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身上都落了一層冰霜,荊斬龍往外面看去,但見天空陰暗,竟然下起了冷子,紛紛揚揚砸在地面,足有鴿子蛋大小。

楊春寶和眾人打過招呼,道:“王爺已在府中備下酒宴,恭候各位英雄的到來,並商量如何對付閹賊,咱們這就動身。”

楊春寶頭前帶路,六人縱馬如飛,奔向信王府。

夜幕降臨,紫禁城亮起了燈火,大街上不時有巡邏的官兵,被冷子砸的跺腳亂罵,不知放起了煙花,夜空中一片璀璨。

六人沒有心情欣賞這京都的繁華,馬蹄踏踏,不多時已到了信王府。

進入王府,見到信王朱由檢,熊傲及陸靈菲也在場,客套了幾句,就去了宴客廳。

在座的有十幾人,都是信王的心腹謀士,酒過三巡,信王放下酒杯,凝視眾人道:“諸位,目前的形勢想必你們都有體會,閹賊一手遮天,聖上被奸臣矇蔽,關外後金虎視眈眈,江湖中亦是風起雲湧,少林、武當慘遭橫禍,凡此種種,皆說明社會的黑暗已到了爆發的時刻。

小王不才,只想和眾位英雄做一番事情,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大明的百年基業毀於一旦!”

他說的激昂憤慨,那些心腹謀士起身齊聲道:“我等謹遵王爺指示!”

朱由檢看向荊斬龍等人,道:“朝堂之事固然重要,本王也會盡力而為,但江湖之事就要有勞荊公子、蕭公子諸位英雄了。”

荊斬龍起身道:“剷除閹黨,還江湖正義,此乃我輩中人應盡之本分。但凡事講究循序漸進,策略方法,目前的首要之事王爺很清楚,還請王爺多多支援相助。”

他此刻雖不過是未到十四歲的少年,但身形偉岸,武道的修煉讓他言談舉止間自帶威嚴,說出的這番話不卑不亢,讓信王及在座的諸人都不敢小視。

“荊公子所言極是,明日本王就進宮面聖,這兩日我已派人打探公輸妙的訊息,相信明日就可知曉,咱們爭取一舉搗毀‘靈寶閣’,既可醫治尊師的病症,亦可殺一殺閹賊的氣焰。”

宴席結束之後,荊斬龍和熊傲、陸靈菲交談了幾句,兩人都想為自己的親人報仇,自願留在信王府當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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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斬龍一想這樣也好,畢竟兩人都是官宦之後,又是公孫燕的弟子,他無權干涉他們的選擇。

信王安排了住處,讓荊斬龍等人在府中住下。

次日一大早,信王去了皇宮,直到正午才回來,找到荊斬龍等人道:“訊息已經打聽清楚,公輸妙有一個相好叫小翠,住在城內西門的一個衚衕內,這小子每天晚上都會去那過夜,你們可在衚衕裡守候,下午我讓人帶你們先去熟悉地形,對了,你們都沒有見過公輸妙,怎麼確定目標?”

荊斬龍一笑,從‘乾坤戒’取出一副畫卷道:“王爺請看,這是傅大哥臨摹的畫像,王爺看看可否相像?”

信王記起傅青竹曾向他詢問過公輸妙的長相,笑道:“傅公子還有此一手,讓本王看看有幾分相像?”

他認為傅青竹最多能畫出幾分神似而已,畢竟只是根據口述,沒有見過本人。

可等到畫像展開,信王大吃一驚,畫中的人物栩栩如生,簡直和公輸妙一模一樣。

“這……太不可思議了,傅公子的丹青造詣竟到了這般境界,沒錯,這就是公輸妙本人的模樣。”

荊斬龍笑道:“傅大哥博才多學,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他懷有濟世之心,非但醫術通玄,更有治國安邦之才。”

“如此人才,若能為朝廷效力,真乃大明之福。”

“那就看有沒有他施展抱負的舞臺了。”

信王沉默半晌道:“有朝一日,本王若登基為帝,一定要把傅公子請來。”

他接著話鋒一轉,道:“今次進宮,還有一個訊息,聖上竟然有後了,一名宮女,懷了龍胎,據太醫說,很有可能是個龍子,這真是奇了怪了。”

蕭乘風道:“皇帝有皇子,這有什麼可奇怪的,三宮六院的妃子,都爭著得到皇帝的寵幸,這正常啊。”

“如果沒有客氏那賤人,還算正常,可是這個賤人連皇後都不放過,施毒計讓皇后流產並永不能生育,其他的妃子就更不用說了,一旦聽說誰有可能懷孕,就會被千方百計害死,這賤人就是想讓我朱家絕後。

可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個懷了龍嗣的宮女,這難道不奇怪嗎?這分明就是魏忠賢的安排,試圖霸佔我朱家的江山。

幸虧皇后聰慧機智,正在竭力勸說聖上,讓他打消立皇子的念頭,但聖上不知肯不肯聽,我這個皇兄啊,有時固執得很。”

信王在洛陽時曾說起過此事,蕭乘風和荊斬龍兩人默然,也不便發表太多意見,說了一會兒,信王走了,荊斬龍兩人把公輸妙的長相熟記於心,下午跟著去熟悉了地形。

到了晚間,蕭乘風讓薛白衣三人在府中等候,他和荊斬龍出了王府,直奔西門。

到了地方,兩人藏好身形,靜等公輸妙。

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已到了亥時,遠處傳來了馬車聲,向著這邊駛來。

這個衚衕很窄,估計馬車過不去,到了胡同口,車子停下了,接著是一個聽起來明顯有點喝醉的男人聲音:“我沒……沒事,你們都……都走吧……”

“那就不打擾大人的好事了,我等告辭。”

有人下車,跟著一聲清脆的馬鞭響起,車軲轆的聲音去遠了,隨著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有人向衚衕走來。

荊斬龍凝目夜視,看得一清二楚,但見來人一搖三晃,嘴裡打著酒嗝,面容瘦削,頜下一縷山羊鬍,年紀在四旬左右,穿著寬鬆的灰布長衫,後背略微有點佝僂,五官長相正和傅青主所畫的一樣,看來是公輸妙無疑。

荊斬龍從暗處悄然飄落,擋住了來人。

“公輸大人好不逍遙快活。”

這醉漢正是公輸妙,晚間與幾個狐朋狗友多喝了幾杯,心中正在想著他那個相好小翠的種種妙處,在肚裡哼著小曲,忽見暗夜中出來一人擋住了去路,嚇了一跳,頓時酒意全無。

“你……你是誰,要幹什麼?知道爺爺是誰嗎?”

荊斬龍嘿嘿一笑:“小爺自然知道你是公輸妙,找的就是你。”

蕭乘風在公輸妙身後道:“公輸先生,你別害怕,我們有事向公輸先生請教,麻煩跟我們走一趟。”

公輸妙忽然間發出冷笑,探手一摸,從腰間抽出了兩柄銀色的斧頭,他白玉細長的手指在這一刻無比的靈活。

“嘿嘿,小賊,想打劫你公輸爺爺,先問這兩柄斧頭答不答應,讓你見識一下我公輸世家的‘神工鬼斧’……”

話未說完,兩道寒光閃現,直奔荊斬龍。

蕭乘風曾經告訴荊斬龍,說道武林傳聞公輸世家自公輸摘星傳下來一套‘神工鬼斧’絕技,乃是公輸摘星從《魯班經》中自創而成。

魯班可謂是用斧的祖師爺,‘班門弄斧’就由此而來。在《魯班經》中,對斧頭的運用描述的淋漓盡致,公輸摘星作為公輸世家不世出的天才,把斧頭的用途上升到武道,並獨創了修煉法門。

昔年在澶淵城下,蕭撻凜雖被‘飛天神弩’射傷,卻仍是驍勇非常,合楊、高、呼延三家及數名高手相助,又加上公輸摘星的‘神工鬼斧’,這才能把其除掉。

經此一役,‘神工鬼斧’震驚江湖,卻又如曇花一現,自公輸摘星後,無人再用此技,想不到今晚上在公輸妙手中重現。

蕭乘風雖然聽說過‘神工鬼斧’,但其威力到底如何,公輸妙的修為又到了何種程度,他和荊斬龍都不清楚,這也是兩人同來的原因,務必做到萬無一失。

“斬龍當心……”

寒光的速度疾如閃電,荊斬龍只覺銀色的光華白茫茫一片,把他罩在了裡面。

但他此時的修為已到了‘淬血境’大乘,神識的感應異常敏銳,在甫一靠近公輸妙之時,已察覺到了一種危險的殺氣,神識立刻高度集中,暗夜中的一草一木,包括眼神和呼吸的細微變化,都被完全捕捉。

荊斬龍的反應一點不比公輸妙慢,銀斧的寒光剛一閃現,‘修羅劍’的紅色光芒也映亮了夜空。

紅白色的光芒交匯,宛如煙花綻放,又如炸雷驚空,公輸妙和荊斬龍各自退了兩步。

“蕭大哥放心,你且在一旁觀戰,讓小弟再來領教公輸世家的絕學。”

荊斬龍起了好勝之心,透過剛才的交手,他判斷出公輸妙的修為和他在伯仲之間,心中已想好了對策。

公輸妙更是吃驚非小,料不到荊斬龍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修為竟高深到了這種程度,他正在暗暗叫苦,生怕蕭乘風兩人合力,聽荊斬龍如此一說,把心一橫暗道:“好小子,我就不信你的劍術通玄,能勝得了‘神工鬼斧’。”

荊斬龍腳踏‘九宮七星步’,展開‘附骨穿喉劍’,劍鋒發出五行靈力,紅光奪目,殺氣漫天,帶出一片殘影,攻向公輸妙。

公輸妙從‘修羅劍’的殺氣中判斷出這是一柄神兵利器,雙斧並不和劍鋒直接接觸,施展出‘神工鬼斧’的精妙招式,附以內息靈力,捲起層層氣浪,對抗荊斬龍。

‘神工鬼斧’實可算是一門極品武技,公輸摘星傳下的修煉法門自成一家,走的是類似於‘以劍入道’的路子,對修煉者的天賦悟性要求極高,否則難有大成。

這種修煉法門重在頓悟,當對‘神工鬼斧’有了深刻的領悟並達到一定的造詣之時,內力的修為會隨之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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