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謝芊芊越發陰沉的麵皮,傅驪駱越發的狐疑起來,這謝芊芊區區一個開繡房的女子怎會攀上權勢蓋天的宇文景逸?

難不成謝芊芊除了開繡房還有別的行當!

“芊芊姐姐...”傅驪駱伸手拉了拉臉色寒霜如雪的謝芊芊,雙目清湛溫潤:“姐姐是怎麼認識太子殿下的?他為何要害姐姐?”

傅驪駱想不明白!祝少司送有毒的絲鐲給自己,不過是因她心生歹毒,天生善妒而為之!但宇文景逸為何要送一對有毒的鐲子給謝芊芊?

“妹妹可有證據?”謝芊芊聲音有些發顫,額角早已滲出絲絲冷汗,死死咬著發白的唇瓣,睨著面色清潤的傅驪駱:“兮兒妹妹怎知這硃紅是那毒藥所致?紅口白牙的切莫亂說!”

心底已有了幾分疑慮,但謝芊芊面上仍強裝出一副不可置否的樣子!

傅驪駱倒茶的細手微僵,嘴角盪出一絲輕笑,抬起宛若琥珀般晶瑩剔透的水眸:“芊芊姐姐不信妹妹麼?”捧了杯滾茶放在香案上,蹙了蹙眉尖:“妹妹當初也不知道這鐲子有毒,萬般歡喜的收下,還把這兩隻鐲子分別送給了依兒妹妹和雲畫妹妹。”

撥了撥黃銅裡的銀絲炭,傅驪駱波光瀲灩的眸色瞬間一沉:“但依兒妹妹自帶上這只鐲子,身子卻總是不適,後來請宮裡太醫診斷,說是這只鐲子有問題!”

抿了口茶,傅驪駱揚起清麗脫俗的小臉,面上覆滿憂色:“據那太醫斷言,這上面的硃紅形成過程特別複雜,沒個幾年是很難硬化的。”嘴角閃過一絲冷笑,瞅了瞅面如死灰的謝芊芊,傅驪駱勾唇淺笑:“我們女兒家家的身子嬌貴,多虧了及時發現,如若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砰”

青花瓷的骨瓷茶盞掉在地上,瞬間碎開了花。

謝芊芊猛然回神,抬起紅絲遍佈的杏眸,看了幾眼傅驪駱,一把胡亂扯過案上金光熠熠的絲鐲:“兮兒妹妹,姐姐身子不適,我先回去了,改天再來!”說話間,謝芊芊身子不可抑制的顫抖了起來,似風雨中飄搖的丁香花!

傅驪駱忙的輕輕握住她冰冷的手,柔聲道:“芊芊姐姐慢走...”

說罷冷眼睨了睨謝芊芊藏在素帕下的鐲子,傅驪駱俯近她耳朵低吟:“這鐲子,姐姐千萬莫要再戴了。”

謝芊芊貝齒緊咬,柳眉倒豎著側身疾步奔了出去....

看著謝芊芊跌跌撞撞心神俱毀的模樣,傅驪駱很篤定的感覺到,謝芊芊十有八九對那陰險毒辣的宇文景逸有了情意。

傅驪駱心底湧出莫名的涼薄!悄然隱去眸底的清寒,她甩了甩衣袖,喊沈嬤嬤打熱水進來。

那鐲子上的硃紅毒性極強,需好好淨手才是!

剛整理好,還來不及吃口熱茶,洪嬤嬤又打簾進來催促。

大冢宰花廳,幾名華服錦衣的男子坐在軟椅上吃茶,冷寒的空氣裡瀰漫了一股子意味不明的味道,暖廳中央六爪青銅火盆裡的爐火燒的正旺,映的眾人臉上含混不清。

古錢捋著花白的鬍鬚,飽經風霜的面上一片安詳,倒也看不出絲毫哀慼之態!

命小婢子重新上了滾茶,古錢搓了搓手,挑起渾濁的雙眸朝右側的翠玉捲簾門朝了幾眼,又對著紅木圓案旁勾腰的李嬤嬤道:“快去瞧瞧,讓大小姐快些來見客!”

古錢聲音透著些許的急躁和不耐!

“貴府近日事情繁雜,古兮小姐一時睏倦了也是有的。”漆木紋椅上的越王勾眉淺笑,滿臉的和顏悅色,他一身墨蘭色流雲青鳥官袍,雙手交疊著放在膝上。

“是啊!”

一旁的把玩著翠玉串珠的東陽王宇文明雍驟然頷首出聲,不經意朝青紗飛揚的捲簾門下相望了幾眼,幽深的眸底好似流星劃過:“古大小姐龍駒鳳雛,冰雪聰慧,大冢宰大人好福氣呢!”說罷大掌突然一收,朝對面沉吟出神的竇驍揚看了過去,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古大小姐才情斐然,容貌絕色,不知大冢宰大人矚意哪家的貴胄公子?”

古錢心下一怔,一時半會茫然不知所以!

心裡不禁暗自斟酌,這東陽王到底幾個意思?他又不是不知道,聖上已取消了他與兮兒的婚配!

他這麼問倒是難到自己了,雖說自古以來兒女婚配,奉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自北奕建都以來,王公貴胄家的子女大多都是聖上指婚,其一可以彰顯門第之高,其二也好博得聖恩。

“古大小姐的婚配,聖上自有主張吧!”竇驍揚淺笑著撫著杯沿,揚了揚俊逸的面龐,輝月般的眸底微微掀起一絲波瀾,“這聖上矚意誰,自會把古大小姐婚配於誰!哪裡會管大冢宰大人矚意與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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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一聲輕笑響起,那笑聲如冰玉碰撞,極清極脆。

倒叫在座的眾人皆神色一變!

這竇驍揚一席話真是狠狠打了古錢一巴掌!雖說聖上指婚,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難道自己一點意見也不能有麼?

古錢撫著悶堵的心田,朝面色淡然的竇驍揚翻了翻白眼。

更為噎堵的還有那臉色冷峻的東陽王宇文明雍,只見他騰的站起身子,伸手指著對面神色淺淡的玄衣男子,咬牙道:“你...竇驍揚...你這個...”

竇驍揚氣定神閒,清冽舒華的眉宇間蹙著神秘悠然的氣質,他輕笑著搖了搖頭,兀自端起茶盞輕嗅了嗅,笑的如沐春風:“好茶..”

豁然間宇文明雍伸著的手指微微發抖,他臉色鐵青的朝對面瞪了一眼,一口銀牙差點咬碎了去:“你..”

宇文明雍已氣結的說不出話!

在睨到屏風後的微動時,他又陡然坐了下去。

不一會兒,祥雲屏風後轉出一雙八芳齡的嬌俏少女。

她身穿極素雅的素白絹花的羅衫對襟長襖,外罩一件輕裘錦披,烏鴉鴉的青絲上只別了兩朵素淨的珠花,如緞的青絲全部垂至柳腰處,欺霜塞雪的小顏秀麗清絕,宛若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

一時間沉悶透著古怪的暖廳,彷彿平添了一股清流。

傅驪駱肌膚腮雪的小臉上一片明媚,如初春暖陽,眉眼彎彎的上前福身:“給各位貴客請安!我來遲了,實在抱歉!”

眾人見美人在堂,不悅的心情自然釋懷了不少!

宇文明雍拂了拂袖,看她細肩上輕裘沾染的雪絨花,滿眼的憐惜溢滿整個眼眶:“古大小姐受累了,近日貴府事情繁多,且當心身子。”

“多謝東陽王關懷!”

傅驪駱垂眸擋住眸底的清色,清糯的嗓音仿若寒了糖一般的酥軟人心。

她看也不看對面眼神火熱的玄衣男子,只用餘光瞥了幾眼他漸漸發青的額角。

靠在墨錦軟椅上的竇驍揚披著玄色大髦,領口袖口滾一掌款的青狐狸毛,腰際懸著一塊碧玉,姿態雍容華貴。

他一雙幽黑的眸子宛若晴空,彷彿除了眼前的少女外,任何事或人都無法入他的眼。

朝竇驍揚腰間懸著的美玉看了兩眼,傅驪駱微微撅了撅紅唇,心底倏然湧出一絲惱恨。

這狐狸男子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撿到的那塊碧玉才是他最心儀之物麼?

那他腰間的這塊美玉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軒轅依贈與他的麼?

傅驪駱暗自思忖,心底一片悱惻,但面上始終清淺似水,也不理會他那興味的眼神,只勾著頭與旁坐上的東陽王宇文明雍低聲交談。

竇驍揚沉臉端起案上的滾茶,輕抿了一口,一雙輝月般的鳳眸緊緊盯著對面清麗少女的一顰一笑。

她怎麼能對別的男子笑魘如花!她沒看到那宇文明雍看她的眼神麼?真是該死!竇驍揚鷹目緩緩下沉,眸底仿若幽譚深不見底。

心裡恨不能一巴掌拍飛那面帶邪光的宇文明雍!

竇驍揚豐神俊顏隱隱散著清冽的光芒,劍眉漆黑長入鬢角,給他精緻絕倫的臉龐又添幾分英氣。

-

正午過後,眾人相繼辭別,古錢也被聖上召進了宮中。

竇驍揚趁傅驪駱送他出府的時機,幫她攏了面紗,趁她一個不注意,猛然一把抱起她,縱身上了南面小雀門的青色馬車。

“兮兒..”

“蒽?”傅驪駱神色有些茫然的抬頭,清靈純淨的嗓音仿若侵了糯米甜酒,甜如侵蜜,又帶了幾絲羞怯。

看著傅驪駱清潤如泉的水眸,一想起那宇文明雍看她含情脈脈的樣子,竇驍揚覺得心裡一陣苦澀,他抿著嘴角緩緩逼近她,一雙漆黑的眼珠子直忘進傅驪駱的眸底,驟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面上似有不悅:“那宇文明雍的心思你不知道麼?為何還跟走的那樣近?”

抬手摸著傅驪駱光滑瑩潤的下顎,看她無辜的雙眼眨啊眨,竇驍揚俊顏上霎時升起陣陣醋意:“我不喜歡別人窺探我的女人!”

傅驪駱緩緩抽回自己的皓腕,看那上面赫然在目的青痕,先前還清潤明豔的朱顏,瞬間冰沉,似那高山上冷寒的雪蓮花:“竇將軍說笑了,我不是誰的女人,我只是我!”

頓了頓身子,傅驪駱正欲掀簾下車,卻被身後的男子扯住了手袖。

竇驍揚心裡一痛,垂眸去看那錦袖處的細手,只見那瑩白如牛奶般嫩滑的柔夷上突兀出了一條青紫。

掩去面上的慌亂,竇驍揚內心彷彿被潑了一盆冰水,瞬間結上了一片冰凌,他翕動著泛白的薄唇,看眼前面色如珠的少女:“兮兒...你...難道不想跟我在一起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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