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軒轅倩眼裡林寒睜是個頂正派的好男兒,如今見自己的父親言語中盡是對林寒睜的惱意,軒轅倩不禁咬唇替他分辨了起來,“父親明鑑,我家夫君最是個穩重妥當的,他這次定是受了我那小姑子的誆騙,才不得已而為之的,時下他被大內拘禁了,也不知是生是死。還請父親和祖母想法子救救我家夫君吧!”

“事情尚不明朗,倩兒你且別著急。”軒轅丹青捋著半百的鬍鬚頷首,一雙眸子卻暗凝起來,說白了,他也不知如何去救,到現在宮裡也沒派人來傳話,林府兩兄妹現如今在哪他更是不得而知,眾人皆在傳他們是擊鼓鳴冤被大內拘禁的,但誰又瞧見了?

縱算是有人看見了,但時下三日過去了,大內那邊卻沒有放出一絲訊息,這明擺著是不想承認掬人了。

軒轅丹青細細想來,不由得後頸一涼。

林氏兄妹拘禁一事,必然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決的。

看著眾人隱晦不明的臉色,軒轅倩只覺得悲從中來,想當初她尋死覓活的嫁進了林府嫁給了心愛之人,那男子因為心有所屬,所以對她一直都是冷漠寡淡,但她就是不死心,即便他再漠然,她還是熱著臉兒貼上去,最後縱算他是塊冰,他亦融化在了她懷裡,那成想甜蜜的日子沒過幾日,他便被拘禁了。

“祖母,祖母您說話啊!”軒轅倩嗓子已哭的沙啞,她仍跪在宇文氏腳邊不肯起身,頭上的釵環簪子墜了一地,她已無暇顧及,兜著臉面又懸下淚來,“祖母,倩兒不能沒有林二郎呀!我肚裡的孩兒也不能沒有父親,祖母就可憐可憐倩兒,求求祖母救救我家夫君吧!”

軒轅倩哭的傷心,在場的眾人也跟著墜淚。

文姨娘拭著淚拉她,“倩兒你當心自個的身子啊!先起來再說吧!”

說起來這文姨娘悔之又悔,她當初就不應該把自家女兒嫁進那林府,雖說那林府世代清流,祖上雖出過一個翰林但家世並不算優越,現如今林府出事了,更是連個能幫襯的人都沒有,可見她家倩兒是嫁錯了,要論容色才情,她家倩兒與這侯府裡的嫡女軒轅依亦不相上下,偏她軒轅依就能配個佳婿,她的倩兒卻要這般受苦楚,一看到那上官林煙一副事不關己氣定神閒的模樣,這文氏就恨的牙癢癢。

“老爺都說了此事不能操之過急,你們著急也沒有。”侯府主母上官林煙揚著掌心的素帕挑眉道,冷冷的瞥了眼乾著急的文氏,方端起香案上的茶碗吃茶。

看見文氏和軒轅倩這般下場,上官林煙只覺得心裡痛快極了,想來自年少起嫁進這永定侯府也有二十五載了,平日這文氏仗著自己膝下有二子一女傍身,沒少給她這個主母氣受,使了好些下作的狐媚手段讓侯爺寵妾滅妻,哪想到自己也有這麼一天。

上官林煙想想心裡就舒爽不已。

只是一想到軒轅依前日裡跟自己說的話,這上官林煙便又開心不起來了。

那傻丫頭竟同自己講,要是竇大將軍執意要同永定侯府退婚,她便剪了頭髮做姑子去....

擱了茶碗,上官林煙心裡沒著沒落的聽大家夥合計著....

花廳裡靜的很,只軒轅倩和文氏抱在一起低聲抽泣。

“倩兒,你如今是雙身子的人,切莫憂思過重,以免傷了胎氣。”老太君宇文氏摸著大拇指上的碧綠扳手沉聲道,眼神卻時不時的掃向那垂淚的文氏,“如果哭有用的話,那不妨大家都抱在一起哭一場作罷!虧你還在侯府待了這麼些年,一點歷練都沒有,倩兒年紀小不經事,遇事哭一哭倒也罷了,你倒好!竟也同她一般,遇事只是哭。”

聽著宇文氏的數落,文氏騰的就訕紅了臉面,一面拉軒轅倩起來,一邊低聲回道:“妾身知錯了,還望老太君恕罪。”

一旁的侯爺軒轅丹青見老太君話裡話外都帶了氣,他哪裡肯捨得讓他心尖上的文姨娘受掛落,況這文氏又生的風流纖巧,平日裡沒少讓這軒轅丹青得趣兒,想起文氏的種種妙處,軒轅丹青自啜了幾口茶水便朝文氏使起了眼色,方柔聲道:“你先帶倩兒下去好生歇息歇息,搭救林府姑爺之事,我自會與母親商榷後待定。”

文氏應聲,便扶著哭的氣若游絲的軒轅倩往右側的小雀門而去....

朝一直悶頭吃茶的軒轅優瞥了幾眼,老太君宇文氏又沉聲道:“優兒身上要是養的差不多了,也該回你夫家去了,算來你住到孃家已有三月有餘,這樣耗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軒轅優雖是她庶子的女兒,但這宇文氏也算疼惜她,頗費了好些功夫硬是把容貌,才情俱不是很出色的軒轅優嫁進了安南王府,雖只給臨安世子做了侍妾,但這等上好的姻緣怕是一般官宦人家的嫡女絞盡腦汁擠破頭排都排不上,可偏偏這軒轅優是個經不了事的,自從上次落胎受氣回孃家後,那安南王府也不派人來接,就這樣巴巴的在家待了好幾個月。

沒的給這老太君宇文氏添了好些悶氣。

冷不丁被老太君點名,軒轅優身形猛然一抖,掌心握著的茶盅也重心不穩的偏了過去,好些茶汁灑了出來,軒轅優摸著被燙的通紅的手背站起身來,低聲回道:“祖母,那安南王府....孫女就不打算回去了....”

想起那宇文景焱之前做的種種不堪之事,軒轅優就噁心的不行,眾人都說她命好嫁進了那樣的高門大府,但那其中的苦楚又有誰知曉。

宇文景焱他心性狠毒,自從她被人算計落了胎以後,那宇文景焱便現出了原型,對她非打即罵,她的貼身婢女更是被他丟進虎穴被活活吃掉了,無數個夜裡,她都在噩夢中醒來,惶惶不可終日,她就算是死也不願回那個狼窩虎穴了。

還未回過神來,軒轅優便聽見上座的榻上傳來一道抽氣聲,接著便是老太君宇文氏語重心長的勸戒,“優兒你好生糊塗!那安南王府於你是再好不過的歸宿了,失了一個孩子算得了什麼,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只要你放下氣性好生侍奉主君,還怕將來沒有孩子傍身?那臨安世子縱算與你齟齬了幾句,那也是人之常情,在一座宅府裡過日子哪有不生嫌隙的,倘若眾人都像你這般受了氣便不回夫家,那天下豈不是要大亂?”

用眼角的餘光去瞟兜臉不語的軒轅優,宇文氏又正色道:“做人目光要放長遠些才是,那安南王府時下最受皇恩,日子長了,你的好日子便來了,將來得個一男半女的,自有你受不完的福氣。”

朝垂眸吃茶的侯爺軒轅丹青和主母上官林煙望了一眼,宇文氏又對著軒轅優道:“會辦事的姨娘可是比正頭的主母還受主君眷顧些,你要好好歷練歷練,想法子攏了你家主君的心是正經,他那樣大的家業將來少不得你一份,祖母雖不指望你將來能幫襯軒轅家,但至少別像你倩兒妹妹,擇了林家那樣無根基的人家,夫家出了事還得指著娘家人去搭救。”

宇文氏一通話說的軒轅丹青和上官林煙面上的顏色變了又變。

合著老太君跟軒轅優說的這麼一大攤子的話,竟是羞他們夫婦的臉麼?

上官林煙更是忿忿然,要說那軒轅倩嫁給林府二郎也犯不著她什麼事,都是那文氏賤人攛掇著侯爺去辦的,這如今軒轅倩那小賤人的夫家遭了難跑到家裡來哭,倒成了自己的不是了?

上官林煙正要頂回去,便看見對坐上的軒轅丹青對自己眨眼搖頭,示意她閉嘴。

心裡固然氣不順,但她終究是垂了目沒了言語。

“祖母,我...”軒轅優抽噎著紅了眼眶抬眸,後邊的話語還未說出,就瞥見宇文氏冷了眉眼,軒轅優神色一凜,提到嗓子眼的傷感之言又咽了回去。

好似吞了只蒼蠅般讓人噁心。

“這才是乖孩子嘛!祖母都是為了你好。”宇文氏在身邊嬤嬤的攙扶下走了過來,伸手去拉軒轅優的手,又面上掛笑道:“你今日收拾收拾,我明日便著人送你回安南王府,過日子嘛!哪能真遂了自己的心意!”

說罷又丟下一句,“經倩丫頭夫家的事情一鬧,我這會子身上乏得很,想來要去歇息歇息才是,你們眾人也早些散去了,日後的事情等過幾日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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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面面相覷,過後便各自散去。

軒轅丹青蹙了蹙眉,忙的跟著老太君宇文氏追了過去,“母親,那林府的事情該如何....”

“過幾日再說。”宇文氏急急的用柺杖敲打青磚地面,徐徐轉進紅案倒櫃旁的大插屏捲簾門揚長而去。

軒轅丹青定定的立在原地,目光凝成一團,藏在衣袖裡的手指抖了幾抖,心裡卻無比的清透,他家這位老太君的意思再明了不過,為了一個不肖事不成器的外婿,去得罪當今天子是傻子才會這麼幹,況且那北皇宇文凌雍最是個生性多疑的,如果眼下貿貿然的去替林氏兄妹求情,非但救不了他們,連著自己諾大的永定侯府也要跟著遭殃。

時下沒有任何法子,觀望觀望便是。

敲定主意,軒轅丹青便卸了重擔似的如釋重負邁步出去。

大冢宰逸風閣

已到掌燈時分,眼見都把《清心名錄》抄了大半,那木七卻遲遲未歸。傅驪駱從榻上起身站起來,開啟內廂房東邊的窗戶,著眼往窗外的迴廊下去瞧,除了三三兩兩的婆子丫鬟,倒沒看見木七的身影。

“小姐,快把這碗綠豆羹用了吧!”茹茗提著食盒進屋,小心翼翼地把食盒放到圓桌上,從裡端出一碗綠瑩瑩的細羹遞到傅驪駱手上,又笑盈盈的彎腰去看宣紙上的小楷,“小姐這字寫的真好,就跟小姐的容色一樣,都是極其秀美的。”

傅驪駱淺笑著垂眸,伸手去舀瓷碗裡的細羹,吃了沒幾口便落了碗勺,吩咐茹茗道:“你且去外頭看看木七回來了沒有。”

茹茗點頭稱是。

還未抬手撩簾子,便見木七渾身是傷的閃身進來,“小姐....”

“木七姐姐...”茹茗看著渾身是血的木七,猛的嚇了一跳,抬手去扶木七的手臂,不想卻摸到一片滑膩膩的溼潤,撐開掌心一看,茹茗險些嚇的背過氣去,那入手盡是一掌心的殷紅。

木七受傷了。

傅驪駱疾步過來,支身去扶身受重傷的木七,又顰眉去看茹茗:“你喊上蔓蘿同你一起去蠻子衚衕,務必要儘快把胡太醫請回來。”看茹茗掀簾往外,她又補充吩咐道:“從北邊的小營門出去,別讓人瞧見,讓李嬤嬤備上小馬車,你們快去快回,切莫耽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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