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曼娜看著坐在沙發上的江子墨，在心裡組織語言。
該怎麼說，才能讓他放棄前臺小姑娘，還能不讓他惱羞成怒？
江子墨一無所覺，鬆鬆垮垮地坐著：“你還沒鬆口？”
“什麼？”
“你還沒答應小海？”
柴曼娜轉過身，從飲水機下面摸了一個紙杯：“你很希望我答應？”
“我要是你，早答應了。”
柴曼娜沒吭聲。
反正她已經想好了，晚上見了茶海就答應他。
是時候開始新生活了。
江子墨覺得屋裡有些熱，走到門口調低了空調的溫度。
柴曼娜把水杯放在茶几上：“你看上前臺了？”
“沒有。”江子墨笑的很隨意：“逗她玩玩而已。”
柴曼娜半信半疑。
她有些吃不準，江子墨嘴裡的“玩玩”，到底是什麼程度？
只是開開玩笑？
“你這樣看著我幹什麼？”
柴曼娜乾脆就直說了：“我挺喜歡那個小姑娘，不想那麼快就換個前臺。”
“你想到哪去了！”江子墨還是笑：“真就逗她玩玩，絕對沒別的心思。”
柴曼娜點點頭，換了話題：“張健的事？”
“你非得讓他出去？”
“我是不想埋沒了一個人才。”
江子墨的語氣，有些微妙：“什麼叫埋沒？多少有天賦的人，就因為家裡窮，終其一生都沒碰過合適的領域。就像前臺小姑娘，也許天生擅長打高爾夫，可她有機會接觸嗎？”
柴曼娜不知道該說什麼。
“還有，寒假的時候，你看著王一鳴和孫曉曉在公司玩，就像別的小朋友一樣。可你不知道，她倆還有大量的補習班要上，王一鳴的英語水平，吊打全國90%的人。”
柴曼娜心算了一下，全國10%，1億4千萬。
而每年畢業的大學生，不過幾百萬，其中還有很多連英語4級都過不了的。
江子墨的說法，真的不誇張。
也是自己傻。
優質的教育資源，一向都是需要花大價錢的。
王寶琦的閨女，怎麼可能像普通孩子一樣，真就快樂童年了？
江子墨見她不吭聲，敲了敲茶几：“趕緊給你閨女報興趣班吧，每樣都去試試。”
柴曼娜腦子裡亂糟糟的。
她發現自己對菓菓的未來，並沒有一個清晰地規劃，總想著讓菓菓自己選擇。
可這樣的心態，是不是有些不負責任？
自己這輩子可能也就這樣了，總不能讓菓菓的人生，也一眼看到底吧？
柴曼娜陷入了思考，連江子墨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等她回過神，已經三點多了。
已經沒了工作的心情。
柴曼娜關了電腦，拆開新買的手機，把需要的東西全都弄了過去。
剛剛設定好，來了一條新訊息，茶海發的：大寶貝，我還沒忙完，不能接你了，晚上聯絡。
柴曼娜沒有回覆。
她本來也沒打算讓茶海接。
把舊手機恢復出廠設定，關機裝好，柴曼娜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去接菓菓。
茶海又來了一條訊息：晚上一定要等我。
柴曼娜面帶微笑給他回了一個“好”。
也不知道晚上他會是什麼反應。
還有些期待呢。
......
到了幼兒園門口，黎洪哲已經等著了，看見柴曼娜過來，高興地招呼：“老婆！”
周圍還有很多家長，柴曼娜不想讓他丟臉，走到他旁邊小聲提醒：“我不是你老婆，請你以後不要再這麼叫我。”
黎洪哲心情瞬間就不好了。
柴曼娜懶得跟他掰扯，徑直走到幼兒園門口，等著接菓菓。
黎洪哲已經很久沒有來過幼兒園，僅有幾次接菓菓的經歷，也早就忘了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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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一起進去接吧？”
柴曼娜點點頭，沒吭聲。
門開了，兩人排著隊往前挪，柴曼娜刷了卡，告訴旁邊的副園長：“我跟他一起的。”
副園長對黎洪哲沒什麼印象，不過也沒說什麼。
到了班級門口，前面已經站了幾個人，稍等了一會兒，才輪到菓菓出來。
“爸爸！”菓菓撲到黎洪哲懷裡：“你和媽媽一起接我，好開心呀！”
柴曼娜揉了揉她的腦袋：“走吧，今天有蛋糕吃。”
路上菓菓一直絮絮叨叨：“我想讓爸爸媽媽，每天都來接我。”
黎洪哲滿口答應：“好呀。”
柴曼娜懶得說話，心想你能做到才見了鬼。
出門打車，先去拿了蛋糕，然後直奔訂好的飯店。
進了包廂門，爺爺奶奶和二叔一家還沒到，閆正奇卻在裡面坐著。
柴曼娜很意外，笑著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見，最近還好吧？”
“嫂子，哥。”閆正奇站起身：“初二我去姥姥家，知道你們初一去了，忙的忘了給你們打電話。”
柴曼娜拉開椅子，讓菓菓先坐下，隨口問道：“怎麼沒見你老婆？”
“我離婚了。”
柴曼娜趕緊道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早就離了。”閆正奇根本沒當回事：“我跟她就沒感情，娶進門作的我爸都受不了，離了也痛快。”
“那孩子呢...”
閆正奇語帶嘲諷：“哪來的孩子？她就是哄我的。”
柴曼娜默然無語。
黎洪哲拍了拍閆正奇的肩膀，卻沒勇氣告訴他，自己也離婚了。
門口傳來二叔的聲音：“爸，就是這間。”
閆正奇和黎洪哲一起往門口走，柴曼娜站起身，卻沒出去。
反正她今天是來演戲的，懶得表現那麼多。
人逢喜事精神爽，爺爺的精神非常好，奶奶也跟著笑呵呵的。
眾人分別坐下，柴曼娜左邊是菓菓，右邊是閆正奇，面對著爺爺，和二叔一家拉開了距離。
很久沒有見過二叔，比以前更胖了一些，臉色白的不正常。
二嬸沒什麼變化。
倒是黎洪超，瘦了好多，比以前看起來順眼。
菜是早就點好的，人到齊開始上菜。
黎洪哲先把蛋糕拆開放在中間，點燃蠟燭，在眾人的笑聲中，爺爺吹滅了蠟燭。
柴曼娜也配合著笑了。
八十八歲，確實值得慶賀。
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
黎洪哲一直在幫著柴曼娜和菓菓夾菜，惹的閆正奇笑他：“哥，你簡直就是模範丈夫、模範爸爸。”
黎洪哲看不出任何尷尬：“一個是我老婆，一個是我閨女，我不照顧她們，留給別人啊？”
柴曼娜臉上帶著笑，心想反正都是演戲嘛，誰又比誰演的差？
反正她懶得說話。
她中午已經想好了，這是最後一次陪黎洪哲演戲，以後跟她就沒關係了。
她要開始新生活，不再跟自己過不去。
也不要再當受虐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