的作息時間一到,護工就會幫著老貓子撐開他的眼睛,時間不固定,大概就是哪個時間段。

老代握著老貓子的手,沒有說什麼,儘管他可以聽見一些聲音。足有半個小時,他們兩個都是互相對視著的。

若我是老貓子,這張黑色的臉早就看煩了。老代眼中含著光,不一樣的光。老貓子也是,直到輕緩的敲門聲,這才打破

了如此平靜的僵局。

我坐在沙發上,屁股都酸了,如此好的機會,我才有時機舒暢的伸展了幾個懶腰。

門外是個穿著白大褂的男醫生,見我們注意到了他,他便微微的挪進了半個身子:“您可挺久沒來了,這邊有點事情和您說一下。”

醫生畢恭畢敬,毅然堅守著自己顧客如上帝的準則。胖子揮手問了句好,就應喝了一句,動身已經走出去了幾步。

我見好時機可以去放風了,就連忙也跟著胖子走出了房間。隨後,只才走出去幾步,老代也跟著出來了,他可能也想瞭解一下老貓子的病情。

招待我們的不是辦公室,而是專門的會客室。茶桌,茶具一應俱全,倒是有點古風古色的意思。

我們坐下,男醫生給我們斟上茶。這才拿出了一些類似病例單的東西,首先遞給了胖子。

胖子皺著眉頭看了半天,看他的樣子也沒明白什麼。他只得還遞給了醫生:“你直接說說,這東西我也看不太懂。”

“近期兩個多月的觀測裡,病人的狀態一直都很正常,但是從兩週前開始,已經有明顯腎臟衰竭的現象了。”醫生不急不忙的娓娓道來。

胖子還是皺著眉頭:“這情況嚴重嗎?”

“非常嚴重,如果沒有抑制性藥物,後面的情況可能很危險。”醫生繼續如之前那樣說著。

“那就什麼藥好使,用什麼,之前不和你們說過嗎?錢不是問題,你們儘管用,只要我哪兄弟狀態好了,錢都是小事兒。”

男醫生面露難色,半晌才開口道:“這個我們當然知道,最好的藥物已經用上的,但是起到的作用只是維持,如果沒有更有效的辦法,恐怕這種藥物的維持也最多不過一年。”

胖子有些慌了,急忙說:“那……怎麼辦?你們都搞不了,那還有哪裡能搞?”

那醫生壓了壓胖子的情緒:“您先別急,今天找你,就是我個人還有個辦法,不知道你們是否想嘗試一下?”

胖子連忙稱到:“行,行,你說說什麼辦法。”

“中醫。”

“你們醫院不是中西合併的嗎?之前我看不是也有中醫的療法嗎?怎麼……”

胖子還沒說完,男醫生就壓了壓手掌,打斷了胖子的話:“我們這裡有,但畢竟是守理合常的,為求保險,所以有很大的局限性了,但是相對於常規醫院,他們和我們差距肯定還是很大的。所以我的建議就是找古方。”

胖子嘖了一口:“你和我說這些,恐怕是已經有了方子吧?”

男醫生笑了笑:“方子沒找到,但是我知道一位奇人,他家裡祖上明初的時候就是中醫世家,老爺子自個家裡古方子能列一部四庫全書了,我估計,他那裡可能還真有辦法能解了現在的圍。”

男醫生又喃喃了幾句,胖子趕忙讓他說,醫生這才說道:“如果見了效果,保不準再站起來都有點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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