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有一段時間沒見著竇媛了,傅驪駱心裡亦甚是想念,朝古錢和梅老夫人施了一禮,傅驪駱便欣然的朝竇媛迎了過去:“媛兒妹妹,今兒怎的想到過來?”

竇媛身著明黃短襖小衫,襯雲青色的百褶簪花腰裙,圓臉嬌俏,杏眼顧盼間,端的是一副好容色。

相較於傅驪駱的熱絡,竇媛又是一番心思,連帶著一舉一動都顯得疏遠很多,眼眸微蹙,竇媛不露痕跡的站在離傅驪駱一丈來遠的地兒,只抬眸淺笑道:“兮兒姐姐安好!”

“媛兒妹妹快來坐。”傅驪駱挑眉,蔥指悻悻的去撫腰間墜著的如意白青的玉佩,對於竇媛的刻意疏遠,傅驪駱心下不太好受,說到底竇媛畢竟是她嫡親的妹妹,她見到竇媛,自然很是歡喜。

勾著臉兒,竇媛朝花廳裡的長輩們一一施禮問好。

梅老夫人驟然聽到稟報竇小姐來了,她眼下剛受了那竇綺麗的氣兒,最不想聽到的就是一個竇字,自己悶著頭與懷裡的哈巴兒逗弄,梅老夫人用斜眼淺淺瞥了眼,伏腰行禮的竇媛,不想乍一看,倒覺得有那麼幾分驚豔,不覺從喉嚨飄了句:“坐吧!”

“快上茶。”古錢看著傅驪駱歡喜她,面上也自是要過的去。

竇媛笑了笑,掬著面色坐下。

小梅氏細細端詳了竇媛好一會,方笑著走近傅驪駱身旁道:“我這樣細細瞧著,倒發現這竇小姐眉眼間跟我們兮兒竟有七八分的相像,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兒。”

傅驪駱駭然,時下可不能讓人看出,半絲端倪竇媛是傅元儀的事情,只有自己一人知道便好!如若旁人知曉了,不知要生出多少禍事。

第一個要被開罪的,首當其衝是那竇驍揚。

傅驪駱正想著怎麼接小梅氏的話,便見竇媛笑著擱了茶碗:“能與兮兒姐姐有幾分相似倒是我這個做妹妹的沾了光了,這京都誰人不知兮兒姐姐的美名,坊間都在傳“南棠北兮”,這棠就是指南纓國,才貌雙絕的清河郡主納蘭芙棠,兮自是“古兮”姐姐的美名。”

梅老夫人雙眸一驚,抱起打盹的胖條兒就直起了半個身子,“我家兮兒竟這般出名了麼?”梅老夫人言語中夾著幾絲得意的傲然,她雖驚詫她這個嫡孫女性子容貌的改變,卻不想她竟這般出息,已經聲名遠播到坊間都留美名了。

見竇媛突然出言盛讚自己,傅驪駱倒渾身不太舒坦,凝了淺眸笑道:“媛兒妹妹說笑了,眾人皆知這坊間的傳聞最是信不得的,不過是頑笑話罷了!聽聽嬉笑一會就完了。”

朝高座上來了精神頭的梅老夫人看了看,傅驪駱又沉聲蹙眉道:“再說了,那南纓國的清河郡主納蘭芙棠是何等的盛名,傳聞她五歲便能作詩,七歲能撫琴,一首《鳳駒臺》更是引的白鳥爭鳴,百花綻放,我怎敢與她齊名,沒的讓眾人取笑罷了!”

聽到傅驪駱妄自菲薄,愛女心切的古錢心下就不樂意了,捋了捋半白的鬍鬚,他急的瞪眼道:“兮兒採鬥盛會上一曲《風襲雲湧》甚是高妙,說到這琴藝,東陽王還對你讚不絕口呢!一遍一遍的當著為父的面盛讚你,那東陽王生性淡漠,是個極少夸人的,他這般誇讚人實屬難得...”說著說著,古錢方覺得哪裡不對,忙轉眸去看四角帷幕下臉色青紫的古雲畫,古錢又悻悻撫手道:“兮兒你這孩子竟這般自輕自賤起來,憑她納蘭芙棠再好,也比不得我的女兒。”

古錢張口就來,絲毫都不在意還有外人在場。

竇媛唇畔攢起一抹淺笑,捧著青瓷茶碗輕抿了一口,就接了下去,“是呢!兮兒姐姐何必妄自菲薄,要不是兮兒姐姐你這般出色,我哥哥哪會一門心思系在你身上!連永定侯府那樣的人家都瞧不上眼,說到底還是兮兒姐姐你厲害!”竇媛陰陽怪氣的說著,說到最後話的意思也變了。

傅驪駱想不到原來竇媛想說的話,擱這裡候著呢!

還以為竇媛好心來看自己,原來是另掬著心思。

面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傅驪駱梨渦淺淺的顰眉:“媛兒妹妹今兒倒不是專門來看我的,竟是來為永定侯府的嫡三小姐抱不平的麼?”

傅驪駱一口氣堵在心口,倒忘了同那軒轅依結拜的事,隨口就喊她嫡三小姐,興許不久後的將來,她當真與那竇驍揚在了一處,自己和軒轅依終歸是結不成姊妹的,就算自己願意,人家也不願意,與其假惺惺的兩面三刀,倒不如趁早丟開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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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了當的一席話倒把竇媛給堵噎住了。

“我...”竇媛絳紅了面色,撫手去捋腮鬢處的碎髮,“我也不是為依兒姐姐抱不平的,只是隨口說說罷了!”

“媛兒妹妹無事便請回吧!”看也不看緊著臉面的竇媛,冷飄飄的落下一句,傅驪駱便騰的站起身來,繞過梨木隔扇邊的仕女浣紗大插屏,她漠然的朝右側的菱花門行去...

蔓蘿撫著心口咂舌,也悄身跟了上去。

花廳的眾人皆是一愕,這“古兮”的陰晴不定的性子真是一點都沒變,哪有她這樣三言兩語幾句不和,就把客人落下的道理!

“父親,姐姐也忒過分了!”古雲畫擰著帕子朝一臉尬色的竇媛行了過來,伸手去撫她耳尖處的一縷碎髮,朝面色淡淡的古錢忿然道:“我聽著媛兒妹妹也沒說她什麼不好的話兒,她怎麼能就這麼甩了臉子就走!”又朝高座上半闔著眸子打瞌睡的梅老夫人瞅了一眼,古雲畫方朝坐在檀木四角椅上的小梅氏步了過去,歆然倚在小梅氏身旁,不覺咬唇道:“合著她古兮完全不把父親,祖母和嬸孃這些做長輩的放在眼裡,不打一聲招呼提步就走,這裡還有客人呢!她還真是狂妄的不像話!”

一時間,大冢宰府花廳的氣氛又降到了冰點。

“哎呦!竟犯困了。”福壽雙全雲錦高榻上的梅老夫人打著哈哈坐直身子,把胖條兒遞給身後給她捶肩按摩的令嬤嬤,方招手去睨下坐上的小梅氏:“扶我回去睡個囫圇覺吧!鬧了這些個時辰,我身上乏的很!”

小梅氏會意,忙的上前扶她。

話說這梅老夫人平白受了那竇氏一起掛落,心裡還憤恨的緊,現如今又聽著竇媛一番陽奉陰違的話,傅驪駱還未發作前,她便已聽不下去了,只悶頭裝睡了一通,此刻看竇媛吃了癟,梅老夫人哪裡還會操閒心管她!

心裡偷著樂還來不及呢!

“這...”古雲畫見梅老夫人和小梅氏一副不管不顧的清閒樣,她瞪大了眼眸,很是難以置信,這換著平時老夫人雖不敢拿她古兮怎麼樣,但口頭上的幾句斥責還是會的,但眼下,她就這般放任她古兮為所欲為麼!

“父親..這..”嘟著紅唇,古雲畫抬手去挽古錢的胳膊,不想古錢直接對著侯在硫璃插屏邊上的李嬤嬤沉聲道:“兮兒她身子不適不能陪客,嬤嬤好生送竇小姐出去吧!”

說完,古錢便轉身邁了出去。

古雲畫心頭一跳,剁了剁腳,又滿臉含笑的去拉竇媛的手腕,誰知竟抓了個空,竇媛斂著頭面,拂著衣角,疾步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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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傅驪駱剛到逸風閣的院門口,還未邁腿進去,便見木七兜著臉面匆匆就跑了過來,傅驪駱料定有事,就招她去了廊角:“何事這般著急?”

“大小姐不好了,心月小姐不見了!”

“什麼?”

“不是讓你盯緊她麼?”玉釉般的小顏陡然一寒,傅驪駱卷手往正廂房暖閣裡走,木七僵著面色跟了過去,抬手替她撩簾,又吶吶的啟唇:“奴婢就出了個恭,只一會的功夫她就不見了。”

說起這出恭,木七也是惱的要死,她平時也不是貪嘴的人,奈何多吃了二個鮮嫩欲滴的水桃兒,肚子就跟翻浪似的,她耐不住,只得跑去松洩一番,誰承想那古心月動作竟那般的快!

傅驪駱萬萬沒想到那古心月竟這般不知好壞,上次在容芷院自己把話說的那麼清楚,亦給她權衡了利弊,她竟還是要逃!雖然古心月三緘其口那男子的身份,但傅驪駱捫心一想也分析的出,況且從她古心月出清嫵庵那刻起,她這顆棋子就註定會被捨棄,熟不定那男子正在千萬百計的追蹤她,她不好好躲起來,反倒去拋頭露面,她這真叫自作虐不可活!

傅驪駱猜的沒錯,從古心月一出街的那刻起,她就被一群喬裝成小販的武士給圍困了。

離大冢宰一公里遠的東口小尾街,有一處精緻小巧的酒肆廂房,一名被蒙著黑紗眼罩的女子被人信手給扔到了地上。

這女子就是剛剛出府不到半炷香時間的古心月。

“放我出去...”因雙手被綁,她只能蹭起半個身子,朝散光的雕花窗欞邊挪動:“快來人啊!放我出去....”她不過是想著去打探一下魏嬤嬤的下落,哪想到就被沿街叫賣的小商販給綁到了這裡。

突然,一陣陰風襲來,細細碎碎的腳步聲由遠至近,夾雜著那股子熟悉的龍誕香,古心月警惕的弓著身子,雙手抱膝躲在窗欞犄角,耳邊縈繞著讓她渾身發麻的慵懶男聲:“淼兒,淼兒...你真是讓本世子好找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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