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新綠蔥鬱小山旁的青石漆玉碧廊階,傅驪駱一行人輕快的上了廊雀門,還來不及站穩身子,便見一家丁打扮的小廝上前搭話:“不知貴人是哪個府上?小的著了名錄方可進去通報。”

“大冢宰府的古大小姐求見越王殿下。”蔓蘿撅著紅唇,因剛行的急促,她圓鼓鼓的腮幫子還有些暈紅,白皙的眉尖微微冒著薄汗。

“原來是大冢宰府的千金,請這邊請....”小廝打扮的奴僕忙的勾腰,引她們從正紅朱漆門進去,順直拐進青灰磚石小徑,一直行至左側方的硃紅暗鑲翠紋的雕花木亭臺跟前站定,小廝又淺笑作揖道:“還請小姐在此稍等片刻,小的這就進去稟報。”

傅驪駱抿唇頷首,睜了一雙碧波秋眸朝四周看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亭臺左側的一方噴泉假山,萬絲絛般的飛流水柱,像傾了盆似朝青石堆砌的假山噴湧而出...

依著假山旁的是一處諾大的花圃園子,透過亭臺飛揚的輕紗帷幔,便見成堆的各色花骨朵兒,正爭相鬥豔般的齊齊抬頭綻放。

只淺淺闔上眼眸,輕輕呼吸間便能聞見一股子清幽淡雅的香氣,似被微風卷起來送進了鼻尖,縈縈繞繞的,滿是芬芳!

“古大小姐,這邊請...”一慈眉善目身著華服的老嬤嬤行了過來,畢恭畢敬的朝傅驪駱布施一禮,勾唇淺笑著帶路:“小姐,這邊請...”

傅驪駱只略睨了一眼,便知這嬤嬤是有些體面的,面上淺淺含笑,攏了飄揚翻飛的衣袖垂紗跟了上去。

繞過了三曲小徑,又越過四方梨花木的小拱門和一方逶迤的古樸長廊,方在一間四鬥進的白牆墨瓦下停駐了下來,沿著紅磚小徑上了祥彩弄雲珠的朱漆廊環,略摸行了一陣子,便見廊環正東面的廳門上,又懸了一起霞光色的翠絲紅玉捲簾門,略一抬眸,一方墨青色的懸匾赫然在目:“渡風堂”

傅驪駱不禁莞爾悱惻,想不到那武將出身的越王殿下,竟也能取這等極致風雅的名字!倒也襯了那越王的脾性,他雖武將出身,但端的是一副清潤如玉的風度,倒也頗有謙謙君子之風。

一陣微風蕩起,那懸在門簾子上流蘇串鈴鐺的墜子,便叮叮噹噹的相撞個不停...

老嬤嬤作了個請的手勢,傅驪駱拂了拂細肩處的如緞青絲,玉手輕蜷,徑直越過婢子門撐起的捲簾幔子入內。

“古大小姐,快請坐...”

剛一入內,便見一身墨堇色蟒紋錦衣的男子迎了上來...

“給越王殿下請安!”

清脆婉轉的嗓音響起,傅驪駱攏了衣角,款著輕柔纖姿對著跟前笑的一臉和煦的越王宇文濤屈膝請安,身後隨行的婢女蔓蘿和李嬤嬤,也忙的把包裹精緻的錦盒奉了上去。

後堂垂首的老嬤嬤行了出來,伏低了眉眼雙手接過不在話下。

“古大小姐,快快請坐...”宇文濤撫著略顯青色的眼角,深邃的剪瞳一瞬不瞬的睨了二眼一身風華的清絕少女,端起硃紅木案上的紋紅梅白底茶盅,只微抿了一口,便扣著手去撥右腕上的碧綠串珠沉吟...

一雙幽深的鳳目,卻淺淺的落在木香軟椅上的清麗少女身上,肌膚勝雪,杏眼桃腮,眼眸靈動,朱唇含笑,自古以來這樣子的女子,最是不適合開口替人求情。

心裡暗自細想,宇文濤青瓷面上又蕩起一抹淺笑:“古大小姐此番前來可是有要事相托?”

明人不說暗話,況且這宇文濤又最是個心思清透之人!

所以便不等她啟唇,他自己倒先問出了口。

聞言,傅驪駱便驚了一驚,伸手接過婢子遞上來的滾茶,擱在身旁的紅木桌上,朝上方八爪古青色軟椅上的宇文濤相看了一眼,不覺梨渦淺淺:“王爺英明!無事不敢登此三寶殿,臣女此次前來,真是有急事相求於王爺。”

傅驪駱捧著茶盞微抿了幾口清茶,潤了潤嗓子,便把古柏鈺招惹貴女一事全盤托出,說到最後,毫無疑問的把當今太子宇文景逸,肆意拘禁古柏鈺一事也吐了出來。

花廳中央花梨木大理石大案上的,四角香爐裡有白煙縈繞而出,白霧綿綿蕩蕩,映著廳右下方半弧形月牙雀門處,透進來的細碎光亮,倒把她如珠似玉的麵皮襯的頗具傾色。

傅驪駱素淨的小顏沁潤在白霧纏繞中,細白的嫩手交疊相握著垂在雙膝,她燦若星子般的眼眸,隨著高座上的男子在流轉。

宇文濤拂了拂衣袖,朝傅驪駱相看了幾眼,吸了口氣:“古兮小姐有所不知,你可知令兄辱沒的那位貴女是何身份?”睨著少女白潤的面色如水,宇文濤伸手去撫茶盅上的紅梅如蕊,只沉聲道:“那女子名喚青娥,是淮安公主的獨女,聖上念其自幼喪母,便早早給了她一個郡主的封號,並讓安南王養於膝下...”

說罷,宇文濤扣著手袖,去看擺案上晶瑩剔透的珊瑚盆景,英挺的劍眉微微蹙起,不覺輕聲喃喃自語起來:“說來也怪!青娥深閨貴女,怎的就恰巧碰上了令兄?即便是碰上了,依著青娥的身份,出行必有婢子侍從隨行,倒也不至於被人欺辱了去....”

越王宇文濤頻頻搖頭,越想越解不開其中的緣故。

“青娥郡主為何會養在安南王府?”傅驪駱素手摸腮,低垂螓首細細回想,絞盡腦汁也硬是想不出有個名喚青娥的貴女,但一聽安南王府,腦子裡懸著的那根弦也緊跟著繃緊了去。

安南王不是別人,他乃是太子宇文景逸的親生父親。

“淮安跟安南乃一母同胞的親兄妹,把青娥養在安南王府也是淮安的臨終遺願...”宇文濤拿起一根青綠的小柳穗子,去逗懸在臨窗關籠裡的小雀兒。

聽完宇文濤的一席話,傅驪駱倒是已然清明了許多。

掬著一捧清輝眼眸,她細細思忖著,事情看似是巧,但要是深捋的話,倒也能理個大概!青娥自幼養在安南王府,想必她與那宇文景逸的交情頗深,如若她受了那陰狠毒辣的小人逼迫,指不定會為他所用。

一個人如若被壞人降了頭,區區一個犧牲色相賣巧,想必她定會照辦。

傅驪駱雖心中已有分曉,但她芙蓉面還是攏了一分憂色:“臣女思來想去,這件事情還得請王爺出手相救,王爺畢竟是太子和青娥郡主的皇叔,想必他們不看僧面也得看您佛面。”抬手揉了揉微怔的眉心,傅驪駱勾著水眸去看那眼角隱晦不明的宇文濤,他長密的睫毛輕顫,俊朗的眉眼宛若鍍上了一層迷霧。

抽了抽氣,傅驪駱心底倏然暗了幾分,唇瓣攢過一抹淺笑,還未抬起玉色小顏,便聽見一聲:

“容本王再去探探事情的虛實,若有本王能助力的,本王亦絕不推脫!”瞅了瞅臉色略暗的絕豔少女,宇文濤若有所思般的,細細撫弄著左手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手,清潤的眉心端的是一片和顏悅色:“古兮小姐暫且先放寬心思,太子他就算再大的膽子,在事情沒搞清楚之前,也斷不會對令兄怎麼樣!況且此事還得回明聖上,算下來亦要幾天功夫的。”

傅驪駱頷首稱是。

原以為求著越王出馬,此事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合著古柏鈺也能順順當當的被放出來。

傅驪駱萬萬想不到,這事卻另有蹊蹺,如此看來,定要查清了此事原委才行。

根據她的判斷揣度,古柏鈺辱沒貴女青娥一事,跟那太子宇文景逸有脫不開的干係。

不妨就著這個結,好好細查一番也好!

定了定神,傅驪駱淺淺一笑,眼波流轉間眉梢處的笑意仿若掬了一捧清輝:“王爺說的是!臣女也覺得此事透著古怪,興許細細查查也好。不說別的,只青娥郡主那貴胄的身份,哪能任人欺辱了去!說句不中聽的話兒,臣女堂兄區區一男兒,該打該殺都可,只是青娥郡主人品貴重,身份顯赫,哪能讓她清譽入了溝渠!必要好好查查清楚...”

宇文濤抬手撫額,漆黑的鷹目,自始至終都緊緊睨著眼前少女顧盼神飛的一雙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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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實在是聰敏機智的緊,這一身的非凡氣度,竟把他所有見過的女子都給比了下去。

極美的皮囊下,又有一顆玲瓏八寶心,也不知將來哪個男子那麼好的命數,竟能將她折服。

宇文濤目光讚許般的朝清麗少女看去,少女身姿聘婷纖柔,卻自成一股風流氣韻。

“王爺...”伸手拂過流雲鬢間的一縷青絲,傅驪駱顰眉朝面色發怔的越王看去,在睨到他眸底流露出來一絲痴迷神色時,她清淺的眸光恍如煙霧般,陡然暗沉了好幾分:“王爺,堂兄此事還請煩擾您了,天色不早,叨擾了半日,臣女也該回去了。”

“咳...咳咳..”

宇文濤黯然回神,雙手交握著,尷尬的輕咳了幾聲,忙的起身淺笑:“也好!古兮小姐且暫回去,令兄一事本王記心便是!”

“那有勞王爺了!”

輕捻著衣角,傅驪駱徐徐作了作揖,正行至那方大理石的香案拐角處,只見一小廝忙的上來稟告:“王爺,太子殿下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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